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怎么反常，这小姑娘之前还挺雷厉风行的，这会儿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墨迹。
  不过林玉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反正也没准备在这待太久，就算真实身份被发现也没什么，最多换个地方住，现在这屋里已经明显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似乎可以休息一下去他们口中的白屋看一下。
  打定主意的林玉直接在草床上躺了下来，静静地开始冥想，然而刚躺下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蹭蹭蹭脚步声传来，刚刚离开的贝拉又回来了。
  简陋的木门被一把推开，小姑娘喘着粗气跑进来又转身把门牢牢关上，甚至还把凳子拖过去顶起来，回头看着草床上躺着的林玉，犹豫了一下，悄声问了一句，“霍尔，你...你睡着了吗？”
  “没有”，林玉从床上坐起来，好奇的看着惊慌的贝拉，搞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小姑娘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之前可没见她带这个，应该是刚才回家拿的。
  “我在家里总是隐隐听到外面有声音，一个人有些害怕，能在你这里待会儿吗？”小姑娘楚楚可怜的说，看表情不像作伪。
  “当然可以”，林玉示意贝拉坐下来，“不过除了野果，我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了”
  林玉的干脆似乎让贝拉稍有些惊讶，凳子已经被她拿去堵门了，于是走到床沿坐下，“没关系，我自己带了吃的”，边说边把手里的小包打开，取出来两片米黄色的小饼。
  小姑娘拿起一片递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林玉，还特别解释了一句，“这个我放了特殊的配料，不腥的，你试试看”。
  居然还懂得贿赂自己，林玉笑着把饼接过来，小小的薄饼只有半个手掌大，边缘居然还捏出来了一圈精巧的花边，做成了向日葵的形状，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材质看上去仍然是鱼肉，尝试着咬了一口，出乎意料，虽然算不上美味，但还真的不腥。
  看贝拉还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林玉点点头，赞扬了一下，“味道不错！”
  小姑娘脸上得意的神色一闪即逝，表情很快又黯淡了下来，看上去倒是放松了一些，并没有急着吃饼，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林玉从床上下来，三口两口把小饼吃完，问起刚刚贝拉提到的事，“你说外面有声音，是担心寻厄者来袭击吗？咱们离得这么近，如果真的是寻厄者，在我这里似乎也不安全”。
  “不是的，每一次寻厄者出现几乎都是奔着白屋那边去的，不会出现在我们这么边缘的地方”，贝拉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的，寻厄者经常出现吗？”林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贝拉居然知道寻厄者的事。
  “怎么会啊！我们都是上次黑潮之后才出生的”，贝拉一脸无可奈何的神色看着林玉。
  “我是听我父亲说的，但他知道的也并不多，从出生到现在，我也是第一次见寻厄者出现，就像创世书上说的一样，寻厄者每次黑潮时才会降临，是在潮汐中迷途的灵魂”。
  “你记性还不错，我已经完全不记得父亲给我说过什么了”，林玉耸耸肩。
  “你父母去世的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正常，你算年纪比我还要小一岁吧？我们都不是在无光之夜出生的，代表我们的父母都不是被潮汐选中的子民，也就没有获得潮汐的祝福，所以他们才早早的去世，无法回归潮汐的怀抱吧”，小姑娘越说情绪越低落。
  “今天马车里的人是神选者他们的父母？”林玉抓住了贝拉言语里的重点，身份尊贵的阶层反而会被献祭，这也未免也太违背常理。
  “你连这个都忘了？”，贝拉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玉，“潮汐到底馈赠了你什么？水之献祭是所有潮汐子民的荣耀，不过只有神选者才可以穿上尊贵的白衣，灰色布条是普通的岛民，我们的父母前些年都去世了，没赶得上期盼已久的黑潮”。
  说完贝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玉看，良久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样子一模一样，真的感觉你像换了个人，不过你现在这样子倒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我以前很不靠谱吗？”林玉好笑的看着小姑娘。
  “你以前从来不提起你的父母的，对自己不是无光之夜出生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总是在泰特面前表现的很积极，唤潮者这么危险的任务不就是你全力争取来的吗，为的就是得到更多潮汐的恩赐，没想到这次潮汐的赐福倒真是让你改变了不少，倒不枉你付出的努力”。
  林玉点点头，“小孩子总是喜欢怪罪父母，你同样不是在无光之夜出生，看你倒是挺喜欢你父亲的，比我大一岁的原因所以更懂事吗？”
  提到父亲，贝拉表情又有些黯淡，低下头漫无目的的整理着小包，“虽然没见过母亲，但父亲是很好的人啊，没有在无光之夜出生我也很遗憾，但是我不觉得我父亲哪里不好了，不是神选者又怎么样，我并不觉得被选中的那帮人有多好，很多都既暴躁又残忍，他们就是运气好而已！”
  “上次黑潮大概是什么时候？”林玉觉得有必要确认下这个问题。
  “应该是十七年前了”，贝拉回忆了一下，“我是在两年后出生的，你还要晚半年”。
  也就是说黑潮最多持续了不到一年，看来暗黑之礁相当不安分，一直在到处跑，真是难为那个鱼人了，林玉暗暗为兹拉克心酸。
  “如果不是寻厄者，那刚才的声音会是什么，是什么野兽吗？看你很害怕的样子？”
  听了林玉的问题，贝拉抬头看了他一眼，一阵欲言又止，一会儿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红晕，看上去更加娇美动人，“你....你真的不记得创世书关于无光之夜的内容了吗？”
  里面完整的话都没几句，让自己怎么理解，太容易产生歧义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宗教典籍需要配备一套完善的解释体系。
  见林玉一言不发，小姑娘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呢喃，“无光之夜来临时，每个人都要进行生命本源仪式，虔诚的信徒会得到祝福，怀上神明眷顾的子嗣，我讨厌那些人，不想跟他们....所以....”
  凭借着卓绝的听力，林玉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岛上的人倒是相当有想象力，周期性到来的黑潮，这个无数暴徒们深恶痛绝的监狱，被他们认为是神迹，还制定了一整套包括献祭和生育的规则。
  这个规则保证每次黑潮到来时把上代人献祭掉，然后在黑潮中再生下子嗣的人成为下一代神选者，这样代代延续，生生不息，听贝拉的说法，她与霍尔已经是第六代了。
  看来无论何时何地，超凡的存在总是能影响到周围的人，催生出各种各样奇特的事物，不管是信仰还是认知。
  林玉迟迟没有说话，贝拉似乎有些着急了，“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把鱼挂到了外面，也是想要举行仪式吧，但我真的有些害怕，总听到屋子外面有声音...实在不敢继续待在那里了！”
  “你是说我丢外面那串鱼？跟本源仪式又有什么关系”，林玉好奇地问，之前就觉得那东西有点怪怪的。
  “鱼...，除了神选者们，每一个岛民中的男孩，从八岁之后都要独自去海中狩猎魔鱼，那是种非常凶残狡猾的家伙，数量也很少，大部分人一无所获，甚至有些因此丧生，成功者把每年得到的猎物用特殊的材料编织到一起，这就是这个男孩英勇的证明，无光之夜来临的时候把它拿出来挂到屋外，就会有仰慕的女孩来...”
  贝拉说的磕磕绊绊，好歹是把事情解释清楚。
  原来如此，想想那串鱼的数量，霍尔真的很拼呐，算算年龄，应该每一年都有收获，“你刚才提到神选者之外，那神选者们呢？不需要去捕猎魔鱼吗？”
  “神选者们..不需要的，他们地位尊贵，平时就不用捕猎生产，在无光之夜中他们可以随意选择岛上的女性举...举行仪式，普通岛民的女性是不能拒绝的”，贝拉镇静下来，慢慢说出原委。
  怪不得贝拉要逃到这里来，小姑娘长得漂亮，有人惦记也很正常，相信这帮家伙最原始的审美应该还没被潮汐之神扭曲。
  “我完全不记得鱼的事情了，只是讨厌那个味道，就顺手把它们丢了出去，我现在就去处理掉省的惹麻烦，你就在这安心待着吧”。
  林玉让贝拉在屋里休息，想了想还是要尽快把鱼摘下来丢掉，以免哪个瞎眼的异性不小心摸到这里。
  拉开门走出来，金红色的魔鱼还静静地在墙上挂着，雾气似乎格外能激发上面的腥气，比在屋里时还要浓烈很多，估计可以传出老远，怪不得会选择这种鱼作为彰显英勇的战利品。
  不仅如此，林玉抬起鼻子，迷雾中传来一道又一道刺鼻的腥气，看来勇敢的少年不止霍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