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会议室，程诺揉了揉太阳穴，道：“素宜，快送我回去吧，我撑不住了，太困了。”
  周素宜扶着她，就怕她一不小心摔一跤，道：“你这么困，就别再回家睡那么折腾了，我带你去佟总办公室的休息室睡一觉吧，佟总很乐意照顾你的。”
  程诺想了想，是这么个理：“行，两不耽误，卷卷她经常加班？”
  周素宜嗯了一声：“岂止经常加班，她直接就住在公司了。”
  周素宜送程诺到佟卷卷的休息室，程诺倒在床上，道：“告诉卷卷，今天不要叫我吃午饭，晚饭也不要了，直接晚上出去吃宵夜吧。”
  “知道了！”周素宜给她盖上被子，关好门悄声出去了。
  会议室散会后，和王朦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佟卷卷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推开门，明媚干练的周素宜在沙发上看文件等她，少见的，她没有穿她的汉服常服。
  “怎么在我这儿坐着呢，你不是送程诺回去了吗？”佟卷卷放下资料，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
  “她昨晚写策划写嗨了，熬通宵呢，困得不行，就让她在你这儿睡一觉。”周素宜指了指休息室。
  “太拼了，她这娱乐圈的工作是停工了，对幕后的工作倒是感兴趣。”佟卷卷开始翻看文件。
  周素宜站起来，给佟总倒了杯咖啡：“不都是拼命三娘吗，我们这公司，也就法务部的帅哥多一些，都说环实阴盛阳衰，你也别太拼了，天天熬夜喝咖啡，身体遭不住的。”
  佟卷卷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周素宜：“素宜呀，要不，你也到财务部来吧，这样我就不用加班熬夜喝咖啡了。”
  周素宜脚底抹油，放下咖啡就往外走：“我还有事，佟总先忙，午饭和晚饭就不用准备程诺了，晚上一起吃宵夜哈。”
  想了想，佟卷卷发了条动态：和小仙女约宵夜，宵夜使我快乐。
  佟卷卷的忙碌不只是因为工作，她的小说连载，短视频剪辑，管理程诺粉丝，交际拓展，都把她的时间安排得十分拥挤，身形更消瘦了。
  程诺一觉睡到晚上十点，整个办公楼只有寥寥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佟卷卷不出意外的在加班，不过她是在剪辑短视频。
  “这么晚还在加班啊。”程诺站在休息室门口，揉了揉眼睛，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佟卷卷眼睛一刻也不从电脑上移开：“是啊，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弄好了。”
  程诺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慢慢来，不着急，我出去转转，一会儿你忙好了给我电话。”
  “好，有些地方熄灯了，你看着点儿，别摔了。”佟卷卷叮嘱了一句，程诺回答ok后人已经走出办公室了。
  在公司转了一圈，程诺在过道的露天阳台站着，看彻夜通明的高楼大厦，高架桥上来来往往的各式车辆，路灯、车灯、屋子里的灯、招牌的灯等等汇聚，将黑夜照得恍如黎明将升。
  当初是为什么狠下心做了改变，一头扎进娱乐圈的呢？
  是当时厌恶了一成不变，顶不住生活的压力，每日麻木如行尸走肉，没有朋友没有期盼。
  是当时每个沉睡的夜里，辗转难眠泪湿枕头，对自我的否认不断加深，好像自己彻彻底底就是一个无用之人，只会给家人带来麻烦。
  是当时失去了心中寄托，精神延缓传来的难过，一刀一刀将心肺搅烂，口鼻呼吸，都只嗅到没顶的孤立无援。
  是当时每时每刻缠绕在脑中寻死的念头，一遍遍失败又一遍遍卷土重来，冲击着脆弱地防备，每天看着手腕都想着从哪里下刀血会留的比较快。
  程诺环抱在手臂的双手不住紧了紧。
  其实娱乐圈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乱，也没有表面那样风平浪静。
  有人认真做自己所热爱的人，也有不择手段一心只想往上爬的人。
  程诺认为自己是第三种人，铆足了劲儿想往上爬也固执得坚持自己所热爱的。
  忆起往事，那些不算好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在娱乐圈如坐火箭的三年，也绝不是那么平滑顺畅地走过来，她在片场也被导演指着鼻子狠骂，嫉妒她的人暗地下绊子，不怀好意的投资方时时骚扰。
  每一段想起来就难捱的日子，并不是每次都会有人陪着捱过去，那些给予她苦难的人，也会给予别人苦难，对于这种人，她从不感激。
  那个曾经陪她走过苦难、做她力量的人啊，已经不在了。
  此时，脑子灵光一闪浮现一段旋律，和词程诺轻声唱：
  “长风穿林而过抚面做温柔说客
  声声缱绻相劝离人莫泪落
  莫泪落莫难过又以何解我悲欢离合
  悲欢从来不相通怎么将心劝说
  曾道痴人说梦梦里却能获心中所得
  得失怎么衡量才算公平不偏颇。”
  程诺眼中落下一颗泪来，顺着脸颊快速滑到下巴，掉落在地上，夜风很快吹干了泪痕，不见痕迹。
  “程诺。”佟卷卷快步向程诺走来。
  程诺转身，佟卷卷已经走到她身边：“你在这儿啊，手机都没带，可让我好找呢。”
  程诺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拿手机出来，她道：“是哦，忘了，卷卷，你忙完了吗？”
  佟卷卷理了理自己鬓边的卷发，拉着程诺：“忙完了，走吧，去吃宵夜。”
  “好，先回去拿包，你选位置。”两人挽着手返回办公室。
  三人找一家临海、生意火爆的夜宵摊，因为担心被人认出来，程诺带了个大大的黑框眼镜，周素宜给她扣了个厚厚的齐刘海发片，完美伪装。
  兴奋的佟卷卷点了一大堆的烧烤，要不是周素宜和程诺拦住她，她还能再点两大箱啤酒。
  “行啦，就喝饮料，这么多，能吃完就很不容易啦。”程诺把她摁到座位上。
  佟卷卷抱住程诺的手：“我很厉害的！”
  周素宜给佟卷卷倒了一杯白开水：“还没喝酒就醉了，幸好拦住你了。”
  佟卷卷不承认：“我没醉，我可清醒呢！”然后她嘻嘻一笑：“诺诺，诺诺，你在阳台唱的那歌真好听，你再唱一遍，好不好？”
  周素宜惊讶地看着程诺：“程诺，你会唱歌？”
  程诺五音不全，是个公开的秘密，不过还没人听程诺唱过歌呢。
  程诺不承认：“不好，吃串串，我唱歌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