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钟声回荡在白场上空。
  浑厚而低沉的声音似乎在诉说一段被人遗忘的历史。
  历史终究会被人遗忘，无论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还是瞒天过海的阴谋，这些事情终将会被掩埋在土里。但是钟声想起的时候，人们会驻足回头望向巨大的金钟，那就证明历史还在延续着。
  “塔娜拉，你连续四年有备而来都是无功而返，今年给个准信啊。”身旁路过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认出了塔娜拉。
  “今年当然是我了。”塔娜拉笑了笑，看的出他也认识那人。
  “哈哈，你去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不管这样开心就好啊。”那人没有停下脚步，往钟楼方向走去。
  “你这么喜欢这一习俗？还是说你太喜欢你心中的他？”艾伦笑了笑。
  “既然是比总要有个说法吧？”塔娜拉看向钟楼，又看了看艾伦，她的双眼掩藏不住内心的兴奋。
  “你想要什么说法？”艾伦问。
  “如果我找到这艺伎，你需要请我吃一顿饭，而且是我想到哪里吃，你就要跟着我到哪里吃。”塔娜拉说。
  “一顿饭而已嘛。”艾尔达并不在意。
  “你没看出她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嘛，她要的不是一顿饭，而是想灭一灭我的外地人的威风。”艾伦说。
  “说得好。那么你赢了呢，那有怎么说？”塔娜拉问。
  “这个......”艾伦在想，他身为王子，从小衣食无忧，让他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他倒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条件随便开，我不是被你看出是富人家的孩子吗。不要觉着是在欺负我。”塔娜拉说，她身边两个仆人笑了笑，这个笑是在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塔娜拉都能解决。
  “好吧。”艾伦说。
  “是什么？”
  “刚才你不是说‘神来访’是廉价水粉吗。”
  “没错，是我说的，我可记得所有水粉的价钱。”
  “那如果我赢了，你就涂‘神来访’一个月。”艾伦说。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我说了条件任你开，我可是开得出比赢得‘闻香识艺’还要丰厚的金额。”塔娜拉说。
  “金额什么的还是算了。我也只是单纯的想要灭一灭你大小姐的威风啊。”艾伦说完，这边几人闷声笑了笑。
  “要赢一定要赢了，我也很想看看你涂抹这‘神来访’会怎么样。”艾尔达笑嘻嘻的凑到塔娜拉面前。
  “哼。”塔娜拉嘟起嘴吧，她又是觉得同几人聊得来又是对艾伦脸上能赢的自信而感到不悦。
  笨重的金钟敲了七下，白场上四千多人一同望向钟楼之上，每个人都是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钟楼上缓缓走上去三个人，领头的那个是费南多家中的管家皮耶，皮耶身后跟着两个下人，因为今年是费南多家举办“闻香识艺”，所以是他的管家来宣布今年艺伎所涂抹的水粉。
  “那小子啊。”艾尔达小声说。
  “等这件事完了好好查查他们家。”尤利西斯微微张嘴，嘴唇几乎没有动对着艾尔达说。
  “嘘。”旁边一个人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两人别说话。
  千人广场，万籁俱寂，这样的场景比起鼓乐齐鸣要让人热血的多。
  “今年，很荣幸由我们费南多家举办这一次的‘闻香识艺’。”皮耶站在钟楼上，他没有刻意去呼喊，只是气往下一沉就发出了高亢的声音，让广场上的人听得清楚。
  “不知道要说多久。”艾尔达摇摇头。他最讨厌仪式之类的场合有人叽里呱啦说一些没用的东西。
  “耐心。”尤利西斯点点头，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样认真听也不可能从皮耶这些牌面上的话语中听出什么苗头来。
  “咳咳......”旁边那一人又故意咳嗽，示意两人不要说话。艾尔达同尤利西斯转头尴尬的眨眨眼，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认真听皮耶在钟楼上讲话，看来威什城的当地人确实很尊重这一习俗。
  “今年费南多家挑选的艺伎是——戴碧丝。”皮耶念到名字的时候声音抬的很高。
  艺伎的名字一出现，白场上的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戴碧丝？就是连芳楼花魁了。”
  “其实我猜到了是她的。”
  “哎呦，麻烦了，我还没进过她的房间，这可怎么找啊。”
  “不要担心，‘闻香识艺’的规矩，如果真找到了，你直接问，她又不会骗人。”
  “你说为什么今年选她？”
  “长得好看嘛。”
  ......
  周围的人都开始讨论起了关于戴碧丝的很多事情。
  “果然被我套出来了。”艾伦头微微低下想起了戴碧丝魅惑的样子。
  “几乎猜对了。”艾伦旁边的塔娜拉也做出相同的动作，也许是当成了竞争对手，塔娜拉不知不觉与艾伦肩并肩站着了。
  “几乎？”艾伦问。
  “我之前猜过三位艺伎，她是其中之一。”塔娜拉说。
  “聪明啊。”艾伦觉着塔娜拉是个不简单的女孩。
  “戴碧丝八岁学舞，九岁学乐，十三岁当上艺伎，十七岁来到了威什城连芳楼，十九岁成为了花魁，今年二十八岁近十年竟无人能取代她花魁的位置，这样一个女人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作为自己的藏身处呢？”塔娜拉在意艾伦说什么，自己在一旁自言自语。
  “躲在家里最难找吧。”克蕾雅说。
  “藏在自己房间最容易被发现呦”一旁的桐娅天真的说，每次同艾斯格林的侍女捉迷藏她藏在自己房间最容易被找到，所以她才这么说。
  “奇怪......”艾尔达看了看周围的人。
  “怎么了。”尤利西斯问。
  “周围的人走了一部分是吧。”塔娜拉说。
  “你怎么知道？”艾尔达问，他见塔娜拉明明是闭着眼睛在思考。
  “这是‘闻香识艺’的现象之一，少数的人认为只需要知道艺伎的名字，水粉是什么不重要，所以他们在得知名字的时候就会开始在城中寻找。”塔娜拉说，“每次大概会走两成的人。”
  “没错，走了一千人不到。”尤利西斯环视周围。
  “如此说来，我好想也觉得水粉不重要了。”艾尔达说，“毕竟这门关上我可就闻不见女人涂抹的什么水粉。”
  “‘闻香识艺’是最开始的说法，之后这一习俗人们也知道这一弊端，所以水粉中藏有线索。现在每年艺伎被找到后都需要解释为什么选择那些水粉，水粉和藏身地有什么关系。”塔娜拉说，“这也是我为什么猜测，‘仙浴’，‘煞姿狂艳’，‘杰丝琳’，三种水粉的原因了，可不仅仅是昂贵。我说你们外来的赢不了吧。”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是比鼻子的风俗，没想到还要用脑子。”艾伦说。
  “也不尽然，鼻子好的也有优势，几百年来总会有异于常人的人真的用鼻子找到了艺伎。”塔娜拉说。
  白场上该走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声音也慢慢变小了，皮耶知道要等人们讨论完艺伎后再公布水粉的名字。
  “好了，该公布水粉是什么了。”塔娜拉瞪大了眼睛。
  仙浴，煞姿狂艳，杰丝琳，会是哪一个？塔娜拉心中在想，没注意一滴汗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