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开夜(五)
作者:北垣曦      更新:2021-06-30 15:50      字数:2030
  (注:章节名前带有#号表示该章讲述非主角人物的故事线)
  狼骑在林间飞速穿缩着,时不时会射出几发箭来,银白色的箭身,箭头沾染着绿色的毒液,冒着白烟超他射来。
  轻松甩鞭直接将毒箭排开。
  一支支毒箭射在树干上,或是与枝叶擦过,在一瞬间便枯萎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防御了许久,密密麻麻的箭雨逼迫着他不停的防御。
  偶尔几次找到机会甩鞭攻击林子,谁知道那些狼骑和阴森森的林子融为了一体一般,黑的根本看不清楚,每次都徒劳无获的拍碎了几棵老树而已。
  林子后头,站在狼背上一动不动的小队长已经瞄准了好久,却见他身后的两束绢着白狼的黑色三角旗随风摇摆着。
  狼鬼军围着空地在林子里越跑越快,小队长身后的黑旗也使劲摇摆着。
  风越来越大。
  嗖的一声,一发利箭脱了弦。
  “悠川,这美味的猎物长得可真像那个人啊!”面具后发出失望的幽声,“没办法,去死吧!”
  悠川知道他下了杀手,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每一支箭。
  那发毒箭起初是射歪的,巨大的偏差丝毫没有引起悠川的在意,谁知道强劲的大风不断修正箭道,方向在一瞬间被更正,直直射想昔望。
  昔望直勾勾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毒箭,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几乎可以看清楚那绿色粘稠的毒滴落下来,几乎可以看清毒箭带来的风吹歪了地上的杂草。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悠川发觉时,已经来不及用鞭子拍开,近在咫尺,数米之差,以着脱颖而出的速度接近着。
  他几乎可以感受到昔望的绝望,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手勒的更加紧了,在那一瞬间丝毫有些痛感。
  “该死!”
  悠川直接扭过身子,以半跪的方式挡在了昔望身前,因为抱住的是大腿,所以跪在地上的昔望上半身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
  “哼哼!”赧巢咧嘴一笑,相当满意。
  那支毒箭直直的刺进了悠川的身子。
  忍着剧痛甩起鞭子,直接将那残破的半面黑曜石大盾扯了过来,抛开鞭子一只手死死握着盾托,抵在昔望身后。
  漫天箭雨射在盾上,砰砰作响。还有更多的箭射在悠川的背上,一阵阵沉闷的声音,偶尔清楚是射穿了骨头,随着赧巢摆了摆手示意停止进攻,最后一发弧度刚好的毒箭直直坠在他低下的脑袋。
  小队长收起了长弓,背上的黑旗缓缓飘着。
  狼鬼军一步一步靠近,狼都龇牙咧嘴的,跃跃欲试。
  他的背上密密麻麻的不知插了多少支。
  黑曜石盾牌掉在地上,“嘭哒”。
  悠川咬紧的牙关也松开了,释然一般侧倒在地上发抖着。
  “悠川?悠川?”昔望跪在原地,跪在奄奄一息的悠川的身旁,一次又一次的小说喊着,带着哭腔的喊着。
  昔望全身抽搐着,一只手捂着后背的纹路,追悔莫及的用手捶打着地面,“都是我的错!我果然是灾星……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那就不会出事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喂,昔望……”悠川艰难的扭过身子,仰面朝上,缓缓竖起指头,“其实你那个纹路很漂亮!”
  “你在这里瞎废话什么!”昔望一脸的哀怨,“你们鬼族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啊!莫名其妙,都要死了还在这里说这些!”那纹路就是昔望的逆鳞,任何赞美都显得虚情假意,像是调侃嘲笑,此时此刻面对死亡的悠川却说出这样的话,在昔望看来完完全全是责备与侮辱,但无可奈何,灾星这个锅只能自己背着。
  “真的!”悠川用最后的力气微微一笑,竖起的那根指头,指尖白色的鬼火开始伸展,像是从树苗长成大树的样子,有粗有细有规律的密布着。浮在半空中的鬼火纹路开始放大,开始扭动,慢慢的飘到昔望的身后,摇摆起来。
  “像翅膀一样……”昔望惊诧的愣住了,瞳孔都缩小了数倍,愣在原地。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这是要长出翅膀的征兆呢!”悠川苦笑着,随即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血从嘴角溢出,脸色惨白,开始抽搐起来,急促的呼吸,迅速起伏的胸膛,用尽全力挣扎着。
  昔望忍耐了很久,全是颤抖着,最终开始大哭起来。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随后开始嚎啕,跪了下来缩成了一团小声哽咽着,继而变成尖叫,仰天长啸。
  脑子回放起曾经的遭遇,每个伤透人心的遭遇,那些令自己生不如死的画面如刀一般在心上划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历历在目。
  无知村民们的谩骂,惨死的老女巫,该死的老强盗,还有老船夫,载她一程的车夫,给予她食物的年轻面包师,还有春色里见她咳嗽好心给她捶背的小女孩,夏景中见她落水撇下柴薪将她救起的老农,秋光间拉她一起摘果子的大叔,严冬中将雪中昏迷不醒的她救回屋中为她生火给她熬药的老夫妇……
  谁活下来过吗?
  该死的,不该死的,都难逃一死了。罪该万死的,却总在千钧一发之际苟延残喘下去,这是有多痛苦呢?哪怕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可能习惯这样的罪孽。
  昔望瑟瑟发抖着,半晌才将吐血不止的悠川拖到自己怀里,死死抱着他的脑袋,嘴角流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裤子,昔望低下了脑袋啜泣着,“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死啊,求求你,不要死!不要……”
  汇影花散着暗紫色的幽光。
  赧巢冷哼着,面无表情的领着队伍走上前去:“适可而止了!悠川,这是你自作自受,从一开始就该死在那场屠杀中的你也应该觉得死掉会更好些吧?”
  “希望你能长出翅膀……”悠川微微一笑,再无生气,“昔望……你能长出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