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什城的连芳楼，每一间房都应该是香的，甚至每一处都应该是香的，因为女人喜欢香气，男人更喜欢女人身上的香气。
  玫瑰的醉人，茉莉的香浓，寒梅的淡雅。不同性格的女人会喜欢不同味道的花，所以在连芳楼看这些女人就如同是百花争艳一般。
  不过，凡事总是有例外，连芳楼有一间房中没有香味，深吸一口气只能感到肺里一阵清爽，像是洗除了所有污秽。而这间房里的女人不是花，不用和别的歌姬一同争艳，因为她已经是花中魁首，因为她是连芳楼的花魁戴碧丝。
  此时，戴碧丝在房中弹奏着竖琴，白色的石柱，白色的长裙，白色的竖琴，这般的画面恍惚之间会让人觉着是一位仙女奏着乐飘然而来。
  此时，艾伦正观察这房间的摆设，手中拿着的酒杯晃动着却始终没有喝。戴碧丝的房间的确与众不同，没有艾伦一位的昂贵的水粉香味，也没有太多的摆设，一张床，一方桌，桌旁面对面两把椅子，此时奏乐专用的一把椅子，加之竖琴，便再无陈设了。
  一切的摆设都很简单，简单到好像刻意只让进了房间的男人只能去欣赏面前的女人。
  曲终，艾伦下意识看着戴碧丝。她很美丽，很漂亮，艾伦一时无法形容。
  那张精致的脸会让第一次看见她的男人深呼吸，随后又会下意识避开，然后男人再看她第二次的时候目光就无法再离开了，因为他们的欲望会驱使他们渴望戴碧丝注意到自己这边。
  艾伦观察房间周围也是这个原因，第一次见着戴碧丝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是迷糊又是清醒，随后脸颊微微发热，只得先避开戴碧丝的目光。
  “你和我想的不一样。”艾伦说，此时的他比第一次看戴碧丝时候沉着了许多。此时，戴碧丝朝着艾伦缓缓走来，到过连芳楼的男人把连芳楼的女人分成了会脱衣服的和不会脱衣服的，好像是男人天生就喜欢把女人进行分类。相貌，出生，装扮，性格甚至是发色都能成为男人分类的依据。艾伦清楚现在戴碧丝不会脱衣服，因为她是花魁，一个女人勾引男人需要靠脱衣服，但是一个女人能吸引一群男人那靠的就不是脱衣服这么简单了。
  “怎么不一样？”戴碧丝坐在了艾伦对面。
  “我以为女人都是喜欢水粉的，可是你的房间一点也不香。和我想的不一样。”艾伦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他把说话的语速放慢，故作成熟。因为他知道想要去了解面前这位阅历无数的女人，首先自己要成熟起来，至少假装成熟。
  “香味确实没有。”戴碧丝摇摇头，“因为我始终相信比起于闻见昂贵的水粉味道，进来我这间屋子里的男人会更喜欢闻我身上的味道。”说话的时候，戴碧丝缓缓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原来如此，不过你也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艾伦说，他知道见过戴碧丝的男人鼻子可都会失去作用，因为男人只想一直看着对方，而不是用鼻子去感受，“我听的歌姬房中都会有乐者奏乐，本以为你是花魁，乐者应该更多，没曾想你一人既是舞者又是乐者了。”这也是艾伦奇怪的地方，来连芳楼之前他就打听过这儿的情况，大概知道每一位歌姬房中还会有一两名乐者伴奏。
  也许是遇见美丽的女人就一定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吧。艾伦这么想。
  “没有错，一般的歌姬会有乐者伴奏，可我能同她们相提并论吗？”戴碧丝问。
  “当然不能，你可是魁首。”艾伦说。
  “连芳楼的歌姬可以自选乐者，所以她们会从中弄出一些名堂。”戴碧丝起初想和艾伦碰杯，可是艾伦始终只是在晃动酒杯。
  “哦？这也有文章可以做的吗？”艾伦手肘撑着桌子上问。
  “当然，她们会挑选长得比自己难看的女人当乐者，这样进门的男人你认为他们会把目光放在哪个女人身上？”戴碧丝想了笑。
  “你的意思是你不用衬托？”艾伦说。
  “不对。”戴碧丝摇摇头，她同艾伦说话的时候很温柔，没有因为自己是花魁而一副高高在上把男人踩在脚下的感觉。这是因为她活得太明白，她太清楚面对不同的男人该如何用不同的语气。端庄，妖艳，可人，魅惑，男人的口中她千姿百态，没有一个男人能说的清楚她到底是生的哪一张面孔。
  “不对？”艾伦问。
  “我不是不需要衬托，而是所有女人都会为我衬托。”戴碧丝说，“男人总是会比较女人的相貌，当房间里只有我一个女人的时候，近来的男人会把我和他们所见过的所欲哦女人进行比较，随后还是会觉得我最美丽。”
  戴碧丝微微外头，艾伦突然感觉心中荡漾，像是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入了平静的湖面，微微涟漪悠扬起伏，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泛起一个个同心圆。
  “原来你是把世间所有女人都当成了你的衬托。你是太自信了。”艾伦说。
  “你不认为我是最美丽的吗？”戴碧丝问。
  “这......”玉尘想了想，他不是在想问题，而是想起了一个人。
  “你真奇怪，一般来到这里的男人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个问题。”戴碧丝换了个角度看艾伦。
  “是吗？”
  “其实不只是我有让你奇怪的地方，其实你也有让我奇怪的。”戴碧丝说，“从我奏乐到现在坐下，你酒杯里的酒还是那一杯。你是不会喝酒吗？”
  “不，我会喝酒，只是不想喝。”艾伦这一句话的语气变得有些不一样。
  “不想？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谁不是呢。”
  “我一直认为所谓故事，应该是有一定年纪的人才会有的。”戴碧丝说，“我猜你是因为某个人而不喝酒，而那个人就是刚才你犹豫时候所想的人。”戴碧丝看着艾伦的眼睛，她的眼睛似乎一样就能看出另一个男人经历过什么。
  “我就说，当花魁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艾伦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你来这里不是来看我奏乐的。”戴碧丝说，她开始就看清了艾伦。
  “不是。”被猜中了心思，艾伦知道此事说真话才是正确的。
  “也不是来让我陪你喝酒的。”戴碧丝身子微微向前倾。
  “我说了，我不想喝酒。”艾伦笑了笑。
  “你知不知道我属于会脱衣服的女人，还是不会脱衣服的女人？”戴碧丝问，来到这里的男人无非是这几个目的。
  “这个想都不用想，你身为花魁，就一定要会脱衣服。”艾伦嘴角一弯，两人聊得不算久，不过艾伦已经开始明白该如何与这种成熟的女人进行交流了。
  “你是来看我脱衣服的吗？”戴碧丝问。
  “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艾伦说。
  “什么？”
  “我知道两天后的‘闻香识艺’的艺伎是你，那个时候你会躲在哪里？”艾伦问。
  这是一个谎言，只为套出戴碧丝的真话。
  两人相视时间不算久，灯火摇晃的时候，戴碧丝缓缓走向了艾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