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尤只怕慕容起和沈哲等人又说起别的事，连忙接着这个靖仓的话题说道。“当年我记得大哥是和叶敛师兄，二师姐结香，还有明棠师姐一起回来的，他们几个人就把红毛人所有的战船给凿沉了？”
  “是啊，”陆成自豪的样子，好像他才是靖仓派的弟子一样。
  谢尤依稀记得那一年大哥和二师姐下山后就再也没回来，而叶敛师兄和明棠师姐回来后似乎讲过在东海的事情，可她并没有多少记忆。或者是因为年纪小，或者是因为她从来对山下的事不好奇。
  慕容起哈哈一笑。“小谢，你是靖仓弟子吗？你们靖仓派这件事在江湖上流传了好久，怎么自己人反而不知道。”
  谢尤黑着脸，觉得慕容起和陆成在一起久了，说话也越来越不中听了。
  顾长丰道，“小谢年纪轻轻，剑法就这样精湛，想来在靖仓山上也是一心向武，不关心旁的事情吧。”
  陆成道，“是啊。”
  是你个大头鬼！谢尤瞪了他一眼。
  顾长丰笑眯眯的说，“小谢的性子和我那小儿子倒是有些像。”
  “顾夫人和孩子都在老家？”沈哲问。
  顾长丰道，“是，我老家在白马，还有几分薄田，拙荆带着几个孩子在家里侍奉双亲。前阵子回家，小儿子远哥儿，和镇上卖剑的人学了几招，磨着我做了个小木剑，每日里就拿着剑玩的开心。”
  慕容起起身又给顾长丰添了些酒，顾长丰便问道。“慕容兄弟可有妻小啊？”
  “原本父母在时定了一门亲事，那家姑娘三年前得病去了，这几年东奔西跑，也没那心思。”慕容起道。
  陆成道，“大哥放心，回头小弟就给你物色几个姑娘，保准都美，美过那什么林姑娘！”
  “你这是大话了，你何曾见过林姑娘？”慕容起笑道。
  陆成道，“总之照着最漂亮的找，就成了。”
  “那大哥在这里谢谢你了。”慕容起和陆成碰了碰酒杯，一仰而尽。
  这厢又勾起谢尤的一番心事，她拖萧结香送信给萧书仪，这景公与林氏女的事传的人人皆知，也不知她到底如何。
  这一晚直道酒酣耳热，众人才散了。
  ***
  谢尤摇摇晃晃的走到斥候营，遥见一男一女在月下抵着头说话，她只当是醉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分明是柯岚音站在帐子前对着她招手。
  谢尤走了过去，和柯岚音站在一处，问道。“岚音，晚上你可是生气了？”
  “没有，不过是你们总提起沈帅，我想起了父亲，心里不大好受。”柯岚音摇摇头。
  谢尤恍然，柯岚音的父亲柯将军是沈稳帐下大将之一，他们整日提起沈稳，都不知触动了柯岚音的伤心之处。
  她抬头，头顶一弯弦月，低头，脚下沙土坑坑洼洼。
  “柯将军在天之灵，不会希望你因为他而伤怀的。”
  柯岚音转头，英丽的面庞在月光下少见的有一丝柔美，“我知道。”她顿了顿，又说。“我想明日跟着大军一起出战。”
  “沈将军……”谢尤想也不想，就说。
  柯岚音一笑，“咱们是江湖人，来去自如，受他钳制做什么！就如我今日所说的，要是自负武功高强，就去杀几个红毛，取了那勾结外敌的陌衍小贼人头回来。”
  谢尤也觉热血沸腾，杀红毛她无二话，杀陌衍？这存疑的师兄？谢尤一时没说话。
  柯岚音又道。“今日慕容大侠虽然说话间多有激昂之处，但有一点没说错。当年沈帅把红毛人第一次击退，靠的是谢将军和沈夫人等人潜入敌后，里应外合的计策。如今沈将军因陌衍一事，不用我等江湖人，可兵营中又无武功高强之人，我听说沈将军要与红毛硬碰硬……”
  “我们人多……”谢尤喃喃道。
  柯岚音道，“碰不过！你没见过红毛人的兵器，盾牌？只是一块厚些的豆腐。”
  “岚音，你都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谢尤今晚先是听了慕容起大谈特谈，回来没想到柯岚音也颇有想法，似乎这些人里，唯有她整日在大营晃荡，却对身边的事浑然不知。
  柯岚音看了她一眼，奇道。“你果然不知？”
  谢尤更加摸不着头脑。“知道什么？”
  “算了。”柯岚音摇摇头，“我打算明日混在斥候里跟着出战，衣服我都偷来了，你去不去？”
  谢尤想着，萧结香拖她照看沈鹤，她若是不跟着沈鹤上阵，又怎么照看他?这样想着，便道。“去！”
  *****
  谢尤和柯岚音刚穿好衣服，混进一堆斥候营的女兵里，就被云七娘看到了。
  “小谢！小柯！”云七娘喊她们。
  谢尤打了个哈欠，认命的抬起头。她就知道，混进队伍里，也太过简单了。
  云七娘走了过来，“你们要做什么？”
  柯岚音道，“云七姐，这几日我教姐妹们一些拳脚，可我怕上阵了刀剑无情，还是跟着去，护着大家。”
  “你的心是好的。”云七娘冷声道，“但这军营里有军营的规矩，将军没有安排你们出战，我不能让你跟着。”
  “可七姐……”柯岚音还要说。
  云七娘背过手，道。“回去吧。”
  谢尤抬脚就要走，柯岚音还不肯走。谢尤回头，见她没跟上，云七娘已经背过身走了。
  柯岚音穿着一身黑衣，束着头发。
  谢尤喊她，“岚音！”
  柯岚音攥着鞭子，抬头看她。“云将军她不能让我们跟着，那我们自己偷偷跟着，不就行了？”
  这也行？
  谢尤叹了口气，“我们跟着，要是再被发现了，怎么办？不如去找找陆成，他人头熟，替我们能想个办法。”
  柯岚音思量了一会儿，点点头。
  谢尤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去拉她。
  柯岚音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谢尤和她肩并肩的往陆成营帐方向走，一路走来碰到好几从赶去集合的士兵，谢尤忽然见到一个背刀的高瘦士兵，和一个提着剑低一些的士兵，走路的步伐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