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一走十年
作者:
榆斐斐 更新:2021-06-30 23:31 字数:3363
他神色激动的望着眼前的娇俏老太太,眼神发亮,苍老的身体仿佛瞬间焕发出年轻的活力,却在开口前,听到了老太太轻微的嘟哝:“怎么老成这样了,走几步都喘成这样,哎。”
傅站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老太太抬手甩了甩自己的发,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嗯,还是我年轻漂亮,阿四,帮我把袋子拿进去。”
阿四看到自家主子的样子,忽然觉得,时光仿佛又退回到十年前。
十年了。
王思晴走了整整十年。
十年弹指一挥间。阔别整整十年的人如今又重新回来了,难怪傅站激动成这样。
只是这老太太啊,似乎并没有把傅站放在眼里,仍是那么高傲的模样。
这世上,如果还有谁人不怕他,也就只有这个老太太了吧。
这也难怪,他们纠缠了大半辈子,徐淑琴去世时,她却选择了离开。
一走十年。
傅云谦说带唐小宴吃饭,去的,却是与马来西亚客人的饭局。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众人面前,想退却,已经不可能。
傅云谦举起酒杯,脸上带着一丝笑,极浅,橘黄色的灯光斜射在金黄色的液体里,为他们介绍唐小宴,用了wife这个词。
妻子。
比起韩夏朵那自称的未婚妻来,这似乎,更加有说服力。
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的,谈笑风生。
唐小宴放在桌底下的手,被他无声的握住,她知道,他用实际行动在告诉她,自己才是那个他放在心口上的女人。
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服务生来上菜,端来了一大盆腰花。
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腥膻气。
这是马来西亚客人钦点的菜。
唐小宴下意识秉住了呼吸,可上菜的时候,菜必须经过她的味道,哪怕这菜里面已经红彤彤的放满了辣椒,那股子膻气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她憋不住,呼吸了一口,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忙不迭推开椅子站起来:“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脚步匆忙的跑到洗手间,弯腰蹲在洗手台前,吐了几次,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抬头,倒是看到镜中的脸色,非常难看。
回头,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经挡在了女洗手间的门口,她呀了一声:“我没事,你进来干什么啊,快点出去,别把人吓了。”
傅云谦纹丝不动,还递了张纸巾给她,刚好里面有人打开洗手间的隔间门,手还放在自己的裤头上,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时,顿时在面红耳赤的惊叫声中,夺门而出。
唐小宴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洗了把脸又洗了个手,勾起了嘴角:“好了,快走吧,别把人又吓了。”
傅云谦深邃打量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突然让她觉得心慌:“怎么这么瞧着我?”
“没什么,不想吃就不吃了,回去吧。”
唐小宴突然觉得他今晚的言行举止很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等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过去后,人已经被他带上了车。
他开车回龙湖春江,却在路过一家药店时,匆忙踩了刹车。
吩咐唐小宴车上等一会儿,自己步履仓促的朝里面走去。
几分钟后,傅云谦回来了。
手上没有塑料袋,只捧着几个纸质的盒子,递给唐小宴。
她伸手接过。待看清楚上面的字样后,倏得脸红:“你怎么去买这个啊……”
“有需要就买了。”他重新发动车子,车外阑珊夜景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成熟五官。
她抿着唇侧头打量他,脸上的热度加深,这个需要自然是买给她的:“可是我……”
还没有到时间啊。
还差几天。
其实,她内心也一直在盘算着。
只是上次的事件给她留下了十分不美好的阴影,这一次,不敢贸贸然出手。
激动之余,又怀着满满的忐忑和不安:“如果,没有呢。”
傅云谦平静,骨节清雅的手掌握着方向盘。依旧一派的淡然处之:“那就再接再厉啊。”
他说的轻巧,她却听出了其中的沉重之意:“傅云谦,你是不是也想我怀孕……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如果不是傅云谦真的没办法,他恐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想以她怀孕,来逼的傅站转口。
这是下下策,而非良策。
傅云谦用余光扫了她低垂的脑袋,忽然踩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长得好看,五官轮廓线条流畅立体,在车内这么安静的被他看着,没一会儿,唐小宴就脸红了:“怎么突然停车了啊,别这么看着我。”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望着她的目光深邃温柔,忽然抽走她手上的盒子,丢出了窗外,唐小宴一惊,整个人已经趴在窗口:“哎呀,你干什么呀。”
傅云谦这一生。从未像此刻那么被动过,就像整个命门被人握在手里,处处掣肘着受限制。
韩夏朵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韩家背后所代表的盘根错节的关系,让人也着实头疼。
当他在唐小宴这里看到前所未有的自责与压力时,他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做的太不妥当了。
她还是个学生,还有一条很光明的路要走。
他也不回龙湖春江了,直接去了主宅。有些事情,快刀斩乱麻总比拖拖拉拉来的强,他也确实是,烦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的时光,足以缅怀一个人。思念一个人。
徐淑慧去世十年,他没有忘记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妻子,可也没有忘记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二十岁的老太太。
傅站一直以为,这辈子也许都见不到她回来了。可是现在,她突然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了。
但谁没有个风花水月的过去。
王思晴是傅站年轻时在路边捡回来的小丫头。
那一年,他二十五,她五岁。足可以当她的女儿。
那一年,他跟徐淑琴完婚。
傅站父母见王思晴聪明伶俐。就留在了家中,收做了童养媳,配给了傅站最小的弟弟。
比小丫头大了十岁,有点痴傻。这辈子讨老婆怕是难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也不过是想给小儿子找个未来的依靠。
所以对小丫头极好。衣食住行,皆是按照自家子女的标准来。
小丫头一天天长大,最粘的,却是傅站。
傅站把她当女儿疼宠,从小失去关爱的女孩起初也是把他当爸爸,后来,这份感情就变得发酵浓烈,但一直深深压抑在内心。
傅家是大户人家,尤其傅站戎马倥偬,徐淑慧又持家有方,而且对她,也视如己出的疼爱。
王思晴是有恩必报的,这份恩情一直牢牢记在心中,傅家提出要她嫁给最小的傻儿子,她没有反对。
守着一份无人知晓的心事,一个呆呆傻傻头脑简单的丈夫,看着傅站夫妻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然而一次意外醉酒,当初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在醉意朦胧下,第一次对着英俊成熟的男人透露了自己的心事。
有些事情,不捅破,不代表不存在。
男人的劣根性,自顾根深蒂固的存在于每个男人的心中,只是有的人把持住了,有的人把持不住而已。
一边是勤劳贤惠的妻子,一边是俏丽温秀的红粉佳人,傅站很清楚,这就是个英雄冢,踩着钢丝过桥。
他理智的选择了北上从军,离开了这个英雄冢,试图断了小女孩的念头。
后来,小女孩给他发过短信,说那只是个美丽的误会,他不必为此躲得那么远。
是不是误会傅站不清楚,但傅站很明白,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所以,他不可以给自己机会。
这一生,他大半辈子都耗在了军营里,与徐淑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成为千古佳话。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事情,只是被他理智的克制住了而已。
傅家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开,他的儿子,也是英年早逝,媳妇不知所踪,到最后,家里竟只剩了傅站与王思晴二人。
她的傻老公,其实只活了三十岁。
王思晴这辈子,守了一辈子的活寡。
但外面眼里,她依然是幸运和幸福的。因为她冠了夫姓,她姓傅,她拥有傅家无人可及的光辉与荣耀。
只是在徐淑慧的丧事办完后,她也选择了离开。她不忍见他的痛苦,也不忍见自己的痛苦,所以提着一个行李箱,开始周游列国。
十年,重新回到当初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竟还保持着当初离开时的模样。
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喟叹,楼下,却传来吵嚷的争执声,打破了庄园夜晚的安宁,也打碎了她旧地缅怀的那份心思。
不悦在眉目间轻拢,却是慢条斯理的打开柜子,重新换了身衣服。
底下,是韩家祖孙三代过来了。
大晚上的,韩松明拄着拐杖,沉着一张老脸,韩夏朵哭的一张梨花带泪的脸,韩文轩和韩文清满脸怒气,傅站的喜悦,在见到这几人时,悉数褪去。
阿四去泡茶,韩松明却阻止了他,苍老的双手拄在拐杖上头,似乎带着心力憔悴的疲惫:“阿站,我们几十年的老战友了,我今天就想你给个痛快话,夏朵跟你孙子的婚事,还做不做得准了?我们大老远的从首都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他们来吵架的。”
韩文轩见韩夏朵那狼狈回来的样子,依旧激动不已:“傅首长,我是敬重你的为人,才想着把夏朵嫁给你们家,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夏朵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瞧瞧这才来了几天,你们就把人弄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成一家人!”
韩夏朵适时发出一声痛苦,今天她,受尽羞辱,心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