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就知道谢总监做事向来稳妥。只是，我让你邀请陈总的事，似乎还没办呐？”他说着，从黎露办公桌的文件夹缝里抽出那张土掉渣的邀请函。
  还好意思说。黎露心里想。
  自己好歹是做广告的，这种老掉牙的东西拿出去，你不嫌丢脸我还嫌呢。
  而且，你哪来的自信陈贞会赏你这个脸的？
  “汪总，邀请陈总这件事我觉得实在没必要。公司年会本就是公司自己内部的年底聚会，大家在一块儿玩玩聚聚，既联系了感情又沟通了问题，何必弄个外人来喧宾夺主呢？”
  汪正远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怎么，谢总监是觉得我多此一举了？”
  可不是吗？
  “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尽力请了，人家不肯赏脸，要不汪总还是自己来吧。”
  “哦？”汪正远的表情更有意思了。“陈总不肯赏脸，不可能吧？”
  “吧唧。”黎露把手机丢到他面前。“不信你自己打给他，赏不赏你的脸我就不知道了。”
  汪正远脸色一寒，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谢总监这是什么态度？激我么？身为一个总监，好歹也要注意下自己的言辞吧？”
  她发誓。
  现在看的这个脸色，受的这个鸟气，完全是为了手下那帮小年轻。等年终奖一发，他妈的什么汪正远不汪正远的，让他见鬼去吧！
  “汪总，您要是觉得我工作不到位，不尽责，我完全可以当您的面打这个电话。您要不要听听看他是怎么拒绝远大的？”
  汪正远脸色又恢复了往常，靠在椅背上晃晃悠悠看她，眼光甚至在黎露拿电话的手上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好，打，我听听看陈总对远大有什么意见。”
  尼玛。
  见过自不量力的。
  没见过这么自不量力的。
  还是他根本就想看自己出丑？
  虽然两人关系再次僵化，但是出于公事给他打电话，她还是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嘟了两声，没人接。黎露暗自松一口气。
  谁知道又嘟了一声，电话却接起来了。陈贞的声音很不耐烦。
  “以后上班时间不要给我打电话。”
  黎露的脸瞬间发烫，窘的恨不得拿手机挡住自己脸。
  不过她快速瞟了一眼汪正远，马上切换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看，话都不愿意说，这下不关我的事了吧？”
  汪正远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从他努力憋笑的眼角纹还是能看出来他是有多开心。
  “既然你跟陈总不熟就该早点跟我说嘛，早知道就不会让你去请他，还看他脸色。”话说到此，情也动起来了。汪正远狗胆包天的去关了办公室的门，伸手整理着自己外套向黎露走过来。
  “谢总监，你这个人就是太好强，什么都硬撑着。何苦这样呢？你毕竟是一个女人，总归是需要男人宽阔的胸膛，不管在你孤独的时候，无助的时候，失意的时候，还是开心的时候，给你安慰，给你安全感。是不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老一个人这么单着……”
  “汪总。”黎露看着他满眼的红心，一身的骚味，跟个失心疯的狐狸一样要往自己身上蹿，马上伸手抓起了电话。“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不要跟我谈与工作无关的话题！”
  “谢总监这是干嘛？”汪正远继续往她身边走。“你的上班时间是我说了算，上班内容当然也是我说了算，跟你的领导说话，我劝谢总监还是态度好点。”
  “汪正远，你有病啊！”她终于忍无可忍，顺手抄起一本文件护在胸前，冲他大叫。
  “少特么在我面前摆领导的架子。如果不是看在莫俊晖的面子上，老娘早就不干了。你最好马上收起这幅恶心的样子，再往前走一步，信不信我叫人了？”
  “你叫啊，不怕身败名裂你就叫。”汪正远隔着办公桌把脑袋探到她面前。“装什么装啊，一个被人玩丢的残花败柳，还真特么拿自己当清纯白莲花了？”
  汪正远有句话说的对，黎露怕身败名裂。
  远大的这些长舌妇她太了解，如果今天自己大叫出声，让她们来看了这种现场，以后怕是比农夫山泉还纯净的人都说不清楚了。
  “不干了？你说不干就不干了？进公司之前签的有合同，合同期未满私自解约，你觉得你赔得起吗？”汪正远皮笑肉不笑说着，就要从从办公桌对面伸手捉她的手腕，让黎露倒吸一口凉气。
  “汪总。”黎露估摸着莫俊晖也快到了，不要在他来之前把汪正远逼急了才好。而且，要找机会把办公室门打开，不然以他的脾气，推不开铁定就要踹门，那自己还不是要身败名裂？
  “我肯定是赔不起，刚才说的气话，一时冲动，您别往心里去。”她自己放下文件夹，慢慢又走到办公桌前去站定，伸手捋一把自己的头发。“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咱们干脆挑明了说，来，汪总，您先坐下。”
  这还差不多。
  汪正远看她态度转变，又对着自己搔，首弄姿，还要跟自己谈谈，不觉火气降了许多。伸手拉开椅子就要坐下。
  “汪总，您到这来坐。”黎露看他要坐下，殷勤的跑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来，您说的对，您是我老板，我刚才态度不对，我跟您道歉还不行吗？”
  “这就不用了。”汪正远摸上她的手。“我这个人心胸宽广，从来不计较那些虚礼，只要你态度好，其他可以忽略不计。”
  “呵呵。”黎露仍旧把他往自己座位上推。“去坐好。你不去人家心里不安嘛。哎，这就对了。开了一上午会，渴了吧？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啊，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她假装轻松的走到左边休息区的茶几旁，伸手抓了些茶叶，又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去开门要去茶水间。
  “不用了，我不口渴，你别去了，快过来过来。”汪正远被她这个样子了拨的口水直流，直着眼睛跟着她的身影，拍着自己大腿要她过去坐。
  “吧嗒。”黎露拧开了门锁，打开了办公室门，远远看到莫俊晖一件黑色风衣，黑超遮面，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俊晖。”她不再理汪正远，赶紧迈开腿跑了过去。
  莫俊晖来不及摘下墨镜，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你没事吧？那个畜生呢？”
  “嘘。我没事儿，他在里面，你来了就好，千万别在这里发火，不然以后真没脸见人了。”
  “就这个鬼地方以后你还想着回来啊？不见人就不见人，谁他么稀得见他们！汪正远这个畜生今天必须出来，不废他一只手，我他么以后跟他姓！”
  安静的小隔间里瞬间抬起了几个人头，大家都满脸八卦的看着他俩的身影。
  “俊晖，你这么冲动，早知道不叫你过来了。不要在这里闹，你不为我想也要为你姑姑想，你想让她也没脸见人吗？”
  他怔了一下，轻轻摘下墨镜看着她。
  “好，我今天暂且饶那个老家伙一命，但是你要跟我走，不许再回来了。”
  “我早就不想回来了。如果不是为了他们，也许早就辞职了。所以，在我走之前，你要帮我做件事。”
  “什么？”
  “帮他们把年终奖和说好的巴黎七日游给我定下来。”她指指小隔间的各位小年轻们。
  “黎露。”莫俊晖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管这些？”
  “必须要管。这是我在远大坚持到现在的唯一动力，一定要实现它才能走。”
  莫俊晖无奈看她一眼。
  “如果他不答应呢？”
  “那你就打折他的狗腿。”
  莫俊晖拉着黎露又走回办公室，汪正远显然没想到他会过来，正整理着衣服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莫俊晖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汪正远，你他么是不是活腻歪了？”
  汪正远轻轻扶上他的手，一脸糊涂的看着黎露。
  “谢总监，这是怎么回事？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叫个公司外的人进来是什么意思？”
  “你少他么跟我装糊涂。我姑姑会忍你不要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忍你。自己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非要他么别人揪着你脖子提醒你才甘心对不对？”
  “莫俊晖，你给我注意用词。别说我现在还是你姑父，就算不是，也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啪。”莫俊晖一拳打在他脸上。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非要他么动手你才老实。看老子今天有没有资格来说三道四！”说着，莫俊晖又抬手啪啪打了他两拳。
  “哎呦，你放开我！”汪正远痛的直呼。“还打人？跑到我的公司来打人？反了你了，我报警抓你信不信？”
  “啪，啪。”莫俊晖抬手又加两拳。
  “你报啊！有种你报！真他么大言不惭。这是你的公司？没有我姑姑你他么算个屁！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今天看我不替姑姑好好教训教训你！”
  “救命啊！打人了！保安！快叫人啊！保安！莫俊晖，你死定了！我要报警！我要抓你！”
  起诉远大泄露他们项目机密？
  这有点牵强吧？
  她们做广告的需要的资料都是陈氏自己提供，不需要特别机密的内容，而且哪里能有什么机密提供过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她已经不是远大的人了，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只是她不明白，陈氏年底忙翻了天，怎么有心情跟这么个二流公司斗这种耗心耗力的事情。
  “你说为什么找你？莫俊晖，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姑姑，有必要非要把我的公司整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