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大谎
作者:
知否 更新:2022-01-17 18:39 字数:2549
田丰佯装出惊讶的神情,“呀,孟少爷发毒誓了!要不再加上什么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一类的加持?”
“好好好……”
“好什么好?!”田丰猛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当俞廷聿会对你的封建迷信信以为真吗?”
孟子陈浑身难受得都快哭出来了,“请……请田少爷行行好,指条明路吧?”
面对孟子陈的涕泗横流,田丰嫌恶地撤开了手。
如此的低声下气,他很难将眼前的这个孟子陈和初到这里时宁死不屈的孟家少爷两相联系。
俞廷聿的手段,简直能让一个人前后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万幸,他从来不是他的敌人。
他站起身,用眼神示意边上的保镖给孟子陈松绑。
“比起孟少爷的坦诚相告,肺腑之言,我强烈建议你先用你的行动向我们表表诚心!”
看着被田丰递到面前震响不止的手机,孟子陈毫不犹豫,一把接过,在田丰的点头同意下,他清了清自己沙哑的嗓子,按下了通话键和扬声键。
“喂,你好,我是孟子陈,请问你是哪位?”
两天两夜的嘶吼,不单让他筋疲力尽,也让他声带尽毁。
俞廷聿折磨人的手段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叫人胆战心惊!
在孟子陈开口说话的同时,田丰安排的监听人员也在利用设备,紧锣密鼓地探查着电话那头的人的地理位置。
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喑哑的缘故,电话那头的人并不相信他真是孟子陈,不过好在孟子陈通过那声音识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小洛姐,我真的是子陈啊!”
为了换得孟小洛的信任,为了让自己活命,孟子陈不惜自毁形象地哭了起来,“将你交到雷家人的手中,我也是身不由己,他们说……”
“等等!”不等孟子陈的话说完,孟小洛出声将其截断了。
刚才她这个“好弟弟”提及的是雷家,而不是尼克朗夫斯维奇家族?!
破译了这个关键性谜团,孟小洛的心中有底了不少。
透过卫生间的门缝,她戒备地看了一眼还在床边帮她收拾床铺的小护士,看来对方并未察觉到自己丢失的手机。
不过她必须争分夺秒,抓紧时间,病房门外那两个虎视眈眈的保镖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子陈,我现在要你明确地告诉我,雷家将我劫往这佛罗伦萨,到底意欲何为?”
“你在佛罗伦萨?”
因为太过震惊,孟子陈猛然抬头,直愣愣地去看田丰的脸,他在向这位田少爷表示,对于孟小洛及雷家的行踪,他在事前真的一无所知。
田丰却没功夫搭理他,他剑眉紧蹙地望着监听设备前的工作人员,见对方点头,确认了孟小洛刚才透露的地理位置,他当即拿出手机,给俞廷聿发送去了一封简讯。
“孟小洛和雷家的人在佛罗伦萨现身,娇娇极有可能也在那边,请立即安排俞氏在罗马代理处的人前往,展开搜寻营救。”
与此同时,孟子陈和孟小洛的对话还在继续。
对于孟子陈重复的反问,孟小洛没有半分的耐心,“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向我提问!”
“小洛姐,我只知道雷家的人想利用你去对付俞家,至于他们具体的行动方案,我真的一无所知!”
孟子陈的话,既是在对孟小洛进行解释,也是在对田丰进行求饶。
“一周前,我接到雷家那位大少爷的电话,不知他从何处获悉到我和俞廷聿之间的前尘纠葛,利用我心中的仇恨,钻了我的空子。”
“他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他有办法令俞家身败名裂,元气大伤,只要届时雷家的人前往a市时,我出力接应,配合一二即可。”
他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不过当田丰手里握着的利刃在他的面前晃悠两下后,他吓得倏然治愈了他的欲言又止。
“我们之间达成合作后,雷家那位大少爷当即给我下达了一个命令,他让我……让我主动同你接洽,以此好展开之后的谋划。”
孟小洛恍然大悟,她握着拳,咬牙切齿道:“所以这就是五日前你特地给我致电的原因?”
电话那头的沉默昭示了孟子陈的默认。
孟小洛跌坐回马桶盖上,她勾了唇,苦涩一笑,一行清泪滑落她的眼角,顺着面颊,低落到她的手背上,将她灼烧得浑身颤抖。
亏她先前还以为,孟子陈因为对俞廷聿心怀仇恨,所以感同身受地体恤她在俞家的寄人篱下,胆战心惊,出于血缘关系的羁绊,对她生出了亲人间的于心不忍。
他对她说:“小洛姐,暂时委屈你在俞家多待几天,只要你能成功激怒俞家的那位二小姐,让她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人身伤害,那么我便有把握将你从俞家彻底解救出来!”
为着这个冠冕堂皇的谎言,为着成功逃出生天的自由,孟小洛自此之后开始了对俞娇娇不遗余力地挑衅。
俞二小姐,身份矜贵,众人爱护,打小被宠得率性恣意,无法无天,这样一位玻璃心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经得起她别有居心地挑拨,以及恶毒狠辣地诅咒呢?
外加那时俞娇娇刚从q市遣返回家,听闻秦笙因为得知了她入住俞家的缘故,对于小丫头的诚心道歉毫不理睬,致使小姑娘心神俱伤。
又恰逢俞廷聿离开a市,不在家中,因此这俞家便成了她对俞娇娇施行激怒的绝佳土壤。
经过她不断的刺激,缜密的策划,在一个清晨,在所有佣人都无法产生干扰的二楼卧房,俞娇娇终是拿起了她在床头准备多时的水果刀,理智全无地刺向了她的小腹。
寒刀没体的刹那,疼得她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但那把刀的长度却经由她周密的计算,所以即使俞娇娇下了狠心,将整把刀插入她的体内,她也绝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忧。
当她踉跄倒地时,她捂着濡湿渗血的伤口,无惧无畏,欣慰地笑了。
她的心中弥散开的,尽是孟子陈向她许诺的对自由的憧憬,以及对希望的追寻。
她知道,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好弟弟一定会来救她。
她不知自己被医护人员抢救了多久,但当熟悉的消毒水味儿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的指尖能够清晰地感触到柔软的棉被,结实的床铺时,她长长地松下了一口气。
那时,躺在俞氏医院里的她以为,她用一出鲜血淋漓的苦肉计终是换得了她余生的自由,这样的买卖,价值连城,划算至极。
她庆幸着,在这个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的世界上,还有一个值得她信任托付的血缘至亲。
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孟子陈对她的所言所行不过是一出弥天大谎,她的这个好弟弟对她进行的救助,不过是将她从一个火坑推向另一个火坑。
从头到尾,她只是孟子陈向俞家施行报复的一个步骤,一枚棋子,一场牺牲。
她竟还相信所谓的亲情?真是可笑至极!
在她七岁那年,从她的亲生母亲身上,她不是早就已经看透了血缘联结的凉薄和淡漠了吗?她怎么还是死性不改,这么傻气愚蠢呢?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形容憔悴,面色苍白,她紧握着电话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指节发白。
她对电话那头的人一字一句道:“孟子陈,我祝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