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掌柜的，真是对不住。我这店做久了，很多闲散之人，多有怠慢呀！”
  傅掌柜的低声下气，生怕跑了个大主顾。要知道，沙鲲城里的商人自己想把钱存在哪个票号是有绝对自由的。哪家有眼缘，哪家服务好，大家一试便知。只是有的票号，年岁不短，加之用人唯亲，在服务品质上在不断地下降，现也成为了这一行的痛处。
  “没关系，付掌柜的。”谷怀摆了摆手，“只是你们票号，以后倒是可以把一般客人与贵宾分开。不同的伙计帮不同的客人做事，效率更高一点，对吗？”
  “这个……，您说得也是。”
  付掌柜想了想后才点头同意，看着不是敷衍了事。
  其实在这次谈话之后他真的就这么做了。再之后，沙鲲城里的票号也都这么做了……不过，那都是后话。
  “谷掌柜的，尤老板之前留了些银子给您。”付掌柜的虚心接受了谷怀的建议之后，马上说到这个事。毕竟，尤大老板也是大客户，交办的事情一点都不能含糊。
  其实之前尤球本来想单独跟谷怀说这个事，但看谷怀先提出分钱的方略，必然会在余钱票号说起这个事，所以没有特别交待。
  “哦？怎么说？”谷怀有些动容，但没有显得太意外。毕竟，尤球当时把整个白沙脐都交给自己，这些外围的事情也是要配齐的。
  “大概有两三百两金子。您看要不要现在取出来，还是多存一会儿？”付掌柜的说到，“当然，我们鼓励您多存一会儿，那样会以钱生钱，不是吗？”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三句不离本行。
  “不急，先存着。”谷怀摆了摆手，“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说。”
  其实，谷怀此次来票号，主要是想多开一个新户头，然后再多加一份契约。户头自然是白沙脐的，刚才已经在柜台办理了。多加的那份契约是想让余钱票号定期把白沙脐的钱转一部分到尤氏货铺。
  “这个操作倒真没见过，”付掌柜摸了摸下巴，“不过听着有些道理。”
  “为了多签的这个契，我们可以按转账比例多支付一些银子，作为人工。”谷怀又说到。
  他从刚才在柜台时就看出，这票号里的人员安排就是个顽疾。新活儿下来，没有一定的刺激怕是真推动不了。
  比如，用转账金额的一厘作为人工。或者，业务量大的时候，可以只用一毫。
  方略合理，又互利互惠，傅掌柜的当然同意。他没有太多迟疑，直接拿出神契，照着谷怀所说的念叨了一遍，然后落款了两人的名字，还真把这个契签成了。
  “谷掌柜的，你说我们管这种契叫什么好？”付掌柜问到。
  付掌柜的这会儿可开心极了，因为有了先例之后他完全可以在别的分号推广，赚更多的钱。当然，如果想要照猫画虎，还得取个名字。
  沙鲲城里的神契约束力很强，也管了契里面一些买卖的种类和性质等等，但大多没有名头。
  “就叫‘自行转入契’吧。”谷怀说到。
  了事要走的时候，谷怀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付掌柜的道:
  “尤氏货铺底下还有个店，墨阳坊。不知能否看下是谁的户头？”
  付掌柜奇怪地看了谷怀一眼，不过没多想，还是积极配合着让刚才那个大妈拿来了总账。
  “墨阳坊本身就很有名气，当初尤氏买下来之后更是家喻户晓……”付掌柜的边翻账本边说到，“它的户头应该是归到尤氏货铺底下的……我看看……咦？”
  付掌柜皱眉，盯着账本中某个位置:
  “它的账户属于一个叫‘大鲲优伞’的……杂货店？”
  大鲲优伞？谷怀先是心中一愣，以前怎么完全没听尤球说过这个店铺。但转念一想，昨日尤球提醒自己有空去看看墨阳坊，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好似明白了过来。
  他不露声色，问到:
  “傅掌柜的，能否帮我核实一下这个店的受款人是谁。”
  傅掌柜又翻了两页账本，给出的答案让谷怀释然：
  “尤姬。”
  如此事情就很明了了。尤球早已做了两手准备，将墨阳坊的账务与货铺分开，还立尤姬为名义掌柜。
  这样一来，如果货铺出了什么问题，祸不及家人且帐目又独立，墨阳坊便可以保存下来。
  尤姬没做过买卖，不懂经营，但没有关系。这不，刚说过了，他让女儿跟着谷怀去闯一闯。
  谷怀心中一叹，虽然那尤掌柜做起生意来思路并不算开阔，但着实是老谋深算，什么事情都要前前后后做得圆满。
  不过他又有些疑惑，难道尤球一早就料到自己的到来，也料到会和尤姬走到一起？
  这事不能多想，如果再加上之前尤球与谷怀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越想越不可思议。
  出了余钱票号回货铺，门口已围着一堆人，还有城府楼的护卫。
  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