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去办手续。”
  续相乾一有些吃惊，对方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甚至还愿意配合自己的行动辞职？
  “别惊讶，就当你雇佣我，工资你出。”
  洛艮寅自顾自往工地外走，鬼公子跟上：“你不问我更多了？”
  青年撇嘴：“我知道你为了家族使命需要从十个人中找出关键目标，这就够了。你说得对，我知道得越多，以后就越不可能脱身。”
  续相乾一拦住他：“我们找到那个关键目标后不会伤害对方。”
  洛艮寅气笑：“我管你！”
  “你心地善良，见不得无辜群众受害，我明白的。”
  “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
  青年红着脸大步跑开，看对方落荒而逃的样子，续相乾一眼里浮上无奈，又夹杂一丝少见的温柔：“我猜得没错，他是只羊羔，不是野狼。”
  天色转暗，暴雨将至。
  鬼公子抬头，看着那层层叠叠的乌云：“……天心……等着哥哥回去……”
  下一秒，豆大的水珠从天而降，泥地被砸出许多不规则的小坑洞。那只本在啄食的麻雀逃进一根水泥管中，看着瓢泼的雨幕，歪了歪脑袋。
  洛艮寅回家后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又打开手机，找到他珍藏已久的那张照片。
  “妈妈……”
  指尖轻柔地抚摸照片中女人的脸颊，但它能触及的只有冰冷的屏幕，再也没有熟悉的体温和柔软的肌肤。
  “妈妈，今儿遇到一个和你一样傻的。”
  洛艮寅眼里刺痛，他用力眨了几下：“其实我们娘俩一个德性，演了这么多年也没改。等我拿到那个法器，就马上回去找老头子，不和他对着干了。当天师似乎也挺赚钱的，我现在才知道市场有这么大……还都是有钱的金主，咱爸没少藏私房钱吧？”
  青年傻笑了会：“我回头替你找出来，全供你坟上去，一分也不给他留。”
  ……
  洛艮寅在洗手间自言自语了多久，续相乾一便在门外“偷听”了多久。
  “原来他在替我们不平？他的母亲难道是因为救人而死的……？”
  鬼公子飘回客厅中央，假装定神，心里却在盘算如何从洛艮寅口里套话，弄清楚对方隐藏的过去：“你对我好奇，我也应该积极点。”
  发了一晚上牢骚，次日天不亮洛艮寅便起床了。他收拾得人模狗样，前去阳生提辞职。部门经理很惋惜，洛艮寅与白芯南算是他近来最满意的储备干部之一，正要提升两人，其中一个便辞职不干了，他对上面也不好交代。但洛艮寅态度坚决，经理见已无法挽回，只得收下辞呈，直说流程至少要走一周。
  “这周你还是先来吧，工作交接一下。手续办完前，若是有其他想法，也可以随时找我。”
  “嗯，谢谢经理。”
  “以后也好好干，你能力不错，在什么地方都能走得长远。”
  洛艮寅离开经理办公室，就见白芯南愣着脸站在门外。
  “嗨，大小姐。”
  白芯南上下打量他，甚至还绕着他转了两圈。青年有点诧异，打趣道：“你不是想看我是否换了一身名牌，被人包养了吧？”
  白芯南不语。
  “还真是？！”
  少女耸了耸肩：“你当时为了讨好上面没少点头哈腰的，机会来了，怎么反而要辞职？下家是哪儿？”
  洛艮寅摆手：“没有下家，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得暂时干一阵子自由职业。”
  白芯南联想到最近洛艮寅经常请自己帮忙打卡的事：“你前些日子就不怎么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帮忙的话……”
  “别、别、别，”洛艮寅故作夸张，“我不想欠大小姐人情！咱们也别堵在经理门口了，我的活多半都要交接给你的，快投入工作的海洋里去！”
  白芯南右脚轻轻一跺，压下想踹洛艮寅的冲动。
  两人都是高效率的，当日便把一周的交接工作都搞定了，白芯南虽对洛艮寅有些不满，但也相信他的家中出了变故，主动提出接下来四天再替对方打卡。
  青年求之不得，再三谢过白芯南，还给她买了几盒巧克力当作贿赂。
  续相乾一瞧出洛艮寅打算彻底和大小姐撇清关系，忍不住提醒他：“你记得我说过白芯南命硬吗？你最好和她保持联系。”
  “我说了不想到处抱大腿，万一她亲爹也玩什么邪术，我不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从一艘贼船跳上另一艘，你觉得这变化大么？”
  贼船船主续相乾一无言以对：“随你高兴吧，等有了断界绳，这些也不重要了。”
  鬼公子有点心虚，自己确实骗了人，所以总想变着法子给对方谋点好处。但洛艮寅像只刺猬，平时瞧着可爱，惹怒了便竖起尖刺，他若不愿意配合，想顺毛摸连正确的方向都找不到。
  洛艮寅收拾好东西：“别扯这些，董嘉文怎么办？你妹妹的事暂时搁置着，董嘉文那总得有个说法。”
  “请韩大哥牵线，我们继续编段子吧。”
  打定主意，青年翻了两本灵异小说，从中吸取不少精华，改编了一套说辞：他与续相乾一返回市区后，便感应到文心的气息。两人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冒着风险追捕，终于将人堵在了一处废旧工地上。原来文心身上附着了大量死去的兽灵，一番激战，他们终于驱除兽灵，使文心恢复理智。而恢复理智的文心告诉他们自己数月前曾与韩央起过冲突，当时对方放过狠话，没想到自己在不久后就变成了半人半怪的生物。
  “他找的那个长山派术士，确实总用动物做献祭，原来还有这种本事……”
  韩城对这个说法没有怀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韩央的真面目。将过错推给“死人”的洛艮寅肚里打鼓，但面上依然镇定。稍后在告诉董嘉文的版本中，他们又将续相乾一换成了韩城。
  董嘉文听完这一切，抬眼盯着韩城：“你弟弟的死因，没那么简单吧？”
  韩城没料到对方会迅速将矛头转向自己，险些接不上话：“……是，但具体细节请允许我有所保留。”
  董嘉文的指尖划过桌面，指甲摩擦出声：“嗯……反正他已经掀不起风浪了。文心……文心会好起来吧？”
  这个问题是抛给洛艮寅的，青年没想到对方关心完罪魁祸首竟又提到文心：“对，她会好的，不过早先那些记忆会像幻觉一样混杂，所以她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若你真将她当作朋友，也请暂时不要打扰她。”
  董嘉文得知文心的情况，紧绷的身体松弛些许：“她没事就好……”
  洛艮寅偷看女人身后的续相乾一，挤眉弄眼：她对你妹妹，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