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刘三婶是第一个醒过来的，泼皮的直接跳了脚：“死丫头，小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嘶啊！你嘶！”
  就在这时，瞎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见她拿着手机对准刘三婶。
  “一群人聚众闹事，侮辱人家父亲，打你算清的，你不是要撕她的嘴吗？赶紧撕，正愁找不到理由报警。”
  “……”众人安静，一时间愣是不敢起哄。
  刘三婶瞪了眼瞎子，明显也忌惮了，“你是谁，和你没关系赶紧走！”
  “我是你祖奶奶！你打我啊，来！”瞎子醒过味来，狠劲儿也上来了，对着村名使劲儿跑拍，“这是法制社会，你们落后愚昧但也要付出法律的代价！”
  “你……”
  刘三婶憋红了脸，就要跳过来，却直接被王伯拦住了。
  “他三婶儿，让我来。”王伯皱褶眉头，看了眼瞎子的手机才看向我，“我们也讲法，玲珑啊，从你出生开始，我们就认识你了，是有情份的，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活。”
  ……
  这是闹哪出？
  “我们玲珑不让你们活了？”瞎子嗷嗷喊，估计是把心里的苦在这发泄了，“好好说话，你这可是诽谤！”
  只是这诽谤罪一落，刚才还不慌不忙扮演红脸的王伯顿时稳不住了，小短腿往前冲了两步就要夺手机。
  “欸欸欸……”瞎子往后躲，“心虚了啊，大家看啊，心虚了！”
  “谁心虚了！”王伯脸也红了，“是杜成康他闹鬼把大强子杀了！”
  大强子叫郭强，是村西头郭寡妇的宝贝疙瘩，和我差不多大，三代单传，郭家人丁不兴，老郭头又死得早，郭强可以说是郭寡妇的命。
  “你瞎说什么鬼话！？”我冷了脸，“王伯，死者为大，郭强是宝，我爸还是我的宝呢！你如果不懂尊重，我真报警了！”
  “报警也没用啊，你爸就是杀了人，不然为什么他墓地被挖开了，棺材是空的，大强子的尸体就躺在边上都是血？”王伯痛心疾首，“我早就该信了你们杜家不详，可是我没想过死了都不放过我们！”
  什么？我身子一晃。
  瞎子也是一个没稳住，手机咣当坠地，又慌张捡起来：“你说什么东西！有证据吗？小心我报警！”
  “报警？你们还别吓唬人，警察就在后村坟地。”刘三婶呵呵冷笑，“杜玲珑，小贱人，你不是想报警吗？走啊，去找警察你敢不敢？”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瞎子刚才说周红华墓地的样子吗？不可能！
  我心脏怦怦直跳，哪里还有心思和刘三婶打嘴架，立时推搡着穿过闹事人群朝后村冲了去。
  “玲珑，我跟你一起去。”瞎子的声音从身后追来。
  我疯了般往村后跑去，凉风顺着嗓子眼往里灌，脑子却越发混乱。
  “呼……”我努力呼了口气，却觉得呼吸并没有畅快。
  胸口的大石头挤压着，又有碎石往下落，活活堵死了你所有的去路。
  10分钟的时间，像是跑了一个世纪。
  黑花村后村坟地。
  此时警车在坟口停着，周围拉着警戒线，大多数的村民还是聚集在警戒线外。
  看到我来，纷纷露出惊奇。
  “她还敢来？”
  “是啊，真够不要脸的。”
  “法律有漏洞，就应该父债女偿还才对！”
  “就是个贱人，你们听说了吗？自从他爸死后啊，她天天晚上招男人，连黑镇上何家那个厉害的也来呢。”
  “真的？跟她妈一样贱！”
  ……
  议论声一句句清晰无比，我浑身哆嗦，却没时间去打架，满脑子都是我爸。
  “大家让一让。”我爸的坟地就在坟口不远处，眼下周围全拥堵着，我根本挤不进去。
  “让？凭什么让你？你进去只能给大强子他妈添堵。”人群里有人不忿。
  话，总是人云亦云的，或者说，一个傻子给了一群傻子勇气。
  “就是，你进去干什么？”
  “人家也许想进去看看他爸棺材。”
  “他们杜家不详，死了都害人，还要什么棺材？！”
  ……
  络绎不绝的骂声，直戳耳底，这群人脸上讽刺，不屑。
  我攥紧拳头，突然就笑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疯劲儿，抄起路边的木棍就往警戒线前面的人身上抡。
  “怎么打上了？”刚追上来的瞎子懵圈，“玲珑，别打了，你打不过他们，快进去看看！”
  “他们不让地方，进不去。”我握紧棍子，对着往脸上招呼的手就是一棍子。
  “哎呦！”那人惨叫，“我打死你个小娘皮！拿石头砍！”
  “靠！人多欺负人少！”瞎子见这情况，咬牙切齿，“我也来，压死你们！”
  许是被瞎子和我的狠劲儿吓到了，竟真让我们扫出一条路。
  “我压死你们！”瞎子还在喊着，往人群冲。
  我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她，抬起警戒线就冲了进去，很快就将那群人甩在了警戒线后面。
  黑花村的坟地里层四周是花卉围绕着，外层则是一圈大树，我朝着熟悉的路跑了十多步立即往左转去，又跑了20几步，陡然顿住。
  眼前是一个内穿警服外穿白大褂的警察，他蹲在前方不知道在搜集什么，目光所及棺材开着盖子周边满处是血，血迹中是用白色粉状化了个人形轮廓，而左前方郭寡妇正对着蒙白的担架发呆，明显是郭强的尸身。
  “玲珑……”瞎子声音发颤，伸手想扶住我。
  我被她触碰，猛地回神：“爸……”
  喊着，踉跄着脚步就往坟前走，明明只有几步路，却跟踩了棉花一样，整个人慌得厉害，几乎扑跪到坟前，顿住。
  想伸手去抓棺材，可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赶紧缩回手，闭了眼睛又睁开，依旧是空的。
  “爸……”我弱弱的喊了句，再也控制不住，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还我儿子命来！你们杜家，杀千刀的啊……我不活了！”就在这时，原本呆滞的郭寡妇突然冲了过来，拳头狠狠落在我身上。
  “你要偿命啊，你们杜家……”
  “你发什么疯？”瞎子红肿着眼使劲儿拉住郭寡妇，“警察同志，你看戏呢？管不管？”
  被瞎子吼的警察早就站起来了，他身高近一米八，寸发，长得圆润，目测三十出头，很是文雅正派。
  “警察啊，你要帮我家强子做主啊！”郭寡妇被瞎子拉的动弹不得，却哭得死去活来。
  他听着挑了下眉，正色着蹲下靠近我，拿出警察证放在我眼前。
  “你是杜成康的女儿杜玲珑？我是警察王一得，尽管你很难过，但你得跟我去局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