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粉饰太平
作者:
知否 更新:2022-01-17 18:39 字数:2549
所谓“实践合同”,即除了当事人意思表示一致外,还尚需交付一定对象或是其他给付才能成立的合同。
也就是说,在双方签订合同之前,还需要完成一项“先合同义务”,如若不然,合同订立便无法成功生效。
而秦家经营的生意以资源为主,矿产、石油或是清洁能源,都是必须在签署合同之前提前交付到对方手中的对象,所以凡是和秦家合作的,都是签署的实践合同。
雷少俊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生出了刚才的疑问。
既然秦家有法子中断和俞氏的生意合作,继而对俞廷聿的恣意妄为实施报复,那又为何会被缚手缚脚呢?
秦毅铭出声解答了雷少俊的疑惑。
“少俊,你应该明白,‘先合同义务’虽然不代表最后的合同落成,但其本身却具有法定性及强制性,当事人双方都不能免除,否则违约方需承担缔约过失责任。”
“若是我们秦家率先违约,且不说会对我们秦氏的名誉造成什么负面的社会影响,单是赔付俞氏的违约金都足以让我们失去一个季度的营收。”
生意人,无论何时都是以利益作为衡量利害得失的标杆的,所以面对如此巨大的代价,秦家犹豫了。
看着雷少俊因为不甘而握紧的拳头,唐安然叹气上前,轻轻将手掌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少俊,俞廷聿施加到雷家身上的伤害,这个仇,小姨没说不报,可此刻绝非报仇的最佳时机,所以为着大局考虑,我们必须缓一缓。”
尤其她在听完那通电话后,她对俞廷聿所表现出的毫不畏惧更是觉得心有余悸。
俞廷聿先是对雷家的阳奉阴违,再是对他们秦家的大放厥词,一连串的招摇之后,他还能镇定自若地接受他们的宣战。
若非是俞廷聿做了万全的准备,否则在他们秦家的地盘上,他绝不敢猖狂至此。
更何况,秦笙这个孕妇还在他们秦家,且和雷家关系匪浅,即使俞廷聿做那些出格之事是为了出气泄愤,也不可能将秦笙的安危置于脑后。
所以,综上看来,他们秦家若是同雷家联手对俞廷聿进行反击抗衡,最后真正吃亏的可能也是他们讨伐联盟里的人。
上了些年纪的人,到底更为看中长足的稳定,少了壮年时的血性和冲动,自是容易被更加激进的人掣肘制服。
不服老是不行的啊!
唐安然苦口婆心的劝慰最后只换来了雷少俊倏然离开的背影,虽然他用的借口是去给他母亲打电话,好及时汇报现在的情况。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好隐忍下向人屈服的耻辱。
雷少俊站在秦氏的顶楼,恣意的大风将他的衬衣吹得翻飞鼓动,缓缓闭眼,他可以清晰地听见干枯的树叶被疾风摧残的碎响。
在不知不觉中,国内的初秋已经来临了。
再过三个月,秦笙肚子里的宝宝就会出世了吧。
睁开眼,雷少俊极目远眺,他看着西边渐沉的夕阳,轻声呢喃道:“小笙,因为你,我终究无法对俞廷聿施行最为残酷的手段。”
近乎于耳语的一声呢喃,很快淹没在了大风里,与之一起沉沦的,还有一滴稍纵即逝的眼泪。
手染鲜血于他们雷家而言是家常便饭,但这一次,身为雷家的一家之主,面临家族的灭顶之灾,他却没法亲自手刃仇敌。
不是不敢,只是不愿——不愿他心尖儿上的那个人为此对他嫉恶如仇。
品尝过那样愉悦的笑颜,亲见过那般含痛的质问,至此以后,便再难忍受那无声的沉默以及仇视的憎恶吧。
他啊,堂堂的雷家大少爷,连想一想那样的后果都觉得是一种痛入骨髓的折磨。
他的小姨说得对,此刻还不是他向俞廷聿报仇的最佳时机。
可直至很久以后,雷少俊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最佳一说,有的只是命中注定的定数罢了。
就像他和秦笙之间的永无可能,也像他和俞廷聿之间的失之交臂……一切的一切,命运之神早已注定了。
秦笙和俞廷聿抵达秦家会所时,已是晚上八点钟的光景了。
见他们二人下车,唐安然笑着上前,热络地扶过了秦笙的手,“我们小笙饿了没?”
看看,成年人的世界便是如此,即使他们双方之间已然存在着剑拔弩张的矛盾,可在见面之初,饭席之间,依旧能够做到闲适自然的言笑晏晏。
唐安然不知道的是,关于俞廷聿对雷家真正的所作所为,秦笙根本毫不知情。
所以在今日的晚宴上,唯有秦笙一人的情感流露带着赤诚的真心。
她咧开嘴,冲唐安然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点儿也不饿,半下午我午睡起床后,廷聿带我去买了好些甜品,原是想着带回去给娇娇的,最后却被我吃了大半。”
愉悦的笑声在长廊上回响,伴着两侧被秋风带起的竹韵,像极了一个安然和谐的美梦。
这是专属于秦笙一人的梦,众人出力,小心维护,只为换得她的半世欢愉。
饭席间的气氛一直和乐融融,除了秦苑杰时不时抽风般狠瞪一眼俞廷聿,其他人都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异常,就连雷少俊在脸上端出的嬉笑都恰合时宜。
是了,只要装腔作势的功力到位了,饶是心中怒火中烧,在脸上也依旧能表现得云淡风轻。
毕竟成年人的喜怒哀乐都是没有肆意宣泄的资格的,尤其是高位者。
俞廷聿一直为秦笙亲力亲为地布菜,温言的询问,勾唇的浅笑,亦或是弯眼的宠溺,如此的亲密无间叫秦笙甘之如饴。
她自然不知道,俞廷聿今夜这关怀备至的照顾,不单是为了让她身心愉悦地进餐,更是为了牢牢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这样一来,那些浅隐在暗处的暗潮汹涌便不会被她轻易察觉了。
可终究,这粉饰太平的氛围被姗姗来迟的文音琪毁了,毁得彻底又决绝。
“俞廷聿,不带你这么作践人的!”
厉声的咒骂,带着积怨已久的悲愤,秦笙惊得倏然滑落了手里的象牙著,“音琪姨,你……你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雷家的这位当家夫人为何会这般生气?而且她生气的矛头还直指俞廷聿?
“怎么了?”
文音琪一把挥开了自己儿子的拉扯,冷笑道:“那小笙就要问问你身边的俞少爷了,他对我们雷家到底做了些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等秦笙的询问出口,俞廷聿率先出了声,“小笙,我们回家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秦家的晚宴就到这里吧,我们该向主人家道别走了。”
说着,他伸手便想去握秦笙的手,肌肤相触的刹那,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秦笙颤抖不止的身形。
她在害怕,当然,更多的是对未知生出的恐惧。
俞廷聿今晨告诉她,他借澳洲山火之机,以俞家之力为势,为雷家谋得了扬名天下的善名,以此帮她还清了她在雷家暂住时欠下的恩情。
虽然秦笙知道,雷家向她提供的雪中送炭的帮助,怎么也无法用锦上添花的噱头来还清,可至少她需要用一种方式来向雷家聊表自己的谢意。
这是礼节,也是她的心愿。
可是,面对文音琪对俞廷聿声嘶力竭的指摘,面对俞廷聿故意避及的离开,秦笙终是嗅到了不对劲儿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