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次只有便宜他了。”
  “少主的意思是？”
  面对大师傅的疑惑，张高峰解释道：“还能怎样，退货了。
  咱们在长安能调动的钱帛本就不算多，早先订摇椅花了三四千贯，接着这次合伙买秘法有用了不少。
  如今想大批吃进镔铁，只能把先前订摇椅的钱给退回来了，只是如此一来，倒是便宜此人了。
  本来咱们合计着在原料上动动手脚，让作坊交不出货，好赚点赔偿金的。”
  听完张高峰的话，大师傅死死的皱起了眉头，“少主可曾记得老祖宗的警醒之言？”
  “怎会不记得？事有反转，极速抽身嘛，咱张家凭此虽没能跻身五姓七宗，却躲过了几次灭顶之灾。
  正是靠着这句话，咱张家才能从汉末一直到现在，都站在江南顶级世家的位置上，一直几百年而不倒，说起来还得感谢汉末那帮妖孽给咱老祖宗敲的好警钟。”
  回想汉末几十年，英才辈出，各方算计不断，往往一件事情反转反转再反转，多少自认多谋之辈，也常常因为看不清事情真相而折损其中。
  张高峰洋洋得意的说完自家老祖宗留下来的警醒之言，结果回头看见大师傅依然眉头紧锁，顿时心中一惊，“你该不会以为这一切，都在那个唐正的算计之中吧？”
  大师傅摇了摇头，“不清楚啊，只是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其它的先不说，就说这里面的这些物件，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大师傅对着内作坊的一个角落指了指，接着更加小声的说道：“那边一片地方应该还有大秘密，只是姓二的不愿多说。
  姓唐的不是简单的人啊，这样的人往往与常人想法不一样，遇事时也会想得比一般人多许多啊。”
  张高峰此时眉头也皱了起来，“那咋整？咱们不是怎么做都落入了人家的算计中吗？
  要不咱们干脆取了那批摇椅赶紧回去吧？”
  大师傅沉吟了许久，咬牙道：“不，咱们还是把摇椅钱给退了，等买好了镔铁就马上回江南，其它的事情就不管了。”
  见张高峰似有话说，大师傅解释道：“摇椅只是一锤子买卖，就算其中有什么门道，也是一次性的，而镔铁却是长时间需要的，想来怎么都不会吃亏。”
  张高峰想了想，点头应道：“好，就这么办，你这是持重之言，等下出去我就让姓唐的退钱。”
  天色渐暗，正好此时禁军郝钱进来赶人，张高峰等人就随之来到了外面。
  看着躺在摇椅上，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唐正，张高峰忍着怒气，说道：“唐公子，在下如今资金紧张，想把手中的一批摇椅退掉，不知可否？”
  唐正眯缝着眼睛，笑了笑，“行啊，咋不行呢？早先不是都有签订章程吗？
  照章办事就行了，也许你们都不记得章程上说了什么了，我这儿给你们提个醒儿吧。
  无故退货，钱货两清者退七成货款，未交付货物者退八成货款，最快也得三天后拿钱。
  如果遇到退货的人多，就麻烦诸位排队拿钱了，毕竟那么些铜子儿，就算搬运也是一件麻烦事啊。
  还希望诸位谅解一二，当然，如果诸位实在着急用钱的，也可以申请立马拿钱嘛，不过如此一来，就得再扣一成货款了。”
  张高峰的货物属于未交付，如果想立马拿钱，就只能退七成货款，等三天后则可以拿到八成。
  三四千贯的货款，扣三成可是一千来贯，张高峰有些心了，回头看了大师傅一眼。
  大师傅眼睑低垂了下去，意思有事回去说。
  唐正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而是对身边的郝钱吩咐道：“给他们说说规矩，这几天你们有多少进项，就看他们的了。”
  郝钱裂开大嘴一笑，挥手嚷嚷道：“你们说你们看清楚了，可咱家公子觉得你们没看清楚，所以，你们下次再来，就要收钱了。
  进门开始，一个人一刻钟一两金子，我在这儿等着你们了，记得啊，下次再来一定要带金子啊。”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走了，都觉得自己本事儿足够，学个秘法还有学不好的，都上手试过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一群人连夜赶回了长安，第二天就开始各自实验了起来，锯竹、破竹、蒸竹通通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在锯竹的时候没那么顺手，总感觉没有在蓝田作坊里面那么爽快。
  等到有人用圆盘锯开木料的时候，差距终于明显了起来。
  他们在蓝田作坊用圆盘锯开过木料，不管是简单的锯断，还是原木改成木板，都没有问题，可此刻自己弄出来的圆盘锯，却达不到那种效果。
  别说原木改板了，就算是简单的锯断，只要超过了拳头大的原木都会造成卡顿。
  这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十万贯买这三个秘法，怎么都不算吃亏，可明明可以赚得更多，却可望不可即，就让人难受了。
  而且竹器始终难登大雅之堂，不管是做大件，还是修建房屋，木料才是最重要的。
  最关键的是，自己不知道，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万一人家学会了，而只有自己没学会，那不是亏大了，今后做一样的东西，成本就比别人高了，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当天一群人交流了一下，却是谁都没办法，当然，已经离开的几个人有没有办法，是不是已经掌握了门道，就不好说了。
  比如张高峰当天就留在了蓝田，听说今天早早的来长安买了一堆镔铁，就急匆匆的回江南了。
  各怀鬼胎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所有人都掌握了门道，又好像大家都没掌握。
  于是第二天，让郝钱喜出望外的事情发生了。
  除了少数几个没回来，早先来过作坊的那波人又来了，这次想要进去学秘法，可就得给金子了，这可是好几十个人呐。
  “哼哼，昨天没让姓二的那王八蛋进去就对了，不然，今天那还有这么些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