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桃山
作者:
L梦非子01 更新:2021-07-02 01:44 字数:2382
朝廷嘉奖,百姓爱戴,尹府之事过后,萧子星的名号终于传到了洛阳。江湖中,只身抵挡六大门派,孤身冒险入江陵,修罗场上结拜入魔韩三,一时间萧子星成为了中原武林的名人。
酒楼里,阮霁大快朵颐,枯木寻与小四把酒言欢,王铎大仇得报,醉得不省人事,恍惚间,萧子星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
迷迷糊糊的,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瑶瑶,瑶瑶,”
孟颖宣神情复杂,上前扶起萧子星,出了酒楼,撑起一把花伞便向县衙走去。
“瑶瑶,随我回洛阳吧,”
萧子星突然停住了脚步,拉起孟颖宣的手。
“那世俗的眼光,那愚昧的伦理,为何我们要顾那么多。”
“你喝醉了。”孟颖宣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萧子星。
“不,”萧子星推开孟颖宣,淅沥的小雨划过他的脸颊,“这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为什么?”
萧子星蹲在雨中,哭泣得撕心裂肺。
孟颖宣沉默不语,只是上前紧紧的抱住他。
“傻子,她可是你母亲的亲妹妹啊!”
“我不认,我不听,”萧子星仿佛着了魔一般,把孟颖宣抱得愈发的紧,“我们不回洛阳了,我们去南疆,我们去塞外,我们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走,我们走!”
萧子星眼眸空洞,看他一脸无助的神情,孟颖宣又觉得异常可怜。
“既然如此深爱,当初为何不带她离开?”
“离开,离开,”萧子星突然推开孟颖宣,仰头雨中,发出一阵凄凉的苦笑。
“我说过,说过要带你离开的,我只是回了洛阳,只是回去与他们告别的,我不知道,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孟颖宣的泪水在眼珠中打转,她咬着牙上前恶狠狠的打了萧子星一个耳光。
“林子枫已经死了,那个与任瑶瑶深爱着的林子枫,已经死在洛阳了。”
萧子星猛然清醒,心中一口气不顺,再次吐出血来。
“对,林子枫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失魂落魄般,萧子星拿着手里的酒,摇摇晃晃的一个人离去,孟颖宣紧随其后,一言不发,只默默的为他撑着伞。
“子枫、子枫、”
萧子星目光呆滞,仿佛四年前,与她初识的桃山。
“你还要随你师父出征吗?”
“当然!”意气风发的少年,胸中满怀壮志。
“可是,”女孩满脸忧伤,“若你出了意外,我怎么办?”
“放心吧,”少年看着满山桃花,“这一仗我后唐必定所向披靡,等平定中原,我便带你回洛阳,去拜见我的父母。我会请天下最有名的乐师,在你家门前吹奏上三天三夜,我会用天下最大的花轿把你接回我林府。”
“那如果,你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呢?”
少年回头,目光炙热的看向女孩,“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便带着你私奔,去荒漠,去草原,去所有我们想去的地方,然后寻一处有湖泊的静地,我去捕鱼,你便在家织布,与世无争,安稳度日。”
“你说的,是真的吗?”女孩瞪大眼睛,满脸渴望。
“当然,你是我林子枫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萧子星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只是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孟颖宣呆呆的看着。
“傻妹妹,男人的话,有几句是可信的。”
满山的桃花深处,女孩痛哭流涕,少年离开了,没有提亲,也没有带她回洛阳,曾经的山盟海誓,一眨眼,便什么都不是了。
“他们已经走了,听说林子枫还从太原的青楼里赎了一位美艳的女子。”
女孩伤心欲绝,拔剑挥舞,满山的桃树,一日之间,被她尽数砍去。
“我早就告诫过你,这种军旅子弟,四处留情,他们的话,有几句是可信的。”
孟颖宣摇头叹息,转身离去,床榻上的萧子星时哭时笑。
“瑶瑶,我的瑶瑶。”
梦境里,少年卧醉在美人怀中,符彦卿闭目吹箫,浩浩荡荡的军队,从桃山脚下而过。
“彦卿,你说,她会怪我吗?”
“会吧,”符彦卿放下萧管,拿起车中的酒壶,“如果可以,真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哪怕就一直把你当做个负心汉,也总比知道真相要好。”
少年低头饮酒,突然又对身边的美人说道:“出了太原,你便自己走吧,寻个好人家,往后别再回青楼了。”
“公子!”美人起身叩拜,“如此恩情,无以为报,就让奴家随你回府,哪怕只是做一名婢女,奴家也心甘情愿。”
少年摇头一笑,“若你想去洛阳,那便跟着彦卿好了,他好歌舞,在他府中必然亏不了你。”
又过数月,少年整日饮醉在洛阳城内,只一日回府,见数辆马车停在门前。醉意微醺,摇摇晃晃进入府中,却见母亲身边的女子与自己在桃山上邂逅的女孩十分相似。
“又去喝酒了?”少年的母亲喋喋不休的责骂着。
女孩回头,一瞬间,两个人目光呆滞的站在那里。
“瑶瑶,我来与你介绍,这是子枫。”
“子枫、子枫,”少年的母亲上前恶狠狠的掐了一把少年,说道:“这是你母亲我的妹妹,还不快见过你小姑。”
“小、小姑!”
少年转头离去,女孩神情呆滞,她不曾想过,有一日他们会再次相见,她更加没有想到,她曾经无比深爱的少年,竟会是自己的亲侄儿。
“你是不是在太原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女孩冰冷的质问。
“是,”少年躺在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夜空中的圆月,“我让彦卿去打探你家的住址,想去你家提亲,我没想到,你的父亲竟然是我的外公,我的亲外公。”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那时候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你觉得我们还能冷静的处理这件事情吗?”
“所以你就赎了青楼里的女子,让我误以为你是一个四处留情的军卒。”
“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少年眸光闪躲,四处张望。
女孩止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你为何还要整日饮酒,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少年哽咽不语,只是从墙头一跃而下,转身离开。
“曾经许下的山盟海誓,真的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少年沉默摇头,过了许久才回道:“早点歇息吧,小姑。”
悲痛中,萧子星流着泪醒来,窗外的雨已经停止,酒楼内的喧嚣还在继续,萧子星低头看去,门口的花纸伞滴落下零星的水珠。
心头隐隐作痛,萧子星缓慢起身,那段尘封的记忆,终究还是被唤醒,如果可以,此生就让林子枫永久的消失吧。
斜阳一抹,透过窗纱,印出了几尺忧伤,天边的云彩,还似桃山那般明亮。阁楼里,孟颖宣神色复杂的看向萧子星,这个满身伤痕的少年,心中究竟还有多少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