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信仰
作者:你真黑      更新:2021-06-26 21:44      字数:3418
  叁零一九年
  三月十六日
  天气:晴转多云。
  “你相信信仰吗?”
  “这个怎么说呢······”
  “我爱我的祖国,更爱我的荣誉,我是一名光荣的志愿军战士,冰雪啊,我绝不屈服于你,哪怕是冻死,我也要高傲地耸立在我的阵地上。”
  “这是?”
  “宋阿毛写的卡片。”
  “宋阿毛是?”
  “长津湖地区是朝鲜北部最为苦寒的地区,海拔在1000至2000米之间,林木茂密,道路狭小,人烟稀少,夜间最低温度接近摄氏零下40度,当年又是五十年不遇的严冬”
  “第九兵团20军59师177团6连、60师180团2连、27军80师242团5连,战士们大多来自温暖的南方,由于战况紧急,大部分战士仅身着华东温带的冬季军装奔赴前线。”
  “南逃的美军路过一处阵地,仓皇中做足准备却不闻枪炮,大胆凑近一看,一排排的志愿军战士俯卧在零下四十度的阵地上,手握钢枪,保持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和战斗姿态,宋阿毛就是这些冰雕中的一员。”
  叶锴说到这里,握着方向盘的手抬起来搓了搓,又继续说道:“现在很多人在质疑***,质疑***,质疑***,他们很可笑,但是从他们好像也没错,因为那种信仰,不是他们所能够想象的。”
  “那是一个多美好的时代啊,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了国家的主人,每个人都在为身边的同胞奋斗,每个人都愿意为脚下的土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每个人都有着幸福的信仰。”
  ······
  这是今天下午,叶锴和我在车上时说的没头没脑的一段对话,其他还有些内容我记不太清了,上面这一段就像是下载到了我的脑子里一样。
  叶锴还说他知道很多人并不理解他,还背地里笑他,不过他不在意,他的中心思想套用**同志的一句话再改编一下,就是“我是革命里的一块砖,搬到哪里就要为那寸地方挡风遮雨。”
  他下意识地想要抹眼泪,可是,我们已经不会哭了。
  我看着身边这个沉默不语的年轻人,怅然无言。也许他现在只是小小的一块砖,但是他的理想必然是成长为一堵坚固巍峨的巨大城墙,守护这个国家,守护身后的人民。
  并且我相信,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他必然会完成自己的理想。
  那种宁愿被冻死也不撤离阵地一步的决心和信仰,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所以,叶锴的痛苦也是我没有办法体会到的,我和刘佳睿,算是标准的“无所谓”青年,这种无所谓说好听了是心态良好,乐观;说难听了就是对自己不负责,对社会不负责。
  细细想来直到现在为止,我们俩对于变成丧尸这件事的思考方向真的只是局限在我们自身——该怎么喂饱自己的肚子,自己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该怎么隐匿、苟活下去。
  回忆起从小到大的生活,不知从何时开始,“为中华民族崛起而读书”这类的话变得难以启齿,多关心关心自己的钱包自己的钱途成了政治正确。
  当自私变成一种习惯的时候,我们是否应该反思一下了呢?
  具体怎么反思,我也不知道,因为这只是我听了叶锴的话之后产生的一些矫情想法,作为一篇手记,我没有任何说教的企图,我也没有一点说教的资格。
  言归正传,这个世界上有七十多亿人,几乎,不用几乎,就是每分每秒都有人在犯罪。在警署工作,罪犯不会考虑你是不是有个头疼脑热,要不要贴心地待在家里;领导也不会体贴你会不会情绪低落,让你多休息一天,所以我和叶锴刚一上班,就接到了一个关于人贩子集团的任务。
  在没看《亲爱的》之前,我对于人贩子的罪大恶极还没有具体的印象,看完这部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得眼泪涟涟的电影后,我又特意去搜了一下关于人贩子的种种新闻。
  触目惊心!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现在想起那些被明目张胆抢走小孩的母亲心中的绝望,我仍忍不住浑身发寒。
  还有把一些如花似玉正值青春的女生绑到深山里卖掉当作生育机器的,把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卖到黑窑中当奴隶的,相信你们百度后,看完这些惨绝人寰的新闻和视频,一定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想法——
  对这些人贩子,就应该恢复弹琵琶、车裂和凌迟这样的刑罚。
  今天好像太容易激动了,蛋定,蛋定。
  看不惯人贩子归看不惯人贩子,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些挨千刀的也紧跟着时代在进步,组织构架十分严谨,上下层级分明。
  这个案子本来是别的组负责,摸了小半个月只弄清了一个最底层的马仔,上面对他们的工作进度十分不满,就把这个案子交到了叶锴手里。
  其实警署跟社会上的公司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这种扮演半路截胡的角色是很容易遭人记恨的,早上那位警探在跟叶锴交接工作的时候就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部分同事的嘴里也说出了“背后有人就是好”这样的酸话。
  撇开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谈,来说说那个马仔。这个马仔可不是像《古惑仔》里吊儿郎当的黄毛青年,而是一个面相和蔼的大妈。这个大妈混迹在一个名叫香槟的小区里,每天做的事和一个正常大妈没有两样——买菜,闲逛,唠嗑,跳广场舞。
  香槟小区门口有一个很大的香槟广场,从早上七八点开始,就有一大群带着小孩出来玩耍的老头老太,在我们看来,大妈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带着小孩的老头老太搭讪闲聊,但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在车里看着大妈抱起一个个的婴儿,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这个大妈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目前正处在混熟的过程中并不会轻举妄动,她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最适合他的猎物。
  经过一下午的观察,我和叶锴发现大妈与一个带着两个小孩的老太太待的时间最长,这个老太太手里抱着一个估计刚周岁的小男孩,粉嘟嘟的小脸看起来是又嫩又新鲜。
  ······
  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下意识地打出了这个话,我认错。
  而她膝下另一个则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头上胡乱地扎着两个羊角辫,脏兮兮的脸上带着两抹“高原红”,身上则还穿着明显和气温不符的红色羽绒服。
  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抱着孙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妈说这话,偶尔会看一眼四处瞎跑的孙女,有时看着小女孩跑远了,就扯起嗓子用家乡话不耐烦地骂一句,再轻轻地掀开包被,看看小孙子有没有被吓醒。
  这情况,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老太太肯定是重男轻女了,而这个小女孩,肯定是大妈目前的优先目标了。
  说来那位同事也是倒霉,饭离焖熟就差最后一步了,电饭锅被领导强行拿走送到我们手上了,说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说这个命运啊,真的是难以捉摸。
  大妈对小女孩可不像她的奶奶一样暴躁,和颜悦色细声细气,时不时还给她点小玩意儿吃一吃,更可怕的是小女孩跑累了之后就往大妈的腿上一靠,逗弄逗弄小弟,咯咯咯地笑。
  “小姑娘唉,快离她远点吧。”
  就在我心中默念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我的耳边传来,
  “说不定她到了另一个家庭,反而会更幸福一点呢?”
  如雷轰顶!
  我狐疑地看向叶锴,他正在摆弄着录像设备,明显没说话,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两分钟前离开的大妈跟一个陌生男子有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接触,两人手递手不知道传递了一个什么东西。
  同伙出现了!
  发现这个情况的我们精神一振(再次对那位同事说声不好意思),在跟踪确认了该男子的住处后,我和叶锴驱车返回了警署。用拍下的人脸经过人像比对,我们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发现。
  该男子名叫王军,西北人士,持械抢劫伤人后潜逃,挂了两年的通缉还没被抓到,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给碰上了,真是人生处处充满着惊喜啊。
  不知道王军是怎么跟人贩子团伙搭上线的,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是必然会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我们现在仍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这座冰山,才刚刚浮出一角。
  跟领导完成一系列报告协调后,警署又派出一组同事继续盯着大妈,我和叶锴则转为监视王军。
  王军所住的地方是一处美名西门老街的贫民区,里面满是低矮的平房里面,里面还有现在已经近乎绝迹了的裁缝铺。西门老街的隔壁,就是一处刚交付不到半年的小区,名叫时光里。
  仅仅用了两个小时,我们就在时光里租了一套临西门老街的毛坯房,组织的力量可真是强大啊。
  安装好一系列设备和伪装,我和叶锴就在这里待下了。在写这篇手记之前,刘佳睿也才刚走,他是来给我们送饭的,让我和刘佳睿没想到的是,叶锴毫无阻碍地吃下了刘佳睿送来的大脑和内脏,只是表情依旧严峻。
  马上就该我去换班了,这是叶锴第一次食用大脑,反应有可能会比较强烈,所以就不太适合盯梢了,虽然刘佳睿说他用了什么药物对大脑进行了处理,可能会降低对我们的影响,但这毕竟是个实验,其次就算有效果也只是降低而已。
  想到第一次食用大脑,我突然想起来下午在盯大妈的时候那个声音很像是傅山的······
  干!真的是越想越是。
  这家伙难道还残存在我的身体里吗?不应该吧?
  算了算了,不管了,我也弄不清这些东西,下次有机会再找刘佳睿当面问问吧,我去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