“子贤啊，准备好了没？”一老妇人拄杖，立在门口，脸上含着笑。
  “来了。”闻声，院中走出一位大约十八的少年，青衣束发。
  这对母子走在街上，那妇人咧嘴笑着，眼睛迷成一条缝：“今天啊，我们要去拜的可是绫光神君，求个风调雨顺，万事安康。”
  何子贤只是笑着不语，说起来，那绫光神君可是他的上一世。上一世的记忆他还记得，青龙的失踪，白虎的背叛，最后他的死去……他这一世避过征兵，在药铺当抓药的。
  这几日药铺的老板回家了，他空闲下来，便出来陪陪今世的母亲。
  朱雀庙内，聚集了很多来烧香的妇人，手中都握着三柱香，在朱雀像前拜了几拜，轻轻摇着手中的香，嘴中念叨着什么，然后将香插进香烛台。
  “子贤，来。”何夫人将香递给何子贤。
  何子贤接过香，与何夫人拜三拜，听到旁边何夫人轻声细语说着：“保佑我儿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何子贤听到，只是微微一笑。他上辈子不曾体会过母爱，但他现在体会到了。突然，他想起白虎的母亲，不禁心情又沉重了。
  “子贤，你怎么面色这么沉重？”何夫人有些担忧。
  何子贤只是道了声没事，拍拍衣裳上沾着的香灰，站起来，看着四周：“娘，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走吧，出了庙左转，有间面馆，往年我来拜绫光神君，结束后就去那儿吃。那儿的面，真的乃城中一绝。”
  何子贤扶着何夫人出了庙，却听到有人喊：“天上那车在飞！”何子贤好奇地抬起头，只见蔚蓝的空中，飞过一辆车，只开向皇宫。
  “你没见过吗？那车可是阎府的，妖界之主的车子。”旁边的人对他的同伴介绍道，何子贤侧耳听着。
  阎府，他上一世曾听执明介绍过，家主阎盛与鬼界交往甚密，妻子轩辕氏乃人界的长公主。阎盛膝下四子五女，大儿子阎无求乃正房轩辕氏所出，任妖界大将军；二儿子阎无悯与三儿子阎无欲乃偏房上官氏所出，年龄尚小；小儿子阎无卑乃偏房陈氏所出，因是早产体弱多病；长女阎无苑乃偏房林氏所出，嫁于人界太子做王妃，可惜重病逝世；二女儿阎无离乃正房轩辕氏所出，正是豆蔻年华；三女儿阎无裳和小女儿阎无慕为偏房陈氏所出，前者在妖界私塾学习，后者还为断奶。
  何子贤只是挑挑眉，自言自语道：“我的记忆力还不错嘛。”旁边的何夫人疑惑地看向他，他只是笑着说：“我饿了，快去面馆吧。”
  何夫人点点头，她早已对何子贤这种奇怪的行为见怪不怪了。她的丈夫是书塾的教书先生，温润如玉，她十六时嫁于他，三年后得一子便是何子贤。何子贤开始说话时便认得上千字，那时被镇上的人称作神童。后来长大了，读了几年私塾，本想让他去参加科举，他却死活不肯，后当了个抓药的。再后来，其他小孩也识千字，也会诵诗书，何子贤“神童”的称号大家也渐渐忘却了。
  何子贤低头吃着面，待见底了，便抬头看老母亲，却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失笑：“娘这是想什么事这么出神呢？”
  何夫人笑了笑：“想到了你爹年轻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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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啊，照顾好自己。”何夫人靠在门上，含泪跟何子贤告别。
  何子贤微笑着招招手，背着筐子，提着厚重的包袱，走了。他要去西山三个月，只为寻几株稀有药草。
  只不想，这一别，便是永远。
  何子贤走了一个下午，终于在日落前走到了竹屋。
  何子贤感到很疲惫，简单吃了一碗粥，便早早入睡了。
  天蒙蒙亮，何子贤一向早起，今天也不例外，套着外衣便出了竹屋，但看见门前的那个软绵绵的东西，愣住了：一团白云禁在翻他的包袱。
  何子贤回过神来，知道只是个小妖，上前阻止：“不要乱翻哦。”
  那白云闻声，赶紧飞到了高处，怯怯地说：“我，我只是看看，对不起……”
  何子贤见白云这般胆小，忍俊不禁：“你叫什么名字？”
  那白云摇摇摆摆，问：“名字？”
  看来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妖怪。何子贤暗想，开口解释道：“嗯……比如我姓何，名子贤，这便是我的名字。”
  白云围着何子贤转了几圈，念着：“何子贤，何子贤……”
  何子贤微微一笑，问道：“你想不想像我一样可以在陆地上行走？”
  白云闻言，声音有些激动：“当然想啊！我每天看着许多行人路过，上去打个招呼，他们却都跑了……”说到最后，她感到委屈，她真的只是想打个招呼。
  “我帮你变成人形吧。”话落，四周风起，那白云竟被吹散开来，又渐渐聚拢，成了个人形，最后烟雾消散，一面容清秀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何子贤看到了，却赶紧转过头去。那白云开心地跑上前：“谢谢恩人！”
  何子贤却闭着眼睛，耳根渐渐变红：“你去那包袱拿件衣服穿上。”白云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听话地在包中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
  “恩人，我穿好了。”白云笨拙地系上带子。
  “嗯。”何子贤又绽开笑容，“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啊！”白云期待地看着何子贤。
  何子贤思考片刻，说道：“就唤你雀儿吧，你就好像个小麻雀般蹦蹦跳跳……”让我雀跃。后一句何子贤没有说。
  “好啊好啊，恩人取什么名字我都喜欢！”雀儿喜笑颜开。那活泼的样子真的就如小麻雀般。
  何子贤见雀儿散着头发，鬼使神差般摘下一朵雏菊，别再雀儿耳上：“这花叫雏菊。”
  雀儿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自是满心欢喜：“雏菊……雀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