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小喽啰
作者:
知否 更新:2022-01-17 18:39 字数:2556
孟小洛的思绪被拉到了一年之前。
那时,她进入监狱一个月不到,便听闻了李秀珍的死讯。
她当然知道狱方所谓的“病逝”不过是一个对外敷衍的借口,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李秀珍的死一定同俞家脱不了干系。
可同样身陷囹圄的她根本无法在监狱里进行查证,不单是因为她没有那个能力,更是因为她没有那个心思。
李秀珍的死亡像是一个专程给她的警告——她极有可能继李秀珍之后,成为下一个亡魂。
因为心中怀着这样的忐忑和恐慌,她在a市的监狱里日日过得提心吊胆,谨小慎微。
三个月后,当监狱长告知她有访客探望时,她以为来人便是索她性命的地狱使者。
她穿着囚衣,形容枯犒,脚步踉跄。
她可悲地想着,原来入狱之人连自己最后一份儿体面也不配拥有。
不过当秦笙的身影跃入她的眼中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她不单失了体面,也失掉了最起码的尊严。
她原以为,宣告她死刑的人至少会是俞廷聿,那样她还可以最后看他一眼,恨他一次,不枉她爱他一场。
没想到,对她行刑之人竟是秦笙!
是谁都好,唯独不能是她!
秦笙的现身让孟小洛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谩,以及不折不扣的侮辱,当然,还有她掩埋在心底深处的良知问责。
到底她们的亲生母亲因她而死。
她的自欺欺人本来践行得一帆风顺,对于秦秀秀的死,她自认问心无愧,无怨无悔,可秦笙的贸然出现打破了她营造良久的平静。
秦笙像一把利刃,直插入她的心房,迫使她回忆起她的大逆不道,她的天理难容,还有她的罪该万死!
以至于当她在秦笙的对面落座时,她的身形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血缘亲情这种东西,真叫她觉得恶心,更叫她觉得害怕。
“你……你来干什么?”
对于她的颤声,秦笙报以了同情的苦笑,“来看看你。”
“看我?”孟小洛觉得讽刺,“看我在这里是如何的生不如死吗?”
“还是说,你其实更想在我面前炫耀你幸福美满的人生?”
咆哮的话,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以及不受控制的歇斯底里,狱方的工作人员快步上前,一记闷棍,狠狠地落在了孟小洛的后背上,“安分些!”
孟小洛匍匐在金属的桌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形象全无,模样狼狈。
她似乎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时,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发上,娟秀的手,带着安抚的力量,“如果我告诉你,我此刻的处境同你殊无二致,你可会好受些?”
孟小洛挥开秦笙的手,艰难抬眸,将信将疑地望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廷聿最后也舍弃了我,所以我俩同病相怜,谁也没有获胜。”
也正是得益于秦笙肝肠寸断的吐露,孟小洛了解了那个叫“安娜”的女人及其有关的一切。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安娜所属的家族便在这佛罗伦萨,地位不凡,声名远播。
难道刚才那个男人是尼克朗夫斯维奇家族的人?
可那家人大费周章地将她从a市带离到底有什么企图?她到底又会派上什么用途?
一个个谜团像是织线的网,搅得孟小洛百思不解,心绪难安,最后,她咬牙拔下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倏然打开了病房的门。
门口站着的两个彪形大汉见她出来,直接展臂拦下了她的去路。
其中一个保镖用英语告诉她:“没有大少爷的许可,小姐不能离开病房半步。”
这莫名其妙的软禁让孟小洛有些火大——全然封闭,一无所知,她完全处在被动的局势中,没有丁点儿的优势可言。
但同时她也极之明白,沦为阶下之囚的她根本没有发怒的资格。
她转了身,重回了病床边,而她身后的门因为她的离开,再次关合而上。
既然她无法主动出去了解她身上的疑惑,那么她便只剩下远程求助了。
忽然震响不止的电话让疲乏的田丰为之精神一振。
他从皮椅里一跃而起,抓过了桌上放着的手机,直奔被捆绑在金属椅里的孟子陈而去,“来人,监听准备!”
孟子陈被一桶冰凉的水当头浇下,刺骨的寒冷,浇散了他的昏沉,也浇醒了他的虚弱。
俞廷聿的手段太狠了,他若是再死鸭子嘴硬地坚持下去,到最后怕是真的会小命不保。
听说他的父亲为了不因他的胆大妄为而受到俞家的迁怒,已经主动登报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这一次,他真的是毫无退路了。
他稀里糊涂地给他人做了嫁衣也就罢了,不曾想,到头来还要丢掉他自己的一条小命,这笔买卖,到目前为止,已经不值得了。
即使最后的结果真能如那个人当初向他所承诺的那样,俞家会因他的所行之事元气大伤,可若是这样的喜讯他连观赏的命都没有,那又何谈什么意义呢?
孟子陈艰难抬眸,他颤抖着身形,哑着嗓子乞求道:“我会如实相告,全力配合,请……请放过我。”
之所以说世间之事在生死面前都微不足道,不是因为真理如此,而是因为人性使然——人都是怕死的啊!
田丰蹲下身,用手拍了拍孟子陈红肿不堪的脸,笑得愉悦又欢畅,“怎么,我们傲骨铮铮的孟少爷现在知道怕了?”
孟子陈的脸肿得像猪头般,倒不是因为有人对他拳打脚踢。
我们俞少爷为人洁癖,向来不喜欢用武力干脆粗暴地解决问题,不过这不代表我们俞少爷是个心善的主。
在俞廷聿看来,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而这次牵涉其中的对象不单有他的小妹,还有秦笙,他怎么可能舍得对她们二位残忍呢?
因而对于这孟子陈的行刑,俞廷聿便施行了他深思熟虑后的措施。
他让俞氏医院的人专门给孟家的这位小少爷做了一组过敏源测试,待结果出具后,一科室的专家在俞少爷的授意下,专挑会让孟子陈过敏的项目“对症下药”。
俞廷聿的意思是,这过敏的反应需要有过渡性及层次性,不能一蹴而就,不然会降低审问者乐趣的体验度,还会便宜受刑人太过直白的感官体验。
当然,这药物的剂量也不能超过当事人身体的承受力,否则给弄休克了,届时抢救起来,浪费的还是他们俞氏的医疗资源。
秉着自家老板的这个目标主旨,专家们好一通研究,终于制定出了以梯度排序的过敏测试,十八项测试,孟子陈已经体验到了十五项,所以他的面部才呈现出这么个杰作。
田丰的拍打虽没带上多大的力道,可对于奄奄一息的孟子陈而言,这样的轻拍不亚于另一种酷刑折磨。
他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打转,只能连声告饶道:“我知道错了!求田少爷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
田丰眯了眼,眸光深深地打量着他,“孟小少爷,我很想对你慈悲一次,可俞廷聿说了,像生路这种东西,求是求不来的,你只能靠自己奋力争取”
他抬起孟子陈的下巴,斜眼觑着他,“你的身上还有为自己保命的价值吗?”
“有的!有的!”孟子陈忙不迭地肯定着,“我一定将我犯下的错误如实交代,若隐瞒一条,我必然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