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自食其力?
作者:知否      更新:2020-07-16 13:15      字数:2543
  是夜,秦笙坚持出院,因为她现在尴尬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在俞家医院长时间停留。
  应南老夫人的竭力相邀,加上她本身的无处可去,秦笙被南木带去了南宅,不过她明确表示,她会尽快找到房源,然后搬出去。
  无论对方的收留是否出于单纯的好意,于秦笙而言,那都是一种负担,一个人唯有自食其力才不至沦落到被人抛弃后赶出家门的下场。
  同样的耻辱,经受过一次便已然刻骨铭心,终生不忘,饶是再蠢的人也不会冒险再经受第二次,至少秦笙没有那样强大的一颗心脏。
  在南宅用过晚餐,南老夫人看出秦笙的体力不支,因而没有勉强她在客厅里陪着说笑,而是贴心地让南木带她去了她的卧房。
  南木合门离开之际,秦笙叫住了他,“能不能借我电脑一用,我要……”
  “小笙。”南木没等她说完便将她打断了,“与其你挖空心思编排一个理由来糊弄我,我宁愿你不说。”
  他叹了气,按住了秦笙的肩膀,深深地望着她,“在我这里,你有绝对的自由。”
  秦笙垂下眸,轻轻点了点头,却根本不敢同南木对视,因为她不想对方看出她眼中蒸腾起的泪花。
  南木的许诺,曾几何时,俞廷聿也对她同样说过,那个男人用他的宽容和大方将她宠得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现在怕是她应验报应的时刻吧。
  所以说,一个人得到过些什么,终究是要用同等的代价来偿还的,但对秦笙来说,这偿还的代价让她近乎于想要舍却掉当初的获得。
  吃尽甜头后,苦头便难以下咽了,秦笙为着自己的娇气暗自鄙夷。
  南木的电脑很快送到了她的手里,离开前,他让她早些休息,“即使你心有不安,但我的承诺依旧不变,小笙,我南木的家也是你秦笙的,你多久都待的。”
  秦笙为着他的好意心生感激,但也仅仅是感激而已,她却由衷地无法接受,前车之鉴的经历让她害怕,怕这样的好她根本无以为报。
  所以还是打一开始不要接受的好。
  秦笙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她先在网页上搜索了她能够胜任的工作,接着是同工作地近距离的房源,一轮轮找寻下来,她直至凌晨时分才合衣睡去。
  不知是不是跌入谷底后的运气反弹,三日后,秦笙的申请泰半都有了回复,由于对行情了解的欠缺,在工作的甄选上,她求助了南木。
  “我是儿科毕业,但我没有足够的临床经验,至于商业医疗领域,我的全部经验只有为期一个多月的合同洽谈。”
  秦笙犯难地蹙了黛眉,“思来想去,我觉得标本讲解员的这个职务最适合我。”
  她看着南木,“你觉得呢?”
  南木对她笑,“既然你心中都有了决定,那着手去做就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大而无当的安慰,秦笙仍旧有几分没底,她细弱蚊蝇地说:“我想借用你的行业关系调查一下,这所医科大学的标本室是否同俞氏有关系?”
  南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让秦笙纠结的根本不是她要做什么工作,而是她所挑选的工作是否会同俞氏牵扯上一些不必要的瓜葛。
  他直起身,拍了拍秦笙的肩膀,“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麻烦了,南木。”秦笙冲他感激一笑。
  南木为着她的客气摆手,“举手之劳的小事,若你心中仍觉过意不去,那就录取后请我吃饭吧!”
  “一定。”
  下午的时光,秦笙陪南老夫人在花园里喝茶。
  暮春时节,空气里到处弥散着温暖的太阳因子,秦笙捧着茶杯,仰头正对着阳光洒来的方向,享受似的微眯了眼睛。
  一声笑在她的耳边响起,秦笙睁了眼,望向了桌边的南老夫人,“奶奶在笑什么?”
  “看着我们小笙的天姿国色,我觉得赏心悦目。”
  这样的夸让秦笙难为情地红了脸,她垂下眸,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奶奶若是看见了真正的美人儿便会知道,我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女。”
  比如安娜,秦笙在初见这个“助理”的时候便觉得她姿色不凡,尤其她还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评判。
  同性相斥,女性评价女性,多少会带上些挑剔的审美,可饶是有着这种生理本能的偏见,秦笙依旧觉得安娜是美的。
  而对于美色这种东西,女人都鲜少能够把持住自己,更何况是男人呢?俞廷聿能看上安娜,并让她成为他的未婚妻,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察觉到秦笙变沉的眼眸,南老夫人搁了手里的茶杯,轻轻拉过了她的手。
  她亲昵地抚摸着秦笙的手背,滑嫩的肌肤彰显着年轻的活力,叫七十多岁的老者心生了无限的感慨,“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好的年华也就那么几年,小笙,切莫为着一段情伤将自己的韶华蹉跎了下去,知不知道?”
  秦笙沉默着没有回答,因为对于老人家的论断,此刻的她不敢苟同,至少她不觉得一个女人非要依附一个男人才叫不负韶华。
  一个人,若是能够和自己泰然相处,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独立生活的能力,那伴侣一事完全可有可无,因为归根结底,人要学会的是如何和自己共处。
  她的静默似一种无声的反抗,南老夫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奶奶不是在催促你嫁人!”
  “我个老太婆是个过来人,自是知晓人生枷锁的沉重,而一个女人不必将其全部扛在肩头,适当的时候找个人与你分担,共度余生,不也是一件值得追求和高兴的事情吗?”
  秦笙为着老人家的苦口婆心报以了清浅的微笑,“奶奶,谢谢您,您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我现在的状态还没有心思去接纳一个人进入我的生命,我想先筹备好我的生活,调整好我的状态,至于感情的事情……随缘吧。”
  南老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等你完全恢复的时候,我家南木可要优先考虑哦!”
  完全恢复吗?不会了吧,经过那样的伤情,秦笙觉得她心口的那个血窟窿怕是余生都无法填补了。
  不过她在脸上强撑起一抹笑,对南老夫人道:“好,要是届时南木还没有结婚,我就嫁给他。”
  本是句哄老人家开心的话,秦笙说完便如过眼云烟般抛在了脑后,可是她却不知,她自认将她伤害得千疮百孔的男人,却将她的一句戏言听进了心坎里。
  俞廷聿将秦笙和南老夫人的交谈重播了一遍又一遍,而他脚边的威士忌酒瓶也随着这样的重复一个又一个地增加着。
  他躺在玻璃花房的躺椅上,透过穹顶,他仰望着满夜的星空,只觉得他心底的爱人同天边那些繁星一般,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小笙想要嫁人了吗?
  真好,这样她就能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了吧!
  可明明是个值得高兴的喜讯,为何他反倒觉得心如刀割呢?
  俞廷聿抓过酒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是因为他还醉得不够彻底吧。
  他勾了唇,合上眼,呢喃吟唱出了幼时背诵的唐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饶是俞廷聿已经烂醉如泥,可他的心里却极之明白,此生此世,他和秦笙的相逢怕只能是天方夜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