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
  徐三见朱武变了颜色，磕磕巴巴的说道：“何……何九叔……他，死了……”
  “怎么死的？”朱武失态了，揪住徐三衣襟。
  李逵怒目圆睁，逼近徐三，徐三差点儿吓尿了，说道：“不，不关我事儿……是潘金莲……”
  “潘金莲害了何九叔？”朱武觉得难以置信。
  杨春是旁观者，不易冲动，上前道：“你别急，慢慢说，果真不关你的事儿，就不会为难你。”
  朱武放开他，徐三缓了口气，道：“我只知道何九叔为了照顾潘金莲，两口子轮流出门买东西，留一个人在家看着。有几日街坊邻居没看到何九叔两口子上街，都觉得蹊跷，互相打听。姚二郎姚文卿、赵四郎赵仲铭、胡正卿、张公几个人轮流敲门，也无回应。胡正卿觉得不好，报了衙门，派缉捕公差破门而入，就……就看见……”
  徐三露出惊惧的神色。
  朱武道：“就看见何九叔夫妻死了，潘金莲不见了？”
  徐三点点头。
  朱武道：“他们怎么死的？”
  徐三道：“中……中毒死得！跟武大郎……很像。”
  朱武感到周身一股寒意。
  朱武道：“衙门怎么说？”
  徐三一脸懵逼，忽然瞥见买冷酒的胡正卿从店里露出半个脑袋，便仿佛遇到救星，急忙道：“老胡，你晓得多，你来说个明白。”
  话音刚落，不等胡正卿答话，李逵大踏步上前，脑揪胡正卿出来。
  “哎！哎！这位黑爷轻点，别动手，好说，好说！”
  胡正卿被李逵拖着来到朱武面前。
  朱武道：“胡先生是武大郎邻居，又在衙门里当过差，定然知晓来龙去脉。”
  胡正卿是吏员出身，知道朱武些底细，不敢糊弄他，说道：“西门大官人死后，他家的几个娘子为了家产争得不可开交。西门庆在许多地方都有产业，数不胜数，人一死，官府与他有来往的都想分一杯羹，乱成一团。”
  想是官员们为了争利丑态百出，说到这儿，胡正卿撇了撇嘴。
  陈达道：“这跟何九叔的死有什么关系？”
  胡正卿道：“唉，您别急嘛，总得说个前因后果不是。”
  李逵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啰啰嗦嗦不爽快！”
  胡正卿连忙说道：“是，是。正分的热火朝天，有人提出潘金莲还没死，应该有她一份……”
  朱武目瞪口呆，喃喃道：“这是什么道理……”
  一旁徐三忍不住插嘴道：“还有这么好的人呐，替一个疯子说话。”
  胡正卿道：“没那么复杂，说话的是知县，他无非是用了缓兵之计，要拿出一部分给潘金莲，潘金莲已经疯了，又在知县的眼皮子底下，分给潘金莲的，迟早也会被他吞了。”
  陈达道：“好奸诈的用心！”
  胡正卿道：“县官又是现管，秉公办事谁敢反对，于是把阳谷县的药坊判给了潘金莲。因无人做主打理，在知县的授意下，何九叔替潘金莲把药坊贱卖给知县的一个亲戚，留下现钱给潘金莲治病和过活。谁知这些金银放在家中，却给何九叔招来杀身之祸……”
  朱武道：“抓到杀害何九叔夫妇的凶手了？”
  胡正卿道：“至今尚未查出是谁。”
  朱武又问道：“潘金莲呢？”
  胡正卿道：“下落不明。”
  徐三道：“八成是她疯病发作，毒杀了何九叔，不知跑去哪里，如今死了也说不定。”
  胡正卿白了徐三一眼，道：“那些金银也不见了，明眼人一看就知图财害命，只是不知道潘金莲是不是被凶手掳走了。”
  徐三道：“谁会掳一个疯子……还别说，那婆娘就是疯了，也挺耐看的。”
  朱武猛然想起一事，道：“花胳膊陆小乙呢？”
  胡正卿一怔，道：“他原是清河县人，早就回家乡去了，一直没再来阳谷县。怎么，朱公子怀疑是他干的？”
  “不可能！”徐三道，“我和银担子李二、花胳膊陆小乙最熟，小乙哥好打抱不平，一身本事，绝干不出这种事儿。”
  “一身本事？”朱武迷惑了，花胳膊陆小乙是挺健硕，也不像有什么本事的呀。
  “可不是，”徐三道，“我和李二两个人也压不住他，力气可大着呢。”
  朱武差点摔倒，哦，这么个有本事法儿。
  胡正卿有些城府，问道：“莫非陆小乙对潘金莲有意思？”
  朱武道：“不忙下结论，得见到陆小乙才知道。”
  胡正卿道：“若真是他把潘金莲带走了，去哪里找他？”
  朱武道：“这是阳谷知县的事儿，咱们就别操这个心了。”
  胡正卿道：“说的也是。”
  朱武招呼众人道：“给何九叔烧个纸，咱们也该走了。”
  因为何九叔夫妇搬来与潘金莲同住，因此他二人死后，灵牌也供在屋里，跟武大郎的灵位一起。
  朱武等人买了些水果、糕点做贡品，烧了纸，上了香，别过胡正卿和徐三，骑马走出县城，继续往西大名府方向。
  不一日，来到北京大名府。
  作为大宋四京之一，大名府的繁华程度仅次于东京开封府和西京河南府，比南京应天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天下纷争，战乱不断，由于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手中四万河北禁军坐镇，丝毫感受不到乱世的氛围，城门商队进进出出车水马龙，一派盛世景象，只时不时夹杂着乞讨的难民，被守城军士呼来喝去。
  朱武、李逵、鲍旭、项充、李衮、陈达、杨春、焦挺八人大摇大摆的往城门里走，守城军士见李逵、鲍旭长相凶恶，马匹上又携带板斧和阔剑这样邪门的兵刃，心中不爽，上前阻止进城。
  “干什么的！”一个守城军士厉声喝道，河北禁军的军风剽悍，非地方厢军可比。
  李逵见有人阻挡，哪管是谁，正要发作，只见朱武抢前一步，道：“卢员外府上的宾客，要你多管！”
  鲍旭等人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朱武的用意，如果守城的给卢俊义面子，他们自然畅行无阻，若是不给面子，正好挑动梁中书与卢俊义的矛盾，让他们无法齐心合力对付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