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拿着签好的名册，点点头：“失陪。”
  董安阳笑她的伪装：“苏暖，你就装吧。”
  她佯装什么都没听到，优雅的退回了刘主任身边。
  刘主任接过她手上的名单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我说呢。”
  苏暖奇怪的看着他：“刘主任，你说什么呢。”
  刘主任指着朱其智旁边的名字说：“看到没，董安阳。”
  看到了，还是字如其名，少年风流中透着沉稳遒劲力透纸背。
  苏暖假装不明白：“他不是朱秘书吗，怎么换名字了。”
  “这还不明白，来的不是朱秘书啊。”
  苏暖哦了一声，也不问其中缘由，倒把刘主任给急了，自顾自的说起来：“看来传闻还真没错。”
  她叹气，顺着问：“什么传闻。”
  刘主任这才满意了一点，她不问他也没法往下说：“传闻这个夏市长最看重的秘书不是综合一处的秘书长朱其智，而是他自己从省里带过来的董秘书。这个董安阳已经跟了他五年，走到哪都带着，现在看来传闻真是不假，你可明白了？小苏，对董秘书可不能马虎。”
  “反正这个会议一结束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有什么马虎不马虎。”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苏，今天来的可都是大人物，你要是有幸认识其中一两个，对你老公日后的仕途也是很有帮助的。”
  刘主任还是个点透亮的人，苏暖倒不是有多关心赵士升的前途，但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横生枝节。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场里，升容易，使绊子也不是太难。
  刘主任见她沉默，就知道她听进去了：“哎，小苏，这就对了，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现在这年头你没有关系什么都办不成。”
  王纯彦突然跑进来插话：“刘主任，苏暖，你们谈什么呢。”
  她跟苏暖是同一批考进来的老师，她上大学英语，学历比苏暖这硕士生还高，是个女博士，年纪倒跟苏暖相仿，两人平时就比较谈得来，这次显然是来凑热闹了。
  刘主任对王纯彦道：“王老师，你来的正好，你比小苏有需要，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觉得比较顺眼看得上的，顺便也好把你的个人大事解决一下。”
  王纯彦立刻笑哈哈的打趣：“知我者，刘主任也。”
  苏暖噗嗤一声笑了，刘主任也没想到王纯彦这么实诚，错愕过后就连连点头：“好好，小苏你跟人家小王学学，别总是藏着掖着，看中上就要上，行了，你们在这里照看着，我去问问市长还有什么需要。”
  夏荣光拿着稿子下台了，刘主任立刻凑了上去。
  王纯彦努嘴对着他：“瞧瞧，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暖笑道：“那你相中谁没有。”
  王纯彦长得其实不差，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可就是学历高了点，年纪大了点，如今这年头，女博士是多让人望而生畏的东西啊，所以到现在反倒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
  她将下巴搁在苏暖的肩膀上，手指在那些高官身上一一滑过，最终定格在董安阳的身上。
  苏暖以为自己看错了，王纯彦却说：“我就觉得那个长的还行，市长旁边那个，他是谁啊。”她问苏暖。
  苏暖只好如实相告：“董安阳。市长秘书。”
  “这么年轻。”王纯彦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哎，苏暖，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苏暖一听头就大了：“我怎么会有，我又不认识，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如果非要在这群人中选一个，那你说，除了他，还有哪个不是惨不忍睹的。”
  苏暖放眼望去，的确，这群高官要么年老色衰，要么肥头大耳脑满肠肥，就董安阳那昂藏颀长的身姿与文质彬彬的模样，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
  “苏暖，要不你帮我去要个联系方式？”
  “开玩笑！”她一口拒绝，将自己的肩膀抽出来，她避之唯恐不及，还自己凑上去，不是找死吗。
  “哎，我的好暖暖，你就帮帮我吧。”
  我的好暖暖。苏暖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处何方，身体里某些隐秘的记忆不期然跑了出来，我的好暖暖，这在多少年之前有人这么叫过她呢。
  “我的好暖暖，你怎么了，想什么呢。”王纯彦丝毫不知道自己给苏暖造成的冲击，晃了晃她的肩膀。
  苏暖回神，掰开她的手：“别给我使糖衣炮弹，没用，我是名花有主的人，跑上去要人家号码，万一被我老公知道了，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纯彦吐吐舌：“是我考虑不周。”
  ***
  “你别忘了他也是市政府的，一个系统的，你说有点风吹草动的，是吧。”她倒不是怕赵士升，此时只不过用来做下挡箭牌。
  王纯彦点头：“好像有几分道理，那要怎么办呢。”
  苏暖趁机将水壶塞到她手里：“去，添水去，你去那边，我去这边。”她巧妙的将雷区给避开了。
  不明就里的王纯彦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就轻摇漫步上前去了。
  苏暖从在另一边服务。
  “董秘书吗，请喝水。”王纯彦的语气非常的温柔，同时还不着痕迹的偷觑他。
  董安阳从文件中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低头看文件。
  王纯彦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头顶，董安阳蹙眉，再次抬头看着她：“还有事情吗？”
  “没，没有。”王纯彦拿着水壶就给跑了。
  她找到苏暖，抓着苏暖的手不停的喘气。
  “嘿嘿，干什么啊，别动啊，水洒了。”
  可是王纯彦还沉浸在刚才过分的激动与震惊中，直呼：“天，苏暖，你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冰，但是真的好迷人哦，看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苏暖不知作何评价，朝董安阳望去，结果他也正往这里看，又对着她笑，她顿时别开头，抱着水壶往后走去，这叫冰冷？开玩笑，好不好。
  王纯彦拉住她的手：“喂，苏暖，你去哪里。”
  “倒水啊，后面还有一批呢。”
  苏暖走到一半，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她打开来一看，简直要晕了。
  董安阳说，苏暖，别再耍这种无聊的小手段了，会议结束后，乖乖在门口等我。
  乖乖。她有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字眼了。
  记忆中，除了那个可以被称为她父亲的男人曾经这样亲昵的叫过她之外，并无旁人了。当然，还有他。就连赵士升都不曾这么亲昵的称呼过她。
  她没有回，而是直接关了手机，然后对王纯彦交代了几句，趁着他们聚精会神开会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了。
  她不是怕董安阳，而是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年少的爱恋，有几个，能圆满的开花结果。更何况，她如今已为人妻，更应注意自己的行为与人保持距离才是。
  下午还有会议，但是她借口身体不舒服，让王纯彦替她上。又没跟刘主任打个招呼。
  然后就回家去了。
  她想趁下午有时间带赵士升去一趟医院。不过她打开门，发现屋里静悄悄的，卧室内有些异动传来。
  她仔细侧耳倾听，抓着包，缓缓朝卧室靠近。
  她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心寒，同时，又为眼前看到的一幕震惊。
  这个惊人的发现令苏暖反感，甚至作呕。
  可是看投入的表情看得出他得到了极大的喜悦和满足，这是跟在她一起时没有的。
  苏暖进退维谷，贴着墙壁闭眼看着，她想既然无法面对这里面的情况，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然而当她退出去的时候，膝盖却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鞋柜。
  发出不小的震动。
  她懊恼的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袋。
  赵士升机警的呵斥道：“谁。”
  苏暖只好假装若无其事的喊：“士升，是我，你在屋里吗，我换个鞋就进来。”
  一时间，赵士升也慌乱了，不多时，他说：“老婆，你回来了啊，好，你等等啊，我在午睡呢，我穿个衣服。”
  “没事，你慢慢来好了。”苏暖坐在沙发上，揉着发疼的膝盖以及有些发烫的脸，按捺住自己过快的心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赵士升一分钟之内就着装完毕出来了，速度之快令苏暖惊讶，她说：“这么快啊。”
  他脸上还有未退的潮红，抓了抓头，坐到她的身边：“你的膝盖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给撞了，没事。”她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样子有些怪异。
  他发现她的异常，追问：“你怎么了？不是说下午还要开会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苏暖在心底默想，是啊，我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要不是突然回来，也不会撞到这尴尬的一幕。她讪讪说：“开会没什么重要事情了，我就回来了，老公，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赵士升身体一僵，面有菜色的杵在那里，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是说好明天去吗，怎么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