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醉酒装痴
作者:海不带      更新:2021-07-01 11:04      字数:4111
  饭后,陆禾与纪得携手同行,踏着月光散步。他方才席间喝了酒,却之不恭。纪得遵纪守法,自然是不肯让他开车。陆禾借机醒酒,说与她一路散步回去。这地方与她的公寓不远,不过三两个路口。想了想,便同意了。
  “方才梨子在你身边喋喋不休说着什么?”陆禾出声道,配着这一弯月色,他的声音好听极了,仿佛带着香浓的酒气,让人沉醉。
  “女孩家的私房话你也愿意听啊。”纪得取笑他。
  “怎么不听。她霸着你那么久,我倒要听听看她到底讲了什么。”讲得你笑如花儿一般绽放。方才还是酒,这会儿加了一大勺醋,着实酸的很。
  “说从前的同学要聚会了,问我有没有时间参加。”纪得如实以告。
  “哦,这样啊,与此前的同学叙叙旧也好。”陆禾大气地说道。
  这倒让纪得惊讶了:“从前啊,不知道是谁,说同学聚会最无趣了,叫我少去去,总归是浪费光阴。”儿时同样是同学聚会,她说不想去,陆禾举双手赞成,还列举了种种不去的好处,荒唐的很。这会儿倒是另一种说辞了。
  陆禾汕然,笑意浮上脸颊,“那怎么一样。从前你待字闺中,名花未有主,自然是想着法把你藏起来。现在啊,也是想把你怎么藏起来。不过这同学聚会还是得去,带上我,有什么去不得的。”这如意算盘,打的是劈里啪啦响。
  纪得不理他,顾自己走路。不一会儿,肩头一沉,某个耍赖皮的大小孩不好好走路,非靠着她。“鱼儿,我的头好晕啊,你扶着我走。”她170的个子就是穿了高跟鞋,也及不过他188的高个子,此刻吃力得很,又甩不掉他。
  “好好走路,我知道你没醉。”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尝过。”陆禾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下一秒,就捧起她的小脸吻下去。细腻柔缎般的触感,让他不可自拔。撬开贝齿强行突破,卷起她毫无防备的小舌轻轻吮着,轻咬着,舔舐着。怎么都不够。怎么亲都亲不够啊。
  良久,陆禾松开了她,两人之间还扯出一条银丝,在月光的反衬下闪闪发光。纪得哪里看得了这样的场面,当即羞红了脸,抬起小手捂住,陆禾笑着,将人拥进怀里,他的小姑娘啊,真是个害羞的小傻瓜。这样就不敢见他了,往后若真的……可不得羞得一辈子躲起来。
  “宝宝,你说,我醉了吗。”陆禾在她耳边坏坏地提醒着,硬逼得她最后一丝清明都烟消云散不可。此刻的纪得哪有心思回他的话,软软得窝在他胸前。嘴唇炙热的温度还未散去,脸上红晕升起,真如喝醉了一半,嫣然姹丽。
  大年初三的夜里,z市中心是别样繁华。陆禾与纪得十指紧扣,散着漫步,诉着过往。不知陆禾说了什么,逗得纪得频频开怀,笑靥如花,绚丽夺目。这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着,任谁都要多看几眼。真真是美人如画。
  到了纪得公寓楼下,陆禾耍赖不动,“不请我上去坐坐?你瞧我醉得路都走不直了。”说罢还煞有其事地走了条歪七扭八的直线。
  纪得明知他在装蒜,不与他一般见识。转身便走了。陆禾也不追上去,就着昏黄的路灯,洒下一地寂寞如雪。他睁着迷蒙的眸子,像是看她,又像是看远方。不吵不闹,等人来领。
  纪得走出几步,见身后没有声响,到底是不安心。回头望去,他的任性孤傲,寂寥冷清,填满了纪得整个心房。打散了犹豫,蹉跎了脚步。悄然走到他身边,牵起他修长好看,骨骼分明的手往公寓的方向走:“走吧,幼稚鬼。”
  纪得领着他走在前头,自然看不到身后陆禾的柔情万丈。他目光含水,清清亮亮,走在她身后,摇摆惬意。方才那一回眸,叫他记起少时一句诗文,
  “一双笑靥才回面,十万精兵尽倒戈。”
  他小时候顽皮的很,好动活泼耐不住,被爷爷好一顿磨砺,每年暑假都送到老宅习字,一练就是整个假期。好几本词集都反反复复背诵默写,背到这一句,真真是不屑一笑。绝世佳人,世间难求。古人惯会用这些文文绉绉的话夸张拟人化。他磊落飒爽,自然是不信这套说辞。
  再过几年,又虚长了几岁。他的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再念及这句子,依旧是笑笑而已。小时候不信,是不懂。后来稍稍大了些,有了城府,依旧是不信。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呢。
  就在刚刚,纪得宠溺的浅笑闪过他眼前,心口被猛的撞了一下,擂鼓三通,他竟然有半分信了那句词。呵呵,十万精兵尽倒戈,何止十万。千千万万任凭处置罢了。
  再怎么漫步也总归到了家门口。纪得进门,“我回来了。”她习惯性地说一声。这一吆喝,倒是让陆禾酒醒了不少,端起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纪得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一个人住,没有旁人。”
  陆禾听闻松弛了不少,略有疑惑地看着她。一个人住,作什么这样喊一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好不寂寞。
  纪得看到他沉思,大方地说道:“刚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有时候晚上回来,还是有些怕的。”怂怂地揉揉鼻子,“后来习惯了,这么喊一声,感觉多了人气,也暖和了这一室冷清。蛮好。”
  纪得搬出来独居,家里长辈当然是不同意。张姨三番四次地要过来照料她,被她硬是拦下。她总归要学着自己照顾好自己,想来,那时候她已做好了独身主义的准备。不是一时,是一世。
  陆禾心疼地捏捏她的肩,无声地鼓励。往后有他,这样寂寞孤独的纪得,往后有了他,至少害怕时有个暖和的怀抱可以躲。
  纪得将他迎进屋内,为他倒了一杯醒酒的蜂蜜水。随后便进屋更衣了。
  陆禾靠坐在沙发上,喝着温和的蜂蜜水,顿时舒服了不少。方才装醉耍赖,是半真半假。酒是喝了不少,见了她更是醉意上心头。这才骗得进了她的屋。
  陆禾四处打量,屋内的装潢简约大气,点缀木制色彩,明亮温暖,如她一般。餐桌上的亚麻餐布,阳台飘窗的小巧盆栽,茶几上的金属收纳篮,还要手中晶莹的异形玻璃碗盏。一切都恰到好处,相得益彰。尽管是独居,却打理得井井有条,就和她的为人一样,不出一丝纰漏,精致又不失俏皮。
  纪得从里屋出来,换了一身舒适宽松的居家服,毛绒卫衣搭配着直筒抽腰休闲裤,踩着软和的拖鞋姗姗而来。手里多了一个卷轴,系着好看的蝴蝶结,明明是书卷气的优雅,又带着少女的娇憨。
  “怎么?”陆禾笑着看她,等她说明。
  “新年礼物。”纪得大方地回视他。年三十那晚他满身风雪赶到身边,趁四下无人时,将在本家讨到的的孙媳妇红包一举塞进她怀里。陆禾瞒着她,只说是长辈关照,他拿来孝敬女朋友,没有明说孙媳妇那一层意思。
  纪得不明所以,推辞不下,只好接了。那时起就想着法子要回礼于他。送钱未免是太俗气了,将往日的字摊开,找了一篇适宜的,裱起来收好。本想着年后回公司,再寻着机会给他。却不想他三句两句,便叫自己心甘情愿跟着他回了z市。
  方才将他领上楼,一半是心疼他酒醉不适,另一半也确实是想将礼物赠于他。现在,想来是个好时机。
  陆禾放下碗盏,接过卷轴,伸手解了蝴蝶结想打开看。纪得不允,执意让他回家再看。只好作罢。他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也明了眼前娇羞可爱的小姑娘在扭捏些什么,自然是顺着她。
  陆禾将卷轴放置于贴身口袋中,随即便又端起茶盏,悠闲地品着蜂蜜水,好似她一般的芳泽润口。不消片刻,碗盏便见了底,陆禾将盏具递给纪得,示意再续一杯。
  纪得乖巧地再次端上了蜂蜜水,递于他,便顾自寻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陆禾一边喝着,半眯着眼,一边窥视着她的侧颜。低头沉静,几缕碎发掉落下来,优雅迷人,居家服棉绒绒地增加了温顺可爱的味道。就这么久就看着,不腻也不涩。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了,纪得看完一个篇章,还做了注解。一抬头,近一小时过去了。自己竟然这样忘我地沉浸在文字里。侧头一看,方才精神奕奕的人此刻靠着沙发睡着了,还维持着坐姿,头轻轻地垂着,这姿势醒来怕是会筋骨酸痛。纪得想叫醒他,又不忍打扰他,一时间两难境地,无从选择。
  方才说上来坐坐,确实是坐着的,睡着也是坐着。纪得略带思索地看他,心里暗想:他的话,以后听了都要打个折扣了,尽是哄骗呢。
  心思是百转千回,面上温暖湿润。她放下书本,起身蹲在沙发前,细细端倪他的睡容。发型变了,儿时是一头清爽的短发,现在好像是烫了造型,成熟了不少,却是一样的干净利落。额头有几丝浅浅抬头纹的印迹,眉毛浓密了,眉头却轻轻皱着,睡着了也不安生。
  紧闭着双眼,睁开时比从前小了,狭长了。每次被他注视,心里总是一紧。明明小时候并不会这样。怪只怪他目光如炬,让自己无从躲藏。高挺的鼻梁,和他的心性一般,不屈不挠,磊落坦荡。再下来,是他的薄唇,好看的上扬着弧度,纪得看得入迷,响起方才路边的吻,以及之前的每一次心悸怔忡的吻。傻愣了片刻,纪得匆忙掠过,面颊升温,稳住心神。
  若纪得此刻不分神,会发现眼前人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了。那是实打实的笑容,璀璨辉煌。
  “嗯?我很好看是不是。”揶揄的陈述句。
  纪得正在数她下巴上的胡渣点点,突然被一阵声音吓到,嗖的抬头,瞪圆了的双眸透着惊讶,以及被揭穿了的慌张窘迫。
  陆禾方才确实打了个盹儿。她的侧颜柔美,配着钟声的滴滴答答,形成了最美妙的安神曲。酒醉后的头疼轻了不少,随即便睡去了。纪得放下书蹲在他腿边的时候,动静很小,却还是扯动了他的敏感神经。他向来浅眠,更何况只是眯一会儿而已。
  他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悄悄睁开了眼,一张嫩生生的小脸映入眼帘,带着探究与好奇,正注视着自己。活灵活现,像一只狡黠的小猫咪,时而脸红羞涩,时而古灵精怪,浅笑蛾眉,顾盼神飞。陆禾只想把她带回家中,好生圈养呵护。
  纪得见他一脸暧昧的笑容,那一口整齐的白牙闪得她眼前一花,尴尬地起身想逃。殊不知蹲太久了,这会儿血气上不来,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陆禾连忙扶住她,稳了心神。
  “我开玩笑的,你急什么。”略带责怪的口吻。她方才要晕倒的样子真是吓坏他了。
  纪得缓过来,回了思绪,涨红了脸,“你不是说坐坐就走吗,不早了。”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几个字真是声若蚊鸣,轻到听不见。
  “自己欣赏完就赶我了。算了,我这酒也醒了不少,晕晕乎乎总能回家的。”又是这般委屈的口吻。
  “不许开车,叫家里司机来接你。”纪得不放心地嘱咐着。
  “大过年的,让他们好好过个安生年吧,我自己能回去。”
  “那我送你。”纪得的车子就在楼下车库,说罢,便转身想去拿外套钥匙。
  陆禾忙拦住她,说风就是雨的,一点都不像她的性子,果真是关心则乱啊。
  “别忙,那你送送我,就送到门口。”说完就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纪得跟着出了门,陆禾却没有去按电梯,而是径直走到对面单元,输入密码,门开了。
  “好的,送到了。”陆禾回以一个灿烂笑容。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期待得到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