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灰温顺地垂下头，张经理的手还在她的头顶抚摸。
  此时，叶子灰的五感异常敏锐，她感觉张经理手掌的温度隔着她的头发，传了过来，她不由感到一阵恶心。拼命忍住想要一拳揍向张经理脸上的冲动。
  见叶子灰和暨娆都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下来，张经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随后向李亚西和板寸平头小郑使了一个眼色。
  两个男人立刻会意，把叶子灰和暨娆推搡回衣帽间。
  “快点换衣服，换好了，就出来拍照片，我劝你们乖乖听话，我保准你们没事，”小郑话音一转：“相反，如果再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听到了没有？”
  叶子灰默默地站在墙角，刚才，她在反抗小郑禁锢的时候，被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这个小郑明显是练过几天功夫的，她非常清楚自己和小郑体力上的差距，现在与他对着干，明显就是以卵击石。
  小郑是个暴脾气，见没人应答，他又有发飙的迹象。
  叶子灰见此情形，暗道不妙，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和厌恶，硬生生的换上了楚楚可怜，弱小无辜的表情，点头应道：“我们知道了。”
  叶子灰如此识趣，反而让小郑大感意外，小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转念一想，以为是自己刚才把她打服帖了，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扭曲的成就感。
  “真是一个乖巧的小美女，”小郑看着叶子灰半边浮肿的脸，继续道：“早这样多好啊，哪至于吃这个苦头。”
  叶子灰沉默不语，乖巧地低着头，似是默认他的话。
  小郑对叶子灰的表现非常满意，对比下，他觉得暨娆就得好好修理一顿。
  于是小郑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暨娆，口中开始骂骂咧咧：“怎么了？你是耳朵不好使，听不到我说话？还是嘴巴不好使，不会说话？”
  暨娆被小郑的眼神唬了一跳，不过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轻蔑的看了小郑一眼，吐出两个字：“有病”。
  暨娆那轻视的眼神似乎更加触怒了小郑，小郑走到暨娆面前，把她的脸扳向自己，阴狠一笑，道：“你有病是吧？巧了，哥哥我祖传的治病手艺，我看你是想试试了，来，说吧，你到底是嘴有病？还是耳朵有病？嘴有病，我们就治嘴，耳朵有病，哥哥就给你治耳朵。”
  小郑双手扣着暨娆的肩膀，作势要亲下去，却遭到了暨娆疯狂的反抗。
  “你这个小贱人，不打不行。”小郑越发恼怒，举起右手，作势要打暨娆。
  叶子灰暗道不好，刚要上前帮暨娆，就听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亚西忽然开口了。
  李亚西给小郑使了个眼色：“小郑，先别动她，别把她的脸打坏了，一会儿还要拍照，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小郑似乎很听李亚西的话，李亚西刚说完，小郑便把举起来的手放了下去。
  李亚西转头对叶子灰和暨娆，道：“你们可要乖乖听话，别闹别扭，说不准你们真的能一战成名，受到上百万，上千万宅男的追捧呢。”
  李亚西不知此时想到了什么，一脸猥琐地笑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杂志，当看到杂志上女孩的照片时，他脸上那猥琐的笑容瞬间加深了，他用下巴点了点杂志上的女孩，道：“你们知道莉莉现在有多少火吗？”
  叶子灰立刻就明白了，“莉莉”就是黄色杂志里的女孩。
  “她光是一场直播就有几十万的打赏，还不算其她的收入。莉莉确实很吸引人，但她刚来的时候，还比不上你们两个，但你们知道她是如何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吗？都是靠我们公司的培训包装和公司的资源，她才能挣这么多钱，成为众多宅男心中的女神。”
  叶子灰：“……”
  这人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这令人作呕的说辞，让叶子灰像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虽然叶子灰故意表现得很乖巧顺从，但听到李亚西话，她还是忍不住厌恶地别过头。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无视，李亚西也不生气，摆出一副大度地模样，依然笑着说：“我在外面等你们，你们换好衣服就出来吧，我们开始拍照片，挑一张最好的做海报，我保证，你们一定比莉莉还要火。”
  李亚西说完后，还冲叶子灰眨了下眼睛，这才转头对小郑说：“我们先出去吧。”
  看着李亚西和小郑的背影，叶子灰心思飞快地转动。
  李亚西走到门口，眼看就要走出衣帽间的时候，突然回头。
  李亚西猝不及防的回头，把叶子灰飞转的心思吓得僵立在半空中。
  李亚西倒没注意到叶子灰的表情，他只是笑着对叶子灰和暨娆说道：“你们现在一定很恨我们，对不对？”
  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于是他继续说道：“可是我要告诉你们，过不了多长时间，你们一定会感谢我们的。”
  叶子灰：“……”
  李亚西：“你们年纪还小，根本没见识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们看到的，永远是冰山上的一角，这不是真的世界，真正的世界深深地埋藏在海里。你们陷入困境，无法挣脱，也要坚持所谓的底线。因为你们这个年纪对人生充满了盲目的希望，认为你只要努力奋斗，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们想要美好的生活，又渴望成功，即使你们现在身陷囹圄，一无所有，也认为只要努力，未来都会有的。
  我告诉你们，抱着这种想法，就大错特错了。
  抱着满腔热情，进入这个‘斗兽场’，但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进入这个斗兽场，没过几年，就被吞噬的连渣都不剩，到时候青春已过，大好的时光就没了。女人的资本是什么？一是年轻、二是漂亮，如果这两样东西，都消逝的时候，你的价值也就没了，到时候你们要怎么办？
  生活艰难，人活着就是要及时行乐，在我们这里，你们赚的钱会多的超乎想象，以后，你会感激我们的。”
  叶子灰：“……”
  叶子灰记得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有几秒钟的愣怔，她觉得李亚西说的话，看似没有问题，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现在叶子灰会对当时的自己说：别听他这些莫名其妙地歪理邪说，被他这样一说，天底下最大的善人，那大概就是老鸨了，他只是想占据思想的高地，控制她们这圈女孩的思想，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违法勾当的工具而已。
  李亚西说完，总算出了衣帽间的门。
  叶子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门咔哒一声，被从外面反锁了。
  暨娆想了想陈伟，又看了看地上黄色杂志上的女孩，心里凉意愈甚。
  叶子灰把头贴在门上，就听到小郑开玩笑似地嘲讽：“李哥，你还真知道怜香惜玉啊，跟那两个小娘们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我说，不服？谁不服就给她打服为止。”
  接着李亚西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说你，天天就知道打、打、打，老张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再说，你打的倒是痛快了，到时候她们大喊大叫的，天天要死要活的，到时候招来管闲事儿的人，要怎么收场？你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能长长脑子。”
  小郑的声音，明显含着不服气：“给她们下点药不就行了。”
  李亚西：“你说起‘下药’，我倒是想起来了，她们怎么闹了这么半天，这药早就应该起作用了吧？哎，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忘记在苹果汁里下药了？”
  小郑慌忙解释：“怎么可能忘了？药包还在茶水间的垃圾桶里。”
  李亚西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那是药的剂量太小了？要不然，她们的意识为什么还是这么清楚？”
  小郑：“不能啊，一直都是这个剂量。其她人到了这个时候，早就任由我们摆布了。是不是她们耐药性强？”
  李亚西：“……”
  随着李亚西和小郑走远，他们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叶子灰听完不由一阵后怕，原来那两杯果汁早就被下了药，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她和暨娆吵了起来，暨娆生气用果汁泼她，她们就真的喝了那两杯果汁。
  如果她和暨娆真的喝了，此时早已无力回天，真的要任由他们摆布了。
  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一定要奋力一搏。
  叶子灰刚想把暨娆叫过来商议一下，忽然想起来，这屋子里有摄像头，李亚西和小郑或许此时就在镜头后观察她和暨娆。
  门也被锁死了，屋子里还有监控，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打也打不过那些男人，而且还签了合同，难道真的要认命了？
  叶子灰感觉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不由心下一片烦乱，要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怪暨娆，如果不是看她似乎对这里知根知底的样子，又那么迫切的签字，自己也不能看也不看合同就跟着签字了。
  没想到暨娆看着像是个厉害角色，出了事，什么用都没有。
  此时，叶子灰眼看逃生无门，一股邪火不由蹭蹭往上冒，冲着暨娆就骂开了。
  与此同时，张经理、李亚西和小郑三个人坐在电脑前，看着衣帽间，两个十六岁女孩打架的现场直播。
  三人穷极无聊，还不忘品评一番。
  “叶子灰这丫头片子劲儿挺大啊。”
  “啧啧，这暨娆看起来挺酷的，没想到这么弱。”
  “弱归弱，不过这暨娆唱歌、跳舞哪样都行，将来她做直播，保准比莉莉火。”
  “叶子灰也不错，既然这么能打，到时候，可以给她安排点特别点的节目。”
  闻言，另外两人嘿嘿一笑。
  “……”
  片刻后，叶子灰和暨娆终于倒在地上，扭打起来，女人之间的打架，总是肢体交缠，扯头发，抓脸，扇耳光，好不热闹。
  一边动手，嘴也不闲着，互相攻击，听着还挺有趣。
  “你这个长的像土鸡一样的废物，有什么资格骂我？穿的那土不垃圾的样子，面黄肌瘦的，长得跟土鸡一样，声音跟乌鸦一样难听，我第一次看到跳舞能把自己绊倒的人。我真不知道你是跳舞表演？还是是小丑表演？拜托，能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没有勇气出门。”
  “你长得像野鸡，不照样还是废物，你有什么可骄傲的？身上插着几根凤凰的毛，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偷了几根孔雀毛，插在自己身上，天天开屏，你那样子，真是又可怜又可笑，除了你自己，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是野鸡而不是孔雀更不是凤凰，光是虚荣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你还蠢的要死，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最后一句话似乎真的说到了暨娆的痛处，暨娆一发狠，趁着叶子灰不备，狠狠打了叶子灰一巴掌。
  这一巴掌，正正好好激怒了叶子灰。
  这场架本来就是叶子灰在体力上占了优势，此时叶子灰被激怒后，更是发了狠，拳头重重地砸向暨娆。
  暨娆渐渐体力不支，不再进攻，只是抱着头趴在地上，动作也渐渐迟缓起来，有时像是不舒服似的弓着身子。
  叶子灰此时像极了一个泼妇，见暨娆如此难受，她也能围着暨娆大骂。
  李亚西看到这里一阵目瞪口呆，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这叶子灰长得还是蛮可爱的，原来就是一个疯丫头，很有做个泼妇的潜质。
  小郑对打架斗殴向来感兴趣，即使这种泼妇式的打架也聊胜于无。不过他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
  首先暨娆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现在变成一动不动，她不会被叶子灰打出什么问题了吧？
  叶子灰？
  叶子灰哪去了？
  小郑仔细寻找，发现叶子灰此刻正软软地瘫倒在衣架下面，她双目紧闭，双脚似乎已无力支撑起身体。
  嗯，这是……药效发作了？还是被打昏了？
  就在这时，写字间外面，不知是谁按响了门铃。
  三人一愣，任门铃声响声震天，也不去开门。屋外的人似是很有耐心，不依不饶地按了大概有两分多钟的时间，门铃声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