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揭穿身份
作者:艾瑞司      更新:2021-06-30 10:37      字数:9359
  再过半月,就是春节。街道上热闹非凡,叫卖声源源不断,人们也贪热闹的喜欢走在街上与人你推我挤。
  华聚带着翠依和秋竹走在拥挤的街道上,看着人们或讨价还价、或要求赠品的,各色生意上的交流真是五花八门。
  小贩们绞尽脑汁的想要赚消费者的银钱,谁又知道消费者其实也在思量着如何能够诈小贩们呢?
  你来我往的骗来诈去,倒是平民间互动的乐趣,比之宫中、官家或是有一点地位的人之间的交往,倒是简单平凡得多了。
  “姑娘,来买风车吗?”华聚经过一个专卖风车的摊子,老板是个脸上长着大胡子的中年男子。
  翠依礼貌的笑着回绝了。
  三人想继续往前走,却听见了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我想要一个风车。”
  却听见一道低沉但有些无力的男声传来“童童乖,等爹爹找到事情做,有了钱才买给你好吗?”
  华聚听了好奇的转回身看着一对父女站在风车摊子前对话。
  只见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稚嫩的嗓音再次响起“好,童童会乖乖,爹爹赶紧找到事情做,有钱就可以买风车了。”
  男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宠溺之余却是黯然的神色。
  华聚见状眼神示意秋竹去瞧瞧。
  而风车摊子的老板由始至终都无视这对父女,对着其他人叫卖着,这一幕让华聚心里很不舒坦。
  秋竹走前去跟男子对话几句之后就见父女离开了。她折返回来对着华聚说“主子,他什么都不愿说。”
  华聚皱眉。有难处竟然不说?
  “秋竹,你跟去看看。”华聚启唇道。
  秋竹点头转身就不见踪影。华聚瞄了风车摊老板一眼之后就带着翠依继续逛。
  才走了几步,就见一名大汉,怀中抱着一名小孩,往她们这个方向跑来。
  华聚与翠依反射性动作的闪开,大汉抱着小孩跑了,后头一个男子狂追,速度却是相差颇大。
  再来是一个速度异常快的身影嗖一声越过了华聚和翠依,紧追着刚跑过的大汉。
  “是秋竹。”华聚眯眼说着。
  “主子,是刚才那个男人。”翠依看向越跑越慢的男子,低声说。
  华聚示意她去帮忙,翠依点头走了过去扶着男子,男子无力的差点倒地,却努力的借着翠依的搀扶而稳住了身体。
  华聚无视周围的百姓好奇的围观,走上前开门见山的问“发生什么事?”
  男子气喘吁吁指着大汉跑走的方向说“他、他抢走了我的女儿!”
  华聚了然的点点头,难怪那个大汉要跑那么快。可是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涛悦城的治安出现了问题?
  弹指嗒一声,夏勋立即出现在华聚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围观的百姓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华聚冷凝着脸开口道“通知四皇子这件事。”
  夏勋领命去办了。
  忽然出现又突然不见的夏勋,将百姓吓得通通都各自散去,他们要回家压惊。
  华聚看在眼里并不放在心里,只一瞬不瞬的看着已经缓和了气息却有些虚弱的男子。翠依一直扶着他没有松开,男子的状况看起来不太乐观。
  华聚利用视角,不着痕迹的给他号了脉,心下一惊,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先带回去。”语毕用了腹语通知还在追着大汉的秋竹就转身打道回府。
  馥艺坊炎升堂,男子已经昏厥过去,现在躺在床上任秦恒淑给他施针,华聚在旁当助手。
  在秦恒淑往他的眉冲穴位施了一针时,他立即醒转,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找女儿。
  “爹爹。”童童见男子醒了,从秋竹怀里挣脱出来冲到他面前。
  男子想起身抱着她,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他转头看着为她施针的秦恒淑和在旁边看着的白倩蓉。“你们是?”
  华聚一脸严肃的说“先别管我们是谁,你倒是说说为何你身上带着邪毒?你是何人?”
  男子闻言瞳孔一缩,却是没应答。
  华聚蹙眉,语气带着些许严厉,转头对着秋竹说“把这小姑娘送走。”
  秋竹抱起童童就往外走,童童见情形不对立即嚎啕大哭。男子听见女儿哭泣,紧张的东张西望却是见不到女儿,于是开口问道“你们要带我的女儿去哪儿?”
  华聚冷眸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男子又不说话了。
  华聚抬手一挥,秋竹就继续抱着童童往外走,童童再次嚎啕大哭。
  男子终究忍不住,低沉着声音说道“别把童童带走,求你了。”
  “说吧。”华聚依旧没有回应,只在乎刚才问他的问题。
  “我不是南陵国的人。”男子无奈的顿了顿才开口“我是东洋国的人。”
  华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不能说。”男子知道她要问什么,只能无奈的说。
  华聚再次蹙眉,语气冷然的道“你若是现在不说,等到你毒发死了,那你的女儿也就不用活了。”
  “你什么意思?”男子急切的问。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但是你想过你的女儿吗?”华聚认真里带着斥责反问。
  男子身上带着邪毒,此毒只有在东洋国才有,而且东洋国唯一的解毒方法是换血。
  何谓换血?当然不是抽干身体里的血再换上新的血,而是以人做药引,将带着邪毒的人身上的血转移到另一人身上,再采用对方的血为己用。
  通常都是利用掳来的奴隶作为药引。但是看这情况,怕是这男人被人当成弃子了。
  男子低头又不说话了。他沉吟了半响,才再开口。“我能不能把童童托付于你们?”
  华聚不答反问“你说呢?”
  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又再道“她其实不是我的女儿。”
  “什么?”
  “爹爹!”
  两道声音碰在一起形成了混杂音,倒是没有人听清。
  童童用力的想要挣脱抱着她的秋竹,却是徒劳,只能用稚嫩的声音说道“爹爹,您不能不认童童,您就是童童的爹爹啊!”
  男子听了立即一脸黯然的低下头,像是在做着最大的挣扎一般。
  “爹爹...”童童再次唤道。
  “其实童童并非她的真名,她是东洋国十五皇子司马全然的私生女,司马雨桐。”男子顿了顿道“我是司马全然的贴身护卫司马唯亭,邪毒是从主子身上转移过来的。”
  秋竹怀里的司马雨桐立即安静了下来,她知道事到如今是什么都瞒不了了。她转头看着秋竹,淡然的问“姐姐可以放我下来吗?”
  秋竹无视她眼里透出的不悦,点点头将她放到地面上。只见刚才稚嫩声音的可爱女孩不见了,现在看见的是一个与年龄不符合得小大人。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司马雨桐大步走到司马唯亭面前指着他说道,语气很不客气。
  司马唯亭不说话,只定定得看着她。
  秦恒淑觉得她不适合留下,于是带着翠依和秋竹先离开炎升堂。如今剩下华聚、司马唯亭和司马雨桐。
  “你怎么可以违背诺言?”司马雨桐再次用不悦的语气问道。
  司马唯亭终是开口,但是语气是非常心虚的。“我没办法不这样做,如果我不说,就没有人能够保护你。”
  “那又如何?”她反驳道“我可以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华聚闻言忍不住插嘴“就像刚才一样,被大汉抱着跑了几条街,你却还是没办法从他手中逃脱,如果不是我的人出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指责他?”
  司马雨桐瞬间语塞,但是面上的不愤却很明显。
  “怎么?不服气?”华聚一脸严肃认真的说“你有那个闲情指责他,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在这南陵国寻得一线生机,他就快要没命了,你可知道?”
  司马雨桐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华聚,以为她在编制谎言骗她。
  华聚心中有些无奈,敢情司马唯亭没有告诉她实情。也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告诉她这些根本于事无补。
  司马唯亭黯然的垂眸,轻叹一声之后开口“桐桐,我的寿命最多还有半年,在这半年里,你一定要让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司马雨桐不说话。司马唯亭转头一看,才发现她现下是泪流满面,却是紧紧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那个样子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司马唯亭心里一痛,却是硬下心肠转回头看着床幔,语气带着些许冷硬的道“我没办法保护你一辈子,你需要成长,刚好,这是最好的时机。”
  “我不要!”司马雨桐突然大叫着拒绝,终是忍不住的哭出声道“你说谎!司马唯亭你说谎!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可是你现在竟然说没办法!”她抬起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鼻涕,以严重的哭腔继续道“你别想推卸责任!如果你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不保护我,那就让我跟着你去死!”
  “胡闹!”华聚和司马唯亭同时出声。华聚怒声斥责“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你死了你亲爹怎么办?你娘呢?”
  司马雨桐抬起泪湿的脸看着她,语气淡然“他们还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
  厚!这是七岁的孩子吗?怎么会说不符合年龄的话啊?!华聚差点晕倒。
  “瞎说!”司马唯亭轻斥道“你是殿下和夫人的心肝,怎么能这么说话?就不怕伤他们的心?”
  司马雨桐停止了哭泣,一脸平静的抬起还未擦干泪湿的脸看着他道“在他们把我托付给你时候,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胡话?”司马唯亭很想坐起身,奈何秦恒淑给他的穴道封住了,他无法动弹。“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是为了不让他们有任何心里负担。”司马雨桐反而理直气壮“我这个私生女,是他们的软肋,只要我不存在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
  小小年纪竟然会知道这些,不愧是皇家的血脉。
  叩叩。此时炎升堂的门被人敲了敲,秦恒淑走了进来。
  “该给这位年轻人解封穴道了,明日再继续。”说着已经走到了床边,华聚已经拉着司马雨桐站到一边了。
  “阿姨,请问他还有得救吗?”司马雨桐语气听起来急切,面上却是非常的冷静,但是手中的动作出卖了她。
  秦恒淑一边撤掉司马唯亭身上的银针然后丢弃,一边柔声回道“小妹妹别担心,阿姨有办法救他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说完还分心的对着她温柔一笑。
  “真的吗?”司马雨桐双眼发亮,露出了小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
  秦恒淑微微一笑的继续撤出银针,然后说“当然是真的,不过小妹妹现在得先去休息,因为他更加需要休息,否则阿姨也救不了他哦。”
  司马雨桐立刻点点头,知道刚才抱着她的姐姐一定在门外,于是她擦了擦脸上余留的泪,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乖巧的说“我知道了,我先去休息,阿姨一定要救他哦。”
  “好。”秦恒淑温柔的笑着说“赶快去找秋竹姐姐吧。”
  然后小女孩咚咚咚跑出了炎升堂。
  华聚见现场只剩下三个大人,于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娘,您有办法解这邪毒?”
  撤完最后一根银针,将之丢弃在平常的收纳盒里之后,秦恒淑才应道“解毒对于我来说从来就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中毒者的身体状况和药引的质量。”
  华聚看了一眼已经坐起身在调息的司马唯亭,然后问道“怎么说?”
  秦恒淑看了司马唯亭一眼之后才缓缓的解释“司马公子的身体基本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他如今还能如此吊着一口气,全是仰仗着自身那一股毅力。”
  “有未完心愿?”她说着转头看着他问道。
  司马唯亭已经调息完毕,因为她如此的问话而有些怅然。他点点头道“主子如今深处险境,桐桐如今跟着我一个将死之人,若是我真的有负主子所托,我死都愧对于他。”
  华聚能够感同身受,却是开导道“但是,为了能够活得更久,你是不是应该学会放下自在?”
  放下.自在。
  世界上其实没有几人做的来,就连华聚也没有那份信心。但是为了让他的身体被激活,首先是放下心中的压力,那么身体才能慢慢的出现生命迹象。
  司马唯亭的身体基本是被他自己累垮的。
  “不为你自己,为了桐桐?”华聚再加了这么一句。她看得出来,司马雨桐虽只是七岁的女娃,但却是非常早熟。
  瞧她想要随着司马唯亭一起去死的架势,就很明显的表示,小小的女孩对一直护她周全的司马唯亭情愫暗生。
  看着眼前一脸纠结与痛苦的司马唯亭,怕是亦然吧。
  司马唯亭根本不清楚自己对司马雨桐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一个十六岁男子,若是对一个小女娃动心,世人怎么看?主子怎么想?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可是让他放下她撒手离世,他的确是没办法安心。
  “或许再给他一些时间。”秦恒淑柔声开口。“但是司马公子,你只有两天的时间想,今儿我已经替你将受伤的静脉镇定了下来,你的动脉里的毒素,却是必须以理疗的方式给逼出来,那过程是非常非常难受的,一旦失败,你连半年的时间都会失去。”末了,她也说了一句“成功机率只有一成,但是不尝试就完全没机会。”
  秦恒淑说完就看了华聚一眼道“让他静一静吧。”语毕就转身出了房间。
  华聚也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跟着离开了。
  司马唯亭坐在床上,心里纷乱,在纠结着,是接受治疗还是放任自己只存活半年?
  ....................
  馥艺坊收留了来自东洋国的司马唯亭和司马雨桐这件事被良好的保密了起来。
  就连常常来此的萧煜也并未被告知。
  华聚的想法是,先将人治一治,活了就给萧煜引荐,死了就埋了,一了百了。
  虽狠心了点儿,但这是最理想的方式。来无影,去无踪。
  至于司马雨桐,华聚私下与她谈过,她果真不如外表一般的年纪小。
  可以说,司马雨桐是一个住在小小身板里的成人。或许是经历过与父母的离别,再经历过与司马唯亭一起逃难,然后来到涛悦城相依为命的过程。
  两人一起共患难,感情铁定没办法像一般的成人与小孩那样单纯,尤其是司马唯亭对司马雨桐那般小心呵护、保护、爱护的行为。
  但是司马唯亭是冤枉的。他如此对待司马雨桐完全是因为她是他主子唯一的女儿,且是捧在手心里的,要是托付于他却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交代?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一切举止会让一个应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产生情愫,他也无比懊恼。
  她对他的情意,是他在被白倩蓉救了之后才知道的,他没办法消化。
  而司马雨桐小小年纪的却是异常的坚定,华聚还以她如今是小女娃,长大之后想法可能会改变来尝试说服她先好好的过着小孩应该过的日子,而不是让自己那可能不是爱情的情感影响了司马唯亭。
  司马雨桐的回答让华聚瞬间无言以对。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影响唯亭哥哥,要不是你们说他就快要死了,他不会知道这件事。”只听她淡然却沉稳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城府之深,让人惊叹。
  “如果这次的治疗失败了,我想留在这里,可以吗?”司马雨桐睁着漂亮的大水眸认真诚恳的看着她。
  华聚蹙眉,反问“你不想回到东洋国?你未来可能是东洋国的公主。”
  司马雨桐听了摇摇头,惆怅的说“公主又如何?一点自由也没有。”她轻叹一声道“我最快乐的日子,不是和爹娘一起生活的那几年,而是与唯亭哥哥逃难的那段时光,虽短,却是让我觉得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
  多深沉的一个字眼,却是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
  华聚都想啧啧几声赞叹了。
  一直站在亭子不远处,房梁与柱子交界处的司马唯亭脸上有些不敢置信。
  隔了一天,他感觉身体的不适减少了,想着一定是秦阿姨给他镇定了静脉的缘故。于是想下床走动走动。
  他想通了,秦阿姨说得对,治疗的成功机率虽然只有一成,但是如果不尝试,他连那一成几率都没有,就只剩下半年。
  所以他觉得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或许会让精神变好一些,心情可能也可以调整一番。
  没想到才踏出炎升堂,就听见了司马雨桐的那番话。
  刻骨铭心。
  她竟然说与他一起逃难的日子让她刻骨铭心。心湖里像是被人伸指轻轻的点了一下而激起了浅浅的涟漪。
  他的存在,华聚是知道的,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虽然撮合一对相隔九年的男女有些怪异,但是,如果这世间的感情能够用常理来判断,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它而痛彻心扉了。
  就如她和萧煜。以前的自己只与他相差两到三年。如今的自己却与他相差了七岁,司马唯亭和司马雨桐之间的九岁也只比他们的七岁多了两年。
  没什么。
  “所以,你是在逃难的时候才对他产生感情的?”华聚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想揭开她对他更多的情意,让他了解她对他的心,这样才能激发他更大的求生意志。
  除非他对这个小女娃无心,那就另当别论。
  司马雨桐不知华聚所想,也不知司马唯亭在不远处竖起耳朵倾听,听着华聚的问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在有一次我发高热,浑身发冷时他紧紧的抱住我让我取暖。或许,是遇到追兵,他奋不顾身的替我挡开那些无眼的刀剑。”
  “又或许,是上天可怜我这个与父母分离,没有人疼爱的人,将唯亭哥哥赐予我身边,让他疼爱我、照顾我、保护我。”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明显的带着一丝哽咽。“但是我知道,唯亭哥哥一直把我当成孩子,毕竟,我真的还是个小孩子。”语毕,抬手快速的擦掉了滑下来的一行泪。
  可是她表现得不像是小孩子啊啊啊!华聚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无声的安慰着。
  司马唯亭听到这里,心里的悸动已经没办法形容。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小孩子的情意。
  那是个小孩子啊!他没有恋童癖!
  毅然的转身,走进去炎升堂里自己休息的那间房,关门,与亭子里的一切隔绝。
  华聚心里跟明镜似的。怕是有人过不了心里那一个坎儿,在挣扎呢。
  要是司马雨桐现在是个十四岁的少女,不知司马唯亭还会不会这样纠结?
  ....................
  两天很快就过去,秦恒淑已经将理疗的一切准备就绪,司马唯亭的状况看起来也还可以,于是她开始进行对于祛除邪毒的治疗。
  治疗的地点也是在炎升堂里,却是在房间里围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防止邪毒外泄毒害到他人。
  司马雨桐倒是想进去陪着,但是自从司马唯亭知道她对他的心思之后,就一改之前宠溺她的态度,对她冷漠再冷漠,也厉声阻止了她进去治疗房里陪伴他的想法。
  这也是避免让她误中邪毒。她心里难过唯亭哥哥对她的抗拒,却是感动于他其实还是在乎她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无论司马唯亭如何的不能接受司马雨桐,他不想让她中邪毒倒是真的。
  司马唯亭的忍耐力并不是很好,在理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终是忍不住痛喊出声。房间外的司马雨桐飞也似的就想推开门冲进去,幸而被华聚及时阻止。
  “你这样冲进去不是白费了唯亭公子的一番心思了?”华聚看在眼里,清楚司马唯亭对司马雨桐的感情是特殊的,只是他自己不愿面对罢了。
  司马雨桐听了有些担心的对着她说“可是他很难受。”
  “再难受也只是过渡期。”华聚对着她轻轻的解说道“他中的可是会让人丢命的邪毒。想当初这邪毒原本是在你爹的身体里,后来唯亭公子为了救主,狠下心让自己当药引,如今他为了能够活下去极力的抵抗着邪毒带来的痛苦,你是不是应该静静地、耐心的,甚至默默地给予支持呢?”
  这些话敲打着司马雨桐因为担心司马唯亭而担忧的心,她忽然明白了。
  “倩蓉姐姐,桐桐知道了。”虽然知道她和他未必有未来,但是当务之急是让唯亭哥哥的邪毒先从身体里清除了。
  华聚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着她微微一笑。
  第一轮的理疗结束,司马唯亭却必须留在帐篷里泡药浴直到晚膳时间。
  秦恒淑脸色苍白的从房间走出来,华聚见状一惊,连忙上前一脸担忧的问“娘,你还好吗?”
  秦恒淑虚弱一笑,安抚她说“当然好,只是刚才他痛得挣扎得厉害,我使力过了头。”
  “真的?”华聚狐疑的再问。
  秦恒淑莞尔瞪着她反问“难不成娘还要骗你?不相信娘的实力?”
  “当然不是。”华聚妥协的道,然后环住她的手臂“先去歇着吧。”
  “你在这里看着。”秦恒淑认真的看了司马雨桐一眼道。
  司马雨桐一副责任重大的表情点点头。
  秦恒淑失笑的摇摇头,任女儿挽着手臂走了出去。
  留下司马雨桐有些落寞又有些期待的坐在炎升堂里等着。
  彼时已经回到房间的母女俩,华聚扶着秦恒淑坐到圆椅上。
  “娘,唯亭公子的身体状况还好吗?”华聚很在意理疗进度,原因是司马唯亭是司马全然的贴身护卫,对司马全然的重要性铁定不必怀疑。
  若是有幸救了他,那么馥艺坊间接性的就对司马全然有恩。
  秦恒淑知道她的想法,也不隐瞒。“他的身体状况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要他的求生意志够强,这一关,他一定能过。”反之,就付诸流水。
  很模拟两可的说法。
  但是华聚听得懂,要说司马唯亭没有求生意志,也不尽然。光是完成他主子嘱托他照顾司马雨桐这项任务,他就有活下去的义务。
  是,义务。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咬紧牙关完成这个疗程。
  接连三日的理疗进行得非常顺利,司马唯亭从一开始的无法承受,到后来的越发的处之泰然,状况正往好的方向发展。
  最开心的莫过于司马雨桐,不管和他有没有机会创造未来,她都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今天,司马唯亭终于不用待在帐篷里,可以出房间透透气了。当他以还带着一些邪毒的身子,踏出炎升堂时,明媚的阳光让他的脸上展露了久违的笑容。
  站在亭子里意外看见他灿烂笑容的司马雨桐有一瞬间的痴迷,但是很快的她就将对他的迷恋收起,换上一般孩童纯真的笑容,一派无邪的蹦跳到他面前,稚气的唤道“唯亭哥哥。”
  正享受着阳光的司马唯亭,在看见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的司马雨桐时,原本想要板起的面容瞬间定格。
  这眼神和表情不对。
  桐桐怎么突然用小孩子的眼光看着自己?
  习武之人向来敏锐,司马唯亭也不例外,对于之前不停对着他流露出情意的小女娃忽然恢复了小孩子该有的神色时,本该属于正常的情况让他觉得有点不正常。
  为何?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平常不是跟着白倩蓉吗?
  微微一笑的,司马雨桐路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甜甜的说“倩蓉姐姐有事儿出去办了,让我在这儿好好待着别乱走。”不然被有心人瞧见再次抓走就不好了。
  闻言点了点头,司马唯亭有一瞬间的词穷,虽然她看似将他当成了长辈,但是他觉得面对着她还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
  “那个...我想去走走,你听倩蓉姑娘的话,好好在这儿待着。”司马唯亭随意的编了个谎言就匆匆越过她走了。
  望着看起来像是逃跑的司马唯亭,司马雨桐心中一痛。连变回小孩子的她,他也不待见了吗?
  匆匆从司马雨桐身边逃开的司马唯亭,在心中松了口气。他走进了平常很少人来的树林,就是之前萧煜与白倩蓉一同习武练武授武的地方。
  看着一颗颗长得高大健壮的大树,他想起了在东洋国的日子。
  他跟在司马全然身边护他周全,与他感情犹如亲兄弟。司马全然经常对他倾诉心事,多次想要放弃皇位继承权,做个普通百姓。
  最终,他劝他别冲动,就算是当了普通人,也未必能有简单的日子过。光是要避开他那十几个皇兄的追杀,他就得过着逃难得日子一辈子,谈何闲云野鹤呢?
  直到后来,主子遇到了夫人,也就是司马雨桐的娘亲,他一改冲动的脾性,异常乖顺的跟在陛下身边学习如何治国。
  可是顺利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主子就遇到了暗杀。虽逃过一劫,却是在逃命的时候被死士投来的邪毒弹射中肩头,从而中毒。
  只要是东洋国的人都知道邪毒的厉害,而东洋国的医理并不发达,所以要解邪毒就只能将毒素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才有了司马唯亭替司马全然承受邪毒的痛苦这一出。
  但是他想不明白的一点是,明明主子知道他身中邪毒,为何还那么坚定的将司马雨桐托付于他?难道不担心他忽然骤逝,而司马雨桐就失去了最后的庇护吗?
  主子如今怎么样了,他很想知道,却是没办法得到任何消息。
  来了这南陵国已经一年有余,主子却是一道消息也没有,难道是放弃他们了?
  不可能!
  司马唯亭停止了胡思乱想,转身举步想要回到炎升堂,却见到一身深褐色蟒纹锦缎长衫的男子站在与他有十步远的距离,冷眸直视着他,身上散发着高冷气息。
  司马唯亭一惊,抬手比了个无辜状道“这位壮士,在下如今身受重伤,是这艺坊的小主人救回来的,觉着今天天气不错才出来走走,多有打扰,请壮士莫怪,在下先行告辞。”说着就想越过他离开。
  “东洋国十五皇子司马全然的贴身暗卫司马唯亭。”男子没有回应他说的话,反而将他得身份说了出来。“我说的可对?”
  顿住前进的脚步,司马唯亭认真的看向他反问“阁下是何人?如何得知在下身份?”且看来对他没恶意。
  男子垂眸淡笑道“在下萧煜,南陵国当朝四皇子。”
  司马唯亭立即对着他单膝下跪道,想要说些恭敬的话,却是被萧煜一把扶了起来。
  “身上的邪毒还未除完,还是别管那些虚礼了。”说着对着他友善一笑。
  司马唯亭就着他的手站直起身,感激的说“多谢四皇子体恤。”
  “别如此见外,我和你主子是朋友,如今你中了毒,就先好好的解毒,任何事解了毒再说。”说着这话的时候双眸眯了眯,似是话中有话。
  司马唯亭能够成为司马全然的贴身暗卫,就表示他绝对不是个愚笨的人。他当然听得明白萧煜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恭敬的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