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无辜2
作者:纸中凌      更新:2021-06-29 09:55      字数:2083
  “怎么会没事!我昨天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了?”
  萧屿实在是没脸开口,那个幻梦如此的真实,他在梦里用织水绡绑缚过江虚辰的手,可一醒来便见到这染血的缎带孤零零的被丢弃在地上,而此时他的手腕又伤的这样之深,怎能不让萧屿惊恐所谓的梦境乃是事实!
  江虚辰回忆不起来昨夜的事,但这满身的伤疤,不用想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脑子很乱,身子也很疼,实在没有气力也没有耐心回答萧屿的问题。
  缓慢抽回流着血水的手,江虚辰径自迈进了房中,背靠着萧屿想要阖门。然而萧屿执拗的性子一上来,不管不顾的爆发力,似乎能勒断江虚辰的骨头,只见他长腿一伸,大步挤进了将要关闭的房门中,因紧张而潮湿灼热的手掌死死的扣住江虚辰精瘦的肩胛,而此刻他的手像柄烈火淬烧的烙铁,烫的江虚辰忍不住瑟缩闷哼。
  看着对方越来越反常的举动,萧屿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但他手上的力道却未曾轻怜,趁着江虚辰忍痛恍惚的时候,一把扯下了他披在身上的绡衣,随即掌心燃起一簇灵焰,借着澄白的火焰,江虚辰湿漉漉的胸膛满是噬咬的齿痕与暴虐的淤青,最为严重的脖颈与耳垂,直到现在还渗着密集的血珠,这些狰狞血腥的痕迹顺着胸膛一路向下,晕染的腰腹青中透紫,攀着凌厉的腰线尽数蜿蜒进了亵裤之间。
  这番惨不忍睹的模样,惊的萧屿不忍再看,他惶然的别过头去,掌心的灵焰因他的剧烈颤抖而明灭不定,摇晃的冷光将屋内的陈设照的影影重重。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不是,你的,错!”
  听着江虚辰嘶哑到近乎失声的嗓音,萧屿恨不得以死谢罪,没有什么比亲手毁了珍视之人的青白更让他悲愤的了。
  江虚辰无力的倚靠在门板上,染着鲜血的手掌颤抖的扶在腿上,恹恹道:“你,回去,吧。我想,休息。”
  萧屿听到江虚辰让他走,顿时心痛到慌乱,他抬起手想要触碰恳求,但见这满身虐伤,脆弱的像尊飘摇的瓷娃娃,只消一道过堂之风便能轻易击碎了他。
  颤栗的双手搁置在半空须臾,萧屿颓然跪地,颀长的身姿如雨中肆虐的墨竹,高傲的脊背卑微的躬曲着,伏在江虚辰的跟前悲怮痛哭,他无助的哀求道:“让我留下来,赎罪好不好!我不想就这样离开,我怕一离开,你就再也不理我了,我们的情谊就到此结束了!”
  萧屿将身子越躬越低,额头几乎要触到江虚辰的脚面了,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他脖子以外的任何地方,是以这赛雪的白,竟如透明的胎瓷一样教他心疼。
  恍惚而过的十年,他的身边游过无数匆匆的面孔,但唯有这琨玉秋霜的少年是自己之死靡它的执念,他心疼着他的遭遇,惋惜着他的悲苦,他曾心底许诺过要一辈子待其珍视,护其周全。
  而如今呢?萧屿抬手掴了自己一巴掌,他亲手毁了江虚辰的冰魂雪魄,糟践了他的不屈傲骨,他用自己龌龊的情感,肮脏的双手,把这个冰壶秋月的少年抹黑染脏了。
  面对萧屿的失声痛哭,江虚辰平静到近乎麻木,他没有办法去恨,也没有办法逼自己不去在意,他只能靠在那里不知该怎样面对。
  他心底的难过一点不比萧屿少,他觉得这个尘世已经彻底将他逼进了死胡同,让他就此与萧屿割袍断义他又不忍,让他接受这段禁忌爱恋他又不愿。
  他希望萧屿是举头三尺的明月,光芒四射的灿阳,是鬓边轻盈的春风,是掌下骏烈的梅兰,他希望萧屿永远都是这样的明媚干净,不要因为自己的污浊而声名狼藉。
  他早已不在干净,而且是余生都无法涤净。
  江虚辰伸出手来,摸了摸萧屿有些湿涩的鬓发,说道:“你,别哭,是,我,自愿,的!”
  萧屿闻言,抽噎的身子微微僵住了,他屏息了须臾,才缓缓抬起那满是泪痕的俊颜,仰视着头顶那张疲惫而又温情的脸,低缓而又不确信道:“真,的?”
  江虚辰俯视的眼眸流光熠熠,含情的凤尾噙着凄迷的犹怜,他的嘴角浅浅的弯着,百媚横生的点了点头。
  萧屿像条依偎在主人怀里的犬类,喜极而泣的呜咽像是求暖的撒娇,但他没有伸手去拥抱江虚辰,只是这样欣慰的跪着,眼中噙满的热泪似晶莹的朝露,挂在星子般的眼眸上,璀璨夺目。
  “起,来,地,上冷!”江虚辰的嗓子破的太过严重,每吐露一个字,都疼痛的腥咸弥漫。
  萧屿为了让他少说话,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捧着江虚辰的胳膊,满脸疼惜的将他扶到床上坐好,“有药吗?我替你上药!”
  江虚辰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
  萧屿有些急了,“怎么能不碍事?是不是没有药?那我去求!”说完便要向外走去。
  江虚辰见状,连忙从床上起身,蹒跚着步子拦住萧屿的去路,厉声喊道:“不许去,你是想让这件事被别人知晓吗?”
  这一句连贯的话语喊出口,江虚辰已经近乎失声了,而掌心的血渍还未干透便又添新湿,顺着珏白的指尖流淌而下。
  见此情景萧屿更加慌乱了,他捧起那流血的手臂,无助的埋怨着:“你起来做什么,我不去就是了,你看你的伤口又流血了,这里又没有药,该怎么办才好啊!”
  江虚辰只是摇着头,他实在说不出话来了,口中弥漫的血锈味勾的胃里酸腐翻涌。
  萧屿焦急的眉眼粗略的打量了一番四周,这间屋舍实在简朴的过分,明眼一睨便能瞧个全貌,他知江虚辰在无极观的待遇不好,却不想竟能差到如此地步,竟连一瓶小小的伤药,都不曾备下。
  “我带你下山,去住客栈,等你将伤养好,再回来,行吗?”萧屿隐痛的目光满是灼灼的希冀,他怯懦而焦急的恳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