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皇上真是个厉害的主
作者:
艾瑞司 更新:2021-06-30 10:36 字数:9792
匆匆赶到悠扬殿的皇帝,带着左院判一路冲进寝室,看到一身汗湿脸上毫无血色躺在床上的潋贵妃。
“左院判,快。”皇帝立即让左院判给她诊治。
华聚站在一旁静观。
其实时疫虽然会传染,却也不是医治不了。刚刚给太后喝的药,就是她收藏的一本医书里记载的药方。
如今左院判并未阻止皇帝进来潋贵妃的寝室,就足以证明那药是有效的。
“皇上,娘娘的时疫并不严重,只要用治疗时疫的草药熬成汤水让娘娘喝下,休养几日便没事了。”左院判自信的说。
就刚刚那张医治时疫的药方来看,潋贵妃的病根本不足挂齿。加上她的时疫看起来是刚刚才染上的,要痊愈也不难。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皇帝点了点头,吩咐妍妍与甜甜好好照顾潋贵妃之后就大步离开了,走的方向是乾坤殿。
如今皇后禁足,潋贵妃生病要静养,文妃难当大任,品婕妤在启秀园养胎,能够给他分忧的人,真的没几个。
走着前往乾坤殿的路上,皇帝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处理后宫的糟心事,徐公公就出声了。
“皇上,奴才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顿住脚步,徐公公被他突然停下的举动吓得硬生生止了步,却还是一头撞上了皇帝的后腰处。
不痛,可皇帝是谁?是九五之尊,是随随便便任何人都可以碰撞的么?
于是他眯了眯眼,咬牙问道“你说,最好是值得朕听的,如若不是,小心你的脑袋!”
徐公公是是是的应着,接着就将早晨在永祥殿抓猫时的奇遇说了出来。
为何说是奇遇?
因为那个人在他身边低估几句就行色匆匆走了,头也不回,只剩下背影,压根儿不给他机会看清是何人。
皇帝听了顿觉奇异,宫里竟还有这样的人,明明做了好事,却不显山不露水。
装高洁来着?
应该不是。
皇帝一会儿挑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搅得徐公公晕头转向,不明就里。
皇帝自己也晕,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别想了,回宫吧!
彼时永祥殿已经进行过清理工作,也熏过了艾草,如今整个宫殿是焕然一新,空气也好闻的多。
左院判嘱咐太后的掌事姑姑,说除了夜晚入眠,雨天或刮大风,其余时候都得让室内室外都通风,这样住在里面的人才不容易生病。
而自从皇帝将审查的事交给萧翔后,萧尧自觉没他什么事,立即撤掉了搜宫的阵仗出宫去了,一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么瞎折腾图什么’的模样,高傲极了。
而隋岳阳则受不住萧翔的暗卫组织里的审案酷刑,终于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却未曾将萧尧供出,原因是,从来与他接头的是文妃的管事太监,他压根儿没有萧尧也是同谋的任何证据。
萧尧真是高明,逃过了这一劫。
而被供了出来的文妃,在看到大批侍卫直冲文淑殿,想要将她拿下的时候,拿出了皇帝宠爱她时赐予的免死金牌。
见金牌如见皇上,一众侍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一跪下拜见皇上。
文妃一脸得意,恶狠狠的说“你们这些人,没有资格捉本宫。去,本宫要见皇上,去将皇上请过来。”说着,指着其中一个跪着的侍卫吩咐道。
被指的侍卫心中鄙夷,却冷静的回道“回娘娘,皇上如今还在永祥殿陪伴太后,此时此刻怕是无暇见您。”
说的这句话那是很礼貌和给面子了的。
皇上是谁都可以随意使唤过来的么?
实际情况是,皇帝如今在自己的乾坤殿里歇着,折腾了几天,太后的情况已经稳定,连一样感染时疫的贵妃也安然无恙,他终于可以安心歇一歇,其他的事,再说吧。
“胡说,太后的病情不是已经稳定了?”文妃激动的反驳侍卫的话,甩袖道“本宫自己去。”说着就要往殿门走去,却被侍卫拦住。
“敢拦本宫的路,你不要命了?”文妃恶狠狠的瞪着拦她的侍卫。
只见侍卫浅浅一笑,淡淡的道“娘娘,你以为今天以后您还是娘娘吗?”
言下之意,是皇上已经下旨封宫,然后捉拿文妃彻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个隋岳阳的话,还不足以确切的定下她的罪。
当然,问,一定问不出。要想挖出真相,审案酷刑是不可或缺的。
依旧是萧翔的暗卫组织接下这项任务,萧煜表示,这些宫中琐事,还是由太子这位未来的帝王处理为好,他乐得清闲。
“来人,请文妃娘娘到肃清堂坐坐。”侍卫冷眸微凝,冷冷的发号施令。
两名原本跪着的侍卫领命站起身走向文妃。
肃清堂,那是个名字听起来像个清廉无暇的殿堂,可实际里头都是一些用来审问犯人、关押犯人和施以酷刑的地方。
肃清堂文妃知道,听见这三个字,她的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两名侍卫适时的一人一边扶住了她,然后再也不多话的立即将她拎走。
“不要!本宫不要去肃清堂!放开本宫!”文妃被拎着出去的时候,撑开嗓门一路这样大叫着,惹得与文淑殿靠近的宫殿都听见了。
里头的人纷纷皱眉摇头,文妃这是自作孽啊。
话说潋贵妃也染上时疫时,甜甜不愤的冲到当时一脸紧张的皇帝面前哭道“皇上,莘王爷在命人搜宫的时候,从娘娘的衣柜里掉出了这个,侍卫们没发现,是奴婢给捡了。”语毕就将藏于怀里的一个厚厚纸包拿了出来。
看着她手中的纸包,皇帝皱眉,一头雾水。
还是旁边的白倩蓉站了出来给他解释“回皇上,这个纸包裹着的是一个香囊,只是香囊里装的可不是花瓣香珠。”
皇帝的眉心立即皱成一个川,疑惑的问“装的是何物?”
华聚一脸凝重,接过了纸包却并未打开,没有回答皇帝的话却反问道“皇上,看看这个纸包,您觉得是用了几张纸?”
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撂虎须,可偏偏华聚一脸镇定,眼神炯炯,一点都没有惧怕或心虚的样子。
看在皇帝眼里,多的是赞许。
皇帝听了没有不悦,反而细细的审视她手中的纸包,轻声嗡道“五张?”
却见白倩蓉摇摇头,也不再卖关子,立即揭蛊道“回皇上,这里用了七张纸,七张纸之前,是一块厚厚的粗麻布。”
简单来说,香囊是先用粗麻布卷卷滚滚成一个团子,再用七张纸卷卷滚滚成如今的纸包。
说到这里,再笨的人也都明白了。
“这里头装的可是浸过时疫病毒的花瓣或草药?”皇帝挑眉,有些试探性却也非常笃定的问。
“真聪明!”华聚笑逐颜开,拍了一掌道。
妍妍和甜甜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忐忑。这白姑娘是与众不同的,可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说话竟如此’不拘小节’,她不会忘了此时与她说话的是当今圣上吧?
听见一个黄毛丫头赞自己聪明,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皇帝也是挺受用的。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意,手不自禁的抚了抚下巴处新长出来的胡渣。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甜甜与妍妍立时就目瞪口呆了。敢情皇上还沾沾自喜于白姑娘的称赞呐?
忍住扶额的动作,两人立即低头继续扮演透明人,因为她们瞄到了皇上那略带得意的脸。
可是接下来皇帝就又不高兴了,这是有人想陷害贵妃顺便谋害她呢。
想到这个人可能就是自己宠爱了几年的文妃,皇帝的眸子顿时锐利了起来。
妍妍逮到了机会,于是跪下哀声说“皇上,这香囊是掉在了娘娘书房中的软榻边,娘娘素来喜欢在软榻上看书,此人不知是如何知晓的娘娘习性,竟是如此毒害娘娘,奴婢请求皇上为娘娘做主。”语毕就是三个响头,磕磕作响,皇帝要不认真看待此事也不行了。
点了点头,皇帝一脸肃然,沉声说“这件事,朕知道了,好好照顾你们主子。”语毕就站起身大步离开了悠扬殿。
当天夜里,萧翔被传召乾坤殿,一直到子时三刻才离开。
隔日,就有了大批的侍卫浩浩荡荡的前往文淑殿进行封宫与捉拿文妃这一出。
....................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对于谋害太后陷害皇后和贵妃的文妃都嗤之以鼻,尤其是隋立昂,更是让被他刁难过的官员鄙夷了几番。
隋立昂都要钻进地底了,在听见了徐公公拔尖儿的声音唱和皇上上朝时,松了口气却也升起了另一股压力。
秀湘那逆女真是太没用了,这么好的机会,却连皇后和潋贵妃的一根毛都没碰到,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隋立昂恨铁不成钢的想着。
“众卿平身。”皇帝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之后沉声道,看样子心情并不坏。
大臣们见状顿时心里没底,皇上这是?
隋立昂就更是不安了。
哪知,皇上对于后宫的事压根儿啥都没提,还是照常上朝,态度也与平日无异。
直到下朝,隋立昂还是懵懵的,不明就里,也不知是如何的已经随着文武百官步出议事殿。
单卫国心里很清楚,皇上这是要平衡朝政与后宫,如今虽是文妃自己作死,但是隋立昂身居高位,要是因为后宫的事而牵扯了前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另一方面,肃清堂里的酷刑执行者对文妃那是很’仁慈’的。
肃清堂里的酷刑是有分类的,第一种分类就是以男犯人与女犯人来区分,再以高位与低位作为分别。
除此之外,犯罪越是严重的犯人,酷刑越是残酷,而残酷又以级别来区分犯人所犯之罪的轻或重。
这轻与重的酷刑级别又分别以一至十来归类,是以轻酷刑一至十级和重酷刑一至十级。
而轻与重酷刑里分别的一至十级中,又有各种不同的刑具归类着不一样的级别。
肃清堂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是梅花烙。
咦?酷刑的名字听着如此唯美,怕是用刻有梅花的铁烙子放入火盆里烧得通红通红,然后烙在犯人身上了。
错。
大错特错。
这样的刑法,南陵国任何一个高门大户都在用着,如此普遍的刑法,哪儿能算是酷刑?
景旭元年间,为了震赫那些不服景旭帝即位的文武百官,景旭帝下令肃清堂将所有参与夺嫡的反贼,赏以梅花烙刑法。
初闻梅花烙这个名字,大伙儿都不以为意,无非就是在身上烙下几个印子,再幽禁一辈子,牙一咬就过了。
但是,当第一个反贼受刑时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整个肃清堂时,大家才开始不安与懊悔自己的侥幸心理。
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人知道那梅花烙到底是什么样的酷刑,只知道肃清堂里任何一个酷刑永远都比不上这个梅花烙就是了。
而身在肃清堂里被审问了三天的文妃,如今是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一身素白却因为被关押在牢房里粘上了些尘土而显得灰败不堪。
哪儿还有一身华服,亮丽雍容的文妃娘娘的样子?
她斜靠在牢房里的墙角,内心的强韧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
她如今看起来好好的,只是显得虚弱无力。
别误会了,她绝对没有任何特权可以逃过肃清堂的酷刑。
若是凑近仔细查看,就会发现除了脸,她身体的部分皮肤上有一些细细小小的针孔,还冒出点点血丝。
这是肃清堂女分类高位份重酷刑里第一级别的酷刑钻心扣。
这钻心扣嘛,很简单的一项刑法,执行起来也是轻松得很,只需将犯人的衣物都剥开,先由一人开始,一根根的软银针,缓缓的,一点点的,慢慢的钻入犯人的皮肤里。
头几根针钻入肉体时,犯人或许还能咬牙忍着。可是以执行者的经验来说,通常犯人忍不过十根针就会痛晕过去。
然后他们就会命人用冰水泼醒犯人,重新来。
啥重新来?
这个刑法还有一个特点,是分套装的。
第一套装是十五根银针钻入肉体,若是没晕,犯人也招供,那么痛苦自然就减少了,反之用冰水泼醒再来,之前受的几针还是得再受,周而复始,以此类推。
再说回套装,第二套装是三十五根银针钻入皮肤。
第三套装是三十五根浸过辣椒油的银针钻入皮肤。
第四套装是五十根浸过辣椒油的银针钻入皮肤,然后用竹锤子轻轻捶着钉在犯人身上的银针,折磨犯人。
第五套装是九十九根浸过辣椒油的银针钻入皮肤,不停地撒辣椒水和盐巴,再不停地用竹锤子轻捶银针。
受刑的犯人一定是叫的凄惨无比的。只是因为景旭元年那吓死人的惨绝人寰的叫声让人太印象深刻,景旭帝勒令从此肃清堂无论执行任何酷刑,犯人的嘴里都塞满馒头,阻止了他们惨叫的声音从肃清堂传出去。
然而文妃毕竟是宫妃,皇上也并没有下令褫夺她的封号与位份,也没说要施以哪一项酷刑,肃清堂只好照着罪行册施以刑法。
他们执行钻心扣时也不敢剥开文妃的衣服,钻心扣执行时只针对她的手臂或是大腿。只是将袖子和裤管卷起。
是以,文妃除了痛得浑身无力脸色苍白之外,基本没有其他什么痛苦。
也或许因此,她至今依旧只字不提,嘴硬得很。
酷刑执行者佩服之余只剩头疼。于是上报萧翔,等候发落。
结果却换来萧翔的七个字,刑法照三餐持续。
执行者收到命令只能领命继续工作。这样重复又重复,在第八日,第二餐的钻心扣执行到第九针时,文妃终于妥协了。
倒是依旧没将萧尧供出来,毕竟由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人安排所有的事,所以只说是自己觊觎后位,想将皇后与潋贵妃踢走,才用了如此的计谋。
谋害太后已经是死罪,加上陷害后宫之主与贵妃,桩桩件件都是死罪,基本文妃是死十次都不够。
可是结果总是让人大跌眼镜。
皇帝听完了萧翔的汇报后,没有下令处死文妃,只褫夺封号,降为常在,禁足芳雅阁。
在众人包括隋立昂自己都目瞪口呆的时候,醒了的太后、禁足的皇后、痊愈了的潋贵妃、单卫国和几名朝中重臣都默契的接受了皇帝这个惩罚。
宫外的萧煜和白倩蓉,亦是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区别。
倒是莘王府的萧尧,心里开始琢磨皇帝的用意。
文妃如此的大逆不道,既没被处死,也没被打入冷宫,仅仅是褫夺封号与降位就揭过了?
萧尧表示,打死他也不相信。
....................
四皇子府书房,勋一正汇报着这些日子以来针对太后被毒害、皇后潋贵妃被谋害的事的进度。
“主子,莘王带人进行搜宫的时候,属下的人发现一个小宫婢从忠孝阁匆匆的跑了出去。”
萧煜挑眉问道“去哪儿了?”
“永祥殿。”勋一据实以报。
萧煜微微点头,原来小唐子能够及时赶到四皇子府求救是忠孝阁的功劳。倒是不知是哪一位主子的宫婢了。
他抬眸看向勋一,勋一会意,立即回道“是忠孝阁东偏阁的盈常在隋玉盈。”
“竟然是她?”萧煜有些咤异。
这隋玉盈可是文妃的嫡亲妹妹,一母同胞,怎的会出手阻挠呢?
“是不是很好奇为何盈常在的举动呢?”此时,一把清脆的嗓音从书房外传进来。
接着就是白倩蓉一身玄色束腰男装长衫,头发以玉色的玉冠固定在头顶,手持玉扇,大步潇潇的走了进来。
萧煜一脸惊喜的站了起来走向她问道“怎的如此打扮?”
女扮男装的蓉儿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反而有种儒雅斯文之感,不知道的人若是见到这样的她,一定会误以为是哪家的公子。
勋一见状立即退了出去,省得打扰了两人。
“好看吧!”华聚在他面前转一圈,然后笑着问道。
萧煜点点头,一脸欣赏。
“不过。”华聚忽而转了话题道“我今儿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
“哦?”萧煜疑惑的挑眉,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房内室的一个软榻上一起坐下。
“你们刚刚不是在琢磨盈常在阻挠文妃阴谋的原因吗?”华聚挥了挥手中玉扇,朗声问道,一副’我是堂堂男子汉’的模样,可爱极了。
萧煜凝视着如此古灵精怪的蓉儿,内心柔软无比,愣是没有回复她的话。
华聚见他盯着自己瞬间有些尴尬,于是更大声的说“诶,我在跟你说话呢!”
萧煜却不作答,反而将她拉进自己继续凝视着她然后柔声说“我的蓉儿怎么这么可爱迷人呢?”说着就想俯首吻上她柔软的唇。
“诶诶诶,你干嘛啊,放开放开!”华聚皱着眉头,用手中的玉扇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他放开自己。“我今儿来的目的是跟你说正事,一会儿我要出远门儿呢!”
萧煜顿时啥诗情画意的感受都抛到脑后,因为他听见蓉儿说要出远门。
没有他相伴的远门?
这下轮到他皱眉了,将她搂得更紧后才开口“去哪儿?”
华聚立即翻白眼瞪着他不答反问“放不放开?”
萧煜却好似孩子一般的与她杠上了道“就不放开!”
华聚闻言瞪着他许久,他果然不放,于是她咬牙道“好,那你休想知道半分消息!”言下之意是只要是关于她的事,她都不会透露半分。
萧煜急了,松开了一些软声软气哄道“别嘛,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么?”
华聚再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是却没开口,大有他不放开她,她就一个字都不说。
好吧,萧煜得承认,这一环节,他又输了。
他立即松开搂住她的双手然后举起,一副’我投降了,你别不说话了好么’的姿态。
这还差不多...华聚心想。
“盈常在的确是文妃的嫡亲妹妹,是她的嫡三妹,两人并未有任何姐妹之情,这就要归咎于文妃仗着自己是隋家嫡长女的身份,老是欺凌家中的妹妹,无论嫡庶。”华聚立即回复严肃的姿态,直接进入正题的道。
萧煜听了再次皱眉,这每家高门大户总是少不了这种嫡庶之分的纷争,对于这些他向来都是非常厌恶的。
所以当初迎娶聚儿时才对自己发誓绝对只有聚儿一个妻子。华情那个女人是个例外,推拒不了聚儿的一个例外。
“那么这个盈常在之所以出手阻挠了这件事的发生,是为了报复?还是争宠?”萧煜立时变得淡淡的,一点都不想知道的样子懒懒的问。
华聚摇摇头道“都不是。”
“嗯?”萧煜越发迷惑了,这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懂。
华聚撇了撇嘴,一脸鄙视的样子看着他道“亏你是皇子,从小在宫中长大,竟然不懂。”说完还啧啧啧。
萧煜横眉竖目,有些不满的反驳“可我不是女人,如何能知道女人是怎么想的?”
这倒也是...华聚又心想。“好吧,你想想,如果盈常在真是报复,她大可直接揭破文妃,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如果她是为了争宠,那么她应该亲自去寻皇上阻挠这一切,可是她也没有这样做。”
“换句话说,她或许压根儿不知道文妃就是主谋,她纯粹是为了后宫安宁,毕竟皇后目前还在禁足,贵妃娘娘接手凤印的时间可是很短呢,阻挠这件事等于减少贵妃娘娘的烦恼。”华聚叹了一口气再道“但是世事总是不尽人愿。”
为了反陷害,华聚铤而走险,向贵妃随意讨要了一个香囊,假装那是藏有时疫病毒的,将之用厚粗麻布与纸张层层包裹,让人信以为真的认为那就是一个带着病毒的香囊,切勿靠近。
而潋贵妃的高烧,她表示,大热天的将自己全身裹着被褥,怀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不发烧那是假的。
怎么做到让左院判诊断是时疫?
这个当然是当时也在永祥殿的四殿下萧煜的功劳啦!
利用腹语嘱咐了左院判,让他配合演了这一出,里应外合才抓到了真凶。
至于一起诊治太后的右院判,皇帝表示,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根本不配任职右院判,已然被革职扔到肃清堂严刑逼供了。
而那些个假病毒假发烧的,通通都得烂在肚子里。
欺君之罪,不是人人都承受得住的。
“那我们要不要顺水推舟一番?”萧煜对着她挑了挑眉,兴致勃勃的问。
华聚横他一眼,一副你干嘛要多管闲事的样子。
萧煜坏笑的看着她,让她瞬间有些发毛。
他真的是想要顺水推舟?别把善良的盈常在推入火坑吧....
想到这里,萧煜突然正色的直视着她问道“你说要出远门,是去哪儿?”
华聚对着他扬了扬眉,抬手捂上他坚实宽厚的胸膛,笑语嫣然道“你说呢?”
...................
其实萧煜的想法很多余,华聚的担忧也很无谓。人家皇帝正命人彻查当初急匆匆去了永祥殿找徐公公的宫婢是谁,如今已经查出了她来自忠孝阁,就是停留在此线索就断了。
盈常在内心很忐忑,不明白为何皇帝要如此大费周章。
事情圆满落幕了不是很好么?追根究底只会徒增别人的烦恼。
是的,盈常在完全不想要让皇帝关注,那一回侍寝,是责任使然,既然进了宫,皇后又安排了侍寝,再不愿意也得硬撑着去面对。
那次之后,皇帝再没有翻她的牌子,其余的新人除了当初的华贵人,通通都不相伯仲,一个月里都会侍寝三四次。
她想,或许是因为文妃的关系,她也觉得这样很好,正是她要的,加上那一次侍寝并没有让她怀孕,她倒是觉得庆幸。
她从来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想嫁给一般的世家公子,相公在外讨生活,自己在家相夫教子,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没想到,家族的野心大的可以吞下一只象了,让大姐入宫还不够,竟然还让她也进宫,将她小小的愿望瞬间打破。
好吧,既然进了宫,她就得接受这个现实,反正进了宫,他们再也管不了她了,于是她让自己默默无闻,这样家族的企图就没办法实践。
正好,当初的华贵人吸引了皇上,如今一跃成为了品婕妤,她不羡慕,她再次的感到庆幸。
可是为何她只是一个极小的举动,却引来皇上的彻查呢?
盈常在在如此忐忑不安的情况下过了半月,未见任何乾坤殿的人来寻自己,就开始放松了心,觉得或许皇上查不到就放弃了,毕竟前朝事多。
也或许他已经查到是她,却碍于她是隋家人,于是就装作没查到。一个文妃就够了,再来一个隋家的,后宫不就乱套了?
盈常在不禁冷笑,她这是莫名其妙中了刀,躺在砧板上任人摆布,自己却没有权利掌控自己的命运。
如今入了宫成了常在,地位小却自由。
至少不必再担心何时会被家里的人推出去。
“皇上驾到!”就在她还沉吟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道尖锐的唱和声从自己的殿外响起,接着就是宫人们下跪和请安声。
盈常在一惊,意识到是皇上来了,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穿了一身素净的家常长衫,配上未曾束起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这个模样有损体统,根本不能让皇上看到啊,怎么办!
就在盈常在还在慌乱的时候,站在室外守门的不言已经在请安了。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盈常在只能壮着胆子道“皇上请止步。”清脆却略带紧张的语气从内室传了出来。
已经抬脚跨出一步的皇帝闻声硬生生的止住了,然后放下脚一脸奇怪的用眼神询问室外的不言。
不言一脸懵的看着皇帝,脸上的神情已经告诉皇上,她不知道啊!
此时里头又传出一声’咚’和一道歉意的声音“奴婢请皇上恕罪,奴婢今儿睡的晚了,还未曾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怕冲撞了皇上,是以,还请皇上先回,待奴婢整理好了再去给您请罪。”
皇帝闻言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常,这盈常在怕是在里头跪着与他回话吧。
女为悦己者容,她如此在意自己的仪容怕冲撞了他也算正常,可这不阻碍他进去见她。
他见过了如此多的大风大浪,一个小小姑娘未曾梳妆,能吓人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他对着不言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就大步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声,盈常在知道她是逃不过了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跪着,头低低的几乎要贴到地上去了。
一进到内室,皇帝就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一进门不远处跪着,披头散发,一身素净。
皇帝得承认,若是夜间见到如此景象,她铁定会被误以为是女鬼。
“好了,起来吧,朕并非肤浅之辈,你不梳妆也不会冲撞了朕。”皇帝知道,若是自己表现得太严肃,铁定会将她吓晕,盯着她纤瘦的身板,怕是吓死都有可能。
所以他这一句是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的。
盈常在有些咤异,皇上竟然不介意?
想归想,既然皇上自己开口了,那她也不客气了。谢了恩,盈常在稳稳的从地上站起,却未抬起头。
“抬起头来,朕不习惯对着人的头顶说话。”说着这句话,皇帝径自走向内室里的茶桌旁坐下。
盈常在应了一声是就抬头挺胸的直起身子。
好啊,竟然是个如此倔的小姑娘,敢情他这是自作多情,白担心了?皇帝眯了眯眼,心里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却不动声色。
“皇上请用茶。”盈常在为他倒了一杯茶,然后递给他。
皇帝抬眸直视着她,见她一脸淡然却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杯,愣是想逗一逗她也将心思收起,今儿过来是有事要问她的。
伸手接了她递给他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将之放在茶桌上后,抬手示意她坐下。
盈常在落落大方,没有一丝局促的就在其中一张圆椅上落座。
她这个表现令皇帝有些刮目相看,却也没多说什么。
“盈常在,你是文妃的第几个妹妹来着?”皇帝有意试探,遂悠悠的问出这一句。
盈常在从容的道“回皇上,奴婢是文妃娘娘的嫡三妹妹。”
皇帝嗯了一声,端详着她半响,见她虽是抬着头面对他,可双眸由始至终都是低垂着的,且目不斜视,如此的规矩,让他觉得此女要么是家族将她调教得极好,要么就是她的城府极深。
有文妃这个前车之鉴,皇帝再也不敢再掉以轻心。虽然他并未对文妃极其信任,却还是给他的亲娘带来了差点丢命的灾难。
“朕感激你出手阻挠了文妃的计谋,因此而救了太后。”淡淡的,皇帝吐出了这一句,然后就什么都没说的起身离开了。
盈常在直到皇帝离开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她唤了一声,不言走了进来。
“小主,您还好吗?”皇上离开后,内室一直没有声音,不言也不敢擅自进来,所以一进来就关心的问道。
盈常在点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仿佛刚刚皇帝没有来过一般。
她心里实际上是排山倒海的。
皇上说感激她,只是言语上的,并没有其他的表示,甚至连赏赐都吝于给予。
呵!
她突然冷笑出声,这一声虽轻却将伺候在旁的不言吓了一跳。
看着有些异常的主子,不言琢磨不了就只能静静地待在她身边。
盈常在不知自己的失常影响了不言,只沉吟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回忆起进宫之前,母亲千叮万嘱,要自己一定入选。好了,她成功入选了,母亲不知足,要自己一定得帮衬大姐姐。
可她不愿。
她不愿将自己搅进后宫的漩涡中,她要的从来都是自由。既然命运由不得她,那生存方式总得由她自己决定吧!
明知这样做一定会让文妃记恨,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家族抛弃,但是与其苟且偷生任人摆布,不如铤而走险拼一拼。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她是暂时安全了。
文妃如今被禁足在品婕妤之前住的芳雅阁,而且只降位成了常在,证明皇上还想拉拢他们隋家。
只是为了不让隋家心寒,皇上还留下大姐姐,没有杀了她或打入冷宫,与她这个常在于宫中,既可以拿捏隋家,又可以震赫后宫,一举两得。
皇上真是个厉害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