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行动前夜
  这一天，南街街道管制，城中步卒和众坊间小吏在街上维持秩序，百姓被围在道路两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久，从王宫方向过来一队车马。车队人数众多，前面有侍卫郎官骑马开道，马后跟着手持长戟侍卫步卒。中间是相当豪华的车辆，当中四乘马车更是奢靡的不像话。马车两侧跟随着宫女、宦者，马车后面跟着几十个杂役，杂役后面又一是队侍卫步卒。
  大王出行了。百姓们第一反应就是，传说中快死的大王果然活回来了，从此后，老百姓的活路再也没有了。
  有妇人想扔烂菜叶和臭鸡蛋，可惜终究不敢。
  一个小男孩指着马车里的大王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另一个小男孩对前一个小孩的话表示不屑，指着大王道：“彼可取尔代之！”
  小孩的父亲在车队走后，忍了半天的怒火终于暴发了，跳起来，拎着烂鞋子对着两个小孩就是一顿毒打，边打边骂道：“竖子，老子连进王宫搬砖的机会都没挣到！你们却磕在这里口没遮拦。我叫你当如是也，我叫你取尔代之！”
  廷尉府也有二十多名求盗小吏跟随，其中黄门郎和几个中黄门骑马走在前面，公孙佑骑在马上缓行在四乘马车右侧，侍卫长在马车左边，车队浩浩荡荡的自南门出城。
  城门外，早有人在此等候，是诸官前来相送。
  刘乘从马车上跳下来，众人上前给大王见礼。
  “有劳诸公相送！”刘乘回礼道：“从长安回来，寡人给大家带好吃的。”
  “谢大王！”众官拱手相谢。
  “曹国相这些年辛苦治国，百姓安乐，乃国之栋梁，寡人此去长安，见到皇兄定会为国相多说好话。”刘乘舔着脸说瞎话。
  “多谢大王！”曹尔也舔着脸瞎激动：“大王之恩情，老臣致死不忘。”
  “国相言重了，寡人此去，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待寡人回来时，希望能看来我国内户户都脱穷，家家奔小康。”
  曹尔嘴角抽动几下，心道，说几吧什么玩意，听不懂。
  刘乘看到赵晃，脑子里就会出现许多画面。想到他是自己的性启蒙老师，不由全身发寒，瞪了老赵一眼，转就走：“哼”
  赵晃尴尬地想杀人，冲着刘乘的背影长揖送行，心道，哼你大爷。
  车队继续上路，速度不快，好半天才转过前方的村庄，朝长安方向出发。
  夜半子时，军营中发出一阵悲呜，很快传出噩耗——中尉田鳌因重伤不治，卒！
  这个好消息很快就由军营中的人传出，第一时间就汇报到赵晃那，其次是曹尔。然而传出消息的人在回营后便被秘密抓捕，当即处死。
  这是注定不平静的一个晚上。
  自刘乘走后，前方不断有人来把他和车队的动向反馈回城：车队速度太慢，没有走太远，但没有改道，没有停留，没有任何异常，直到晚间征用了许多民房，在那里休息。
  走得走，死得死。赵晃很欣慰。
  城中几处不起眼的破败的大宅中，一群人从地窖中搬出最后的几大车财物，然后用些不值钱的物货铺盖在上面遮掩，很快，一个商队运货车就打造完成。紧接着，一匹匹马被送到这些大宅中，天亮前，所有马车都已经套好。
  城中巡逻步卒看似还是那么多，细心的人会发现，他们并不是一波人了，他们来到南门和西门后就消失不见了。城墙上却有大批人用绳索吊下，等全部人集合完毕，由一个人的带领，向南边走了没多久，便折身向北去了。
  曹尔一夜无眠，所有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他还是不放心。手会莫名其妙地颤，喝茶的时候会洒一身，他全然不在意，或是没有发现。
  他在做一场豪赌，赌赢了，三代无忧，赌输了，三族皆亡。为什么要赌，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死。
  “若不是钱物太多，多到让人为之疯狂，我怎么会舍得把底牌亮出呢。”曹尔一阵心惊，一阵兴奋，整晚坐立不安，“赵晃，别怪我手下无情啊！”
  刘乘静坐在塌上，两只耳朵竖得老高，他想听听外面的动静。黑灯瞎火的，赏月几个小丫头缩在刘乘后面发抖，因为她们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门被扣响，三短二长，刘乘带着四个小丫头悄悄从塌上下来，打开门后跟随着侍卫长出了小土院，钻进自己的马车。
  “后面的尾巴全抓住了，现在就屋内几个人。”侍卫长轻声道，“几个中黄门色眯眯的盯了宫女一路，是假的无疑。”
  “当心，他们可能是高手。”刘乘提醒道。
  “未必，我观察他们一天，没有一点高手的气场。”侍卫长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刘乘心中稍定道，“动手吧！”
  “诺！”
  他冲旁边的小侍卫点了点头，小侍卫第一个点起了火把，接着上百支火把被点亮。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咳，我们是王宫近卫，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小待卫高声喊道，“不要做无谓的抵抗，现在，双手抱头，一个一个走出来。重复一遍，里面的人听着……”
  被围的屋子里一阵混乱，其中一人大喊：“露陷了，快跑！”
  “怎么露陷的，你们谁露陷了，谁露陷了？自已出去，我们没露陷的要接着完成任务。”黄门郎道。
  “是他，他乘别人不注意，摸了一个小宫女的屁股。”一个人道。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啊——”好像被什么砸中，倒地没声音了。
  “好了，露陷的死了，我们安全了。”黄门郎道，“把他扔出去，我们接着睡觉，明天还要陪那个傻子刘乘去长安呢。”
  接着门开了，一具尸体被扔了出来。
  步卒和侍卫们嘴角直抽抽。
  “你们也露陷了。”小侍卫喊道。
  黄门郎打开门走出来，一脸惊呀地问：“众位，这么晚了不休息，打着火把干什么，参加篝火晚会吗？哎呀，这里有一具尸体，快报警，咳，快报官。”
  “我去报官，我去报官！”众中黄门争着要走。
  侍卫长断喝道：“拿下！”
  几个“扑通”全跪地上了：“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都是赵少府安排的，我们只是家奴，地位稍高些的家奴啊！”
  刘乘暗骂：我cao，早知道是一帮怂货，何必费那么多周折。
  “小心，”侍卫长突然喊道，“快，快放箭！”
  地上的尸体突然起身，向前一纵，直扑刘乘马车而来，其他人也同样暴起发难，向不同的地方冲去，试图突围。
  还好做了充分准备，一轮箭雨，射死射伤几个。几个中黄门武功稍次，全部中箭。虽然没有突围，但那个逼向刘乘的人却没有中箭，已经和侍卫长战在了一处。黄门郎也没中箭，被随后冲上去的步卒围住了。
  “为了骗过我们，你们没带武器。没武器你们杀不了我的人，杀不了人，你们如何逃走？与其力竭被擒，不如现在乖乖投降。”刘乘跳下马车，扯着嗓子喊。
  “抢武器！”黄门郎大喊。
  刘乘好像看到众人幽怨的眼神，有你这么提醒人家的吗？
  当然，这帮步卒可不是傻子，站那里等你抢武器。他们可是经过田鳌长期魔鬼训练出来的，有着一定战术素养的兵。而且，长戟同时一刺，你不躲必死。
  “我投降，我不想死！”被侍卫长连踢带踹的中黄门倒地就磕头，“放过我吧。”
  黄门郎大怒，刚要冲那家伙发火，结果身中数戟，被挑在空中，口中鲜血喷出好远。
  众步卒冲上去，把地上死的没死的全都捆了起来。
  “春来，人准备好了吗？”刘乘问挡在他前面的春来。
  春来为难地道：“大王，你不能以身涉险。”
  “寡人问你，人准备好了吗？”刘乘又问。
  春来叹了口气，招了招手，一个穿着打扮和刘乘很像的中黄门走了过来。刘乘上小打量了下说：“春来和你讲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王。”中黄门也不知该不该行礼，只僵立着不敢动。
  四个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吃惊地望着刘乘。
  “你们还按原计划一路向长安出发，直到有人追上你们叫你们回来。”刘乘说完，也不容小丫头们反对，跳上一辆早准备好的马车，对侍卫长道，“派人通知击杀哨探的公孙廷尉，按原计划进行，火速带人去指定地点埋伏。”
  “大王，”赏月哭了，楚楚动人。
  刘乘道：“不哭，寡人办完事就接你们回家。”
  侍卫长吩咐完后，翻身上马，带众侍卫围住了刘乘马车，等待出发。
  “寡人只留下不多的步卒保护你们，等下会有一些被顾请的村民来，他们会扮上步卒的样子随你们同行，注意，千万不要穿帮了。”刘乘说完挥了挥手。
  “驾！”马车启动，向着目的地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