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就像一场梦
作者:榆斐斐      更新:2021-06-30 23:46      字数:4236
  容铭远心惊,伸手去拉她,可哪里还有力气,被她一拽,只能跟着她一起往下滚去!
  往下掉落的过程中,他已经调换了姿势,所以重重摔下时,宋若初跌在他的身上!
  噗通一声,还伴随着容铭远的闷哼声,接着上面大片大片的雨点砸落进来,直接砸在头上身上,简直是避无可避,最要命的是底下还有个捕猎的夹,容铭远倒霉,掉下来一只脚就被夹住了。
  现在挪一下都疼:“哦,我说宋小姐,你可不可以先起来一下,你真的很沉呐。”
  宋若初顾不得他的揶揄,急忙去查看他的脚:“怎么样,痛不痛。”
  他咧嘴:“你说呢。”
  “对不起,谢谢你。”宋若初心急的去掰他脚上的夹,可是夹很沉重,她根本掰不开,而且她每动一下都只会让他更疼。
  他见状阻止她:“你别动了,走开,我自己来。”
  “你这样要怎么来?真的可以吗?”宋若初的尾音都在颤抖,硕~大的雨点无情的砸下来,可是这里除了土还是土,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
  容铭远哀叹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头上,然后自己动手掰开那捕兽夹,钻心的疼痛从齿缝间传来,疼的他再冷汗直冒,可是却硬忍着一声不吭。
  宋若初拿起衣服罩在两人头上,紧张的盯着他:“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
  “呵呵。”容铭远其实真的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陷阱很高,周围都是湿滑的山体,根本不可能上去,他喘着粗气,“你先扶我去那边坐一下吧。”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的酒,如果没喝酒,胃不疼,现在也不至于这样的无能为力。
  “哦,哦。”宋若初手脚并用,很是艰难才把容铭远扶到一边,然后继续拿衣服遮盖在两人头上。
  容铭远半闭着眼安慰她:“你不会有事的,就算宋磊找不到我们,猎人也会来看看有没有猎物的,你不会死的,放心吧。”
  “那你呢,你怎么样。”宋若初紧张的按住他的双手,看到他的眼睛逐渐闭上,心都提到了嗓眼,“别睡啊,容铭远,你别睡,你这样我害怕。”
  “好,我不睡,不睡……”他勉强自己努力睁开眼睛,盯着她在黑暗中亮的发光的眼,那么像那么像,情不自禁的叫出声,“苏染……”
  宋若初一怔,改为握~住他的手:“对,你跟我说说你和你前妻的故事吧,她叫苏染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别睡,跟我说说吧……”
  雨那么大,他们依偎在一起,躲在那件小小的衣服下,容铭远的声音夹杂在雨水中,简直细如蚊蚋,可宋若初却不停回应他。
  直到他最后没了一点声音,嘴角的笑也慢慢落下来。
  宋若初疯了一样叫他的名字,可他就是没有反应,她急坏了,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来,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无助席卷了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痛苦,心脏都要碎开了一样,痛的不能自己,只能不停摇晃他的身体,她凄厉的哭声在这个雨夜,是那么瘆人,哀恸。
  宋磊就是被这哭声吸引来的,看到被困在洞里的两人,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然而容铭远的状况,却不容乐观,简直是糟糕。
  他叫来村民先将两人弄了上来,然后叫人做了个简易担架,抬起容铭远就往山下赶。
  不过容铭远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握着宋若初的,即使现在宋磊想掰开,也掰不开,他皱眉,看着她:“宋小姐,我们要送容总去医院,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我去!”宋若初没有任何的犹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眼泪,“我跟你们一起去。”
  宋磊看她一身的泥水,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到底还是同意了:“那好吧,赶紧走,他可能胃出血,情况很严重!”
  宋若初不顾脚下的泥泞与怪石嶙峋,一上跟着他们小跑着下山。
  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救护车是怎么开进来的,已经等在山脚,容铭远上车后就直送医院。
  她的手,这么一就一直被容铭远死死握着。
  直到进急救室之前,不得不在医院的强制措施下松开,那一瞬间,宋若初甚至没有任何的感觉,被紧握了这么久,她的手已然麻木。
  宋磊忙前忙后去打点一切,她就孤身一人站在急救室前,看着医生飞快的跑进跑出。
  直到宋磊回来,看到她脚下集聚的那一滩泥水,心中难免几分柔~软,她当真是一动也没动过啊,如果她就是苏染,容铭远就不用那么痛苦那么辛苦了吧。
  他微叹了一口气,到旁边买了杯热咖啡端过来给她:“暖暖手吧,应该没这么快结束的。”
  宋若初茫然的转动了一下眼珠,这才接过热咖啡道了声谢。
  宋磊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的泥泞,脱了赃物的外套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也利用咖啡在暖手,指着旁边的休息椅道:“先去那里坐一会儿吧,站在这里也很妨碍医生。”
  “好。”宋若初沉沉的吐出这个字,心口仿佛压了千斤重。
  她坐下后就十分沉默,唯有那双眼一直停在抢救室上方,宋磊摇头:“其实他傍晚就胃痛要送医院来了,但听说你在山上失踪了,又不顾我们的阻拦连夜上山找你。也还算幸运,幸亏是把你找着了,万一没找着,现在恐怕还在山里转悠呢,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宋若初猛然一惊:“你说他是特地上山找我的?”
  “不然呢。”
  宋若初一时无言以对,默默的垂下了头,奶色的咖啡里映出自己模糊的面容,她的脑快要爆炸了,完全无法自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上山找她?
  “宋小姐,我先让人送你回去换件衣服吧,你看你一直都在颤抖。”
  “不用。”宋若初一口回绝,“我就在这里等吧,不然我不安心。”
  正说着,又有几个医生从远处跑来,一溜烟朝急救室迈进。
  瞳榄也在其中,当她看到坐在椅上的宋若初时,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但是同行的医生提醒她,她就加快脚程追着进去了。
  没多久,容铭远就被推出来,宋磊与宋若初一同站起来。
  其中一名医生对他们说:“病人胃穿孔,需要紧急手术,你们谁是家属,谁来签字?”
  家属,签字。
  谁也不是家属,谁也无法签字。
  时间紧迫,没办法,宋磊只好打电话给许靖华。
  *******
  不多时,许靖华就赶了过来,同来的,自然还有莫千语。
  许靖华哆嗦着在手术知情书上签了字,又握着医生的手不停嘱咐:“一定要把我儿治好啊,一定要把我儿治好啊。”
  “知道了,医生会尽力的,你们就在外面等吧。”
  手术室的大门再关上。
  许靖华折过头,将怒火对准了宋若初,这个与苏染长得一样的女人,让她看的心慌,厌恶,还有反感:“就是你把我儿害成这样的?”
  “不好意思。”宋若初可以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所以道歉的态诚恳,“我也不想这样。”
  “你不想这样?那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莫千语加入了指责的队伍,“你这个女人真是心机深沉,明明知道他胃不好,为什么还让他喝这么多酒,明明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的靠近他?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宋若初虽讨厌莫千语这样蛮不讲理的咄咄逼人,可这次事情到底是因她而起,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许靖华听罢却不这么想,她从莫千语口中知晓了宋若初的存在,但没想到她与容铭远已经有了这么深~入的关系,顿时眯起眼盯着宋若初。
  背后的宋磊亦有些听不下去,于是tin床-身而出解释:“莫小姐,你好像误会了,容总并不是因为宋小姐才喝的酒,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没照顾好容总,不能全怪在宋小姐头上。”
  “宋磊!”莫千语无比怨恼的瞪了宋磊一眼。
  宋磊却没有任何退却:“不好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让莫小姐不快,请见谅。”
  莫千语欲上前跟他理论,但许靖华却发了话:“够了,千语,别吵了,这里是医院,铭远还在里面手术呢,宋助理,你先送宋小姐走吧,这里没她什么事儿,留着也没用。”
  许靖华清冷的下了逐客令。
  宋若初虽然担心不愿离去,可宋磊转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她还是应承下来,朝许靖华微微点头致意后,往外走去。
  宋磊送她出去,在走廊上,她就停住了脚步,转头对她说:“宋助理,不用送我了,你回去看着吧,有消息给我打电话。”
  宋磊望着宋若初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老实道:“宋小姐,虽然莫小姐的话有些难听,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容总这次出事,已经影响了很多人很多事,也确实是因你而起,所以我想,如果你不出现的话,可能会更好一点,你放心,容总我会照顾好的,你,也多保重。”
  他说完折返。宋若初站在原地,这种被人嫌弃的滋味并不好受,可宋磊说的,又很在理。
  她的出现,似乎真的困扰了很多人。包括容铭远。
  她敢肯定,今天容铭远之所以上山找她,是因为她找了一张与他前妻一样的脸,如若不然,容铭远绝对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封言熙和封一一都被庄清带去山庄居住了,所以房空无一人,连保姆都撤了。
  她饥肠辘辘,但没有胃口,而且身心俱疲,浑身酸痛。
  去洗手间放了一缸热水,脱下衣服后才看到一身的伤口,坐进热水里的那一瞬间,钻心的疼。
  热水抚慰了冰冷的身体,舒服的她昏昏欲睡,她挨着浴缸边缘,小憩。
  结果,水漫过鼻的痛苦令她骤然转醒,热水早已冰冷,她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慢慢下滑口鼻浸入水中,她浑身发冷,赶紧裹了浴巾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缩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阿嚏,阿嚏——”连续打了五个喷嚏才算完,她揉着发酸的鼻,嗓都发干发疼,于是又赶紧跑下床-去找了药吃下去然后盖了床-被睡觉。
  尽管出了一身汗,感冒的症状却未有缓解,第二天醒来时,反而更严重了,嗓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头昏昏沉沉的,难受的不能自己。
  她浑身不得劲,什么都不愿意做,就这样躺着,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直到外面有人按门铃。
  她以为是老钟或者庄清来了,裹着被吸着鼻实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就去开门。
  门轻轻打开,她本低着头,结果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双铮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不论款式和质地都非常熟悉,她蓦然浑身僵硬,慢慢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气质出众的清雅俊颜:“封先生?”……
  ***
  这就像一场梦。
  如果不是床-头柜上摆着的药片和温水,厨房里的电炖锅里煲清的扑哧扑哧冒着热气的清粥,宋若初也不相信封先生宛如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了。
  静静的坐在飘窗上,看着底下马上车水马龙,他的拥抱,他的气息,他的呢喃,他的缠绵,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身上,周围的空气中。
  她终于确信,他来了,又走了。
  不远万里的飞越了大半个地球,却只呆了短短的一个小时。
  给了她拥抱,温存,与安慰,连粥都没炖好,就走了。
  他说,是因为去日本出差,在香港转机,正好有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所以忍不住飞来看看她。
  哪里知道,她一点儿也不会照顾自己,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他看了那么生气,那么心疼,恨不得将她装进行李箱一起带走。
  他说,如果她愿意,就带着她一起去小樽看雪,喝清酒,去吃世界上最长的冰激凌,过最美最浪漫又向往已久的那种美丽生活。
  听着就那么美不是吗?她总是那么了解自己的心愿。
  可她只能说走就走,孩怎么办,而且他是去出差,又不是去旅游。
  他没有勉强,还说,这次从日本回来,就要把她一起带回法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