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儿子在你身边的？”
  老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猜测莫须有的事情，除非有人蓄意引导。方圆想起曾经孤儿院妈妈请来的弄虚作假的骗子，眼中闪过厌恶。
  “没有人说过。我就是有一种感觉，感觉儿子从来没有离开我。”
  和方圆猜想的不同，老人斩钉截铁地说到，不存在人刻意为之。
  人有五感六识，五感是形、声、色、味、触，六识是眼、耳、鼻、舌、身、意各有识。
  她仔细观察老人，并没有觉得老人有异于常人的地方，觉得可能是老人无法接受儿子死亡的错觉，就好像被截肢的人得幻肢痛一样，他的儿子就好像是自身残缺的一部分。
  令方圆为难的是，女鬼以为安安看不到他，飘上飘下得关怀备至，而且，她发现安安的视线一直飘忽不定。
  说不定，她心中突然有个想法，而这个猜测让她突然间慌了手脚。
  “是有什么问题吗？我的儿子……，”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难过，过后想起安安，把安安拉到身边，“你说有办法治疗，是真的吗？如果有任何难处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并不仅仅是安安，你最近没有觉得身体不复以前的硬朗。”她望了望摆在桌子上额的小药瓶，“犯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老人难看的脸色证明方圆说得并不虚假，张思站在一旁面带惊疑，眼前的人还是以前沉闷不言的方圆吗？
  方圆不理会他们的想法，带着心中的猜测，低垂眼帘，望向安安的目光微微收敛，手指轻扣咖啡杯的把手。
  老人身体不适不过是由于女鬼经常跟在安安身旁的缘故，而安安如果真如她想的话，那么他的病十有八九是假装的。
  至于为什么装病？这里并不是合适讨论的地方。下班族三三两两地走进来，她触目所及的地方，甚至没有空桌子。
  “我们需要找安静的地方谈谈。”
  方圆把手中的咖啡放下，神色略微懊恼地看着桌上进展缓慢的进度条。
  张思站在不远处，瞄到界面的进度条，“方圆，要不我把你的电脑搬进后面的工作间，你们谈完事情以后到我这里拿。”
  这倒是不错的办法。
  “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和张思礼貌完了以后，她走出咖啡厅，身后自然跟着老人和安安。
  “我们往哪里走？”
  看方圆停住脚步后，爷爷上前问道，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尽快解决掉安安的问题，这样他才能安心地去地下和儿子团聚。
  “你找地方吧，只要人少安静就行。”
  她刚才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和一人擦肩而过，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面容陌生，没有一点印象。当她费力搜寻记忆的时候，居然下意识地往别墅方向走去，这才懊恼地停步。
  “那去我们家，行吗？”已经完全无法把方圆当做普通小姑娘的爷爷下意识语气尊敬地说道。
  路边一直龟速行驶的现代雅科仕停在路边，车内的人惊讶地望着走过来的方圆，等方圆轻扣车窗的时候，他连忙打开车门，站出来。
  这可是董事长毕恭毕敬对待的客人，他可不敢懈怠一点。
  方圆回头看了看老人，“不是说去你家吗？”
  “好的。”
  老人坐在前座，让安安和方圆坐在后座。他看得出来方圆并不讨厌安安，就想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些。
  这点小心机，方圆知道并不打算戳破，她望着车窗外飞速倒过去的场景，回忆起他们去古瓷镇的一路，明明短短的一个月，却好像是她一生中最鲜明的记忆。
  方圆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老人的身份，偶尔称呼时只是礼貌地叫声“爷爷”。
  这个问题不用老人回答，旁边的司机回答说：“安氏集团董事长，安阳先生。”
  名头听起来很响亮，可是方圆却恰恰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典范，只是安阳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安阳商城？”
  老人苦笑，“是我们家的。”
  安阳商城，就是她救安安的地方。那场火灾来势汹汹，若不是恰好安安突然间想去十五层的小孩游乐城，他们把所有人请离，再加上方圆一趟趟地救人，可能就不会是人员零死亡的好结果。
  这场火灾本来只是他们旗下的小公司的危机，却偏偏发生在他们集团园林公司准备竞标国家公园绿化工程的节骨眼。一发动全身，说不准，他们公司会栽大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