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凶案
作者:
你真黑 更新:2021-06-26 21:44 字数:4850
叁零一九年
三月十一日
天气:晴。
没想到火锅店关张才一个星期多,我就已经过得忘记了星期几。
坐在办公室里,我不由得想到了上大学那会,也是天天玩得昏天黑地,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胆子大,一周七天假。”
根据我们宿舍内部估算,如果学校有逃课排行榜的话,我们宿舍的累计逃课次数应该稳居首位,并且我们很有信心,这一纪录在未来五年甚至是十年之内都很难被打破。
之所以会出现这么个情况,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懒惰的易传染性。
在我们宿舍,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出现的一幕就是四个人躲在被窝里,明明都睁着眼却谁也不肯吭一声。直到有人憋不住了,幽幽地说一声:“今天好像不点名?去上课吗?”
这句话一出,宿舍里登时洋溢起了欢快的气氛——不去,当然不去!不点名还上什么课?
于是该玩手机的玩手机,该起床打游戏的打游戏,欢乐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在这里,我想劝还在上大学的朋友们一句,千万不要像我们这样,一时的快乐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们宿舍四人,最后连我在内三个人在大四最后一学期累死累活才补上亏空的学分,比别人晚了一个暑假才拿到毕业证;以往最“洒脱”的哥们儿直接留级,和学弟们继续着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
就在我带着甜甜的微笑回忆着大学生活时,叶锴神情肃穆地敲了敲我的办公桌,示意我跟他一起出去。
今天才九点钟,头儿你来的挺早的嘛!
当然我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屁颠屁颠地跟着叶锴出了门。
叶锴的老式桑塔纳2000应该是改装过的,听引擎声和在驾校时的教练车截然不同,感觉和我在路上偶然听到的跑车差不多。这些特别会投胎的人真是有着千奇百怪的癖好啊。
坐在复古的桑塔纳里,叶锴告诉我昨天是出案子去了,一场手段极其残忍的凶杀案。
案件发生在一个本世纪初建成的老旧小区里,被害人是一名高级陪酒女郎,渝籍,名叫陈梦雨,来金陵“工作”已经四年。
昨天下午两点十分,前去收租的房东轻车熟路地打开门,却发现陈梦雨已经被杀害在了家中,并且死状十分恐怖,于是立刻报了警。根据警方初步勘察,陈梦雨应该是在三月九日晚上的十一点到三月十日凌晨的一点之间被杀害,犯罪手段极其残忍。
估计叶锴是为了照顾我这个刚刚进入岗位的新人,所以昨天才没把我带到凶杀现场去,今天也仅仅用了个“手段极其残忍”,听到这,我不禁对这位上司产生了一点好感。
可是,对于我这只丧尸来说,还能有什么会让我觉得更残忍的手段吗,脑子我都吃过好几个了。
内心嗤之以鼻,表面上我还是虚心地聆听着上级的指导。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再走访一下陈梦雨的工作单位,几个同事,以及她的房东。
三个小时后,叶锴满脸通红的从陈梦雨的最后一个同事家走了出来。
看着他一脸仓皇的模样,我不禁在心里暗笑:“小子,定力还是不行嘛。”
是什么让这位年轻的二级警督如此局促,这就要慢慢道来了。
我们最先去的地方是陈梦雨的工作单位,金陵城三大会所之一的凯撒王朝,别看这名字一股暴发户气质,会所里的装修可是考究精致到了极点。由于我们到访的时候属于人家的休息时间,会所里只有寥寥几个保洁人员和一个日间事宜的经理,自然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
接下来,就精彩起来了。
陈梦雨是属于驻场编制的女郎,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妈妈桑带着几个女郎,借用凯撒王朝的底盘招揽客人,客人在凯撒王朝的额外消费会给她们分成,而她们的深入服务也会交一定的份额给凯撒,算是一个双赢的模式。
不得不说的是,作为城里的顶级会所,工作人员的素质是真的高。我们摆放的第一位陈梦雨的同事的样貌就不逊于一些靠脸吃饭的小明星了。
这位女郎名叫李玟,不光中文名字和那位明星一样,英文名字也是coco。
李玟是穿着一件白色真丝镂空边睡衣给我们开的门,完美的曲线在薄薄的意料下若隐若现,最可怕的是,这位女士是真空着的,门一开,冷风一吹,两个那什么东西就石更了起来。
这一凸我倒是没什么,变成丧尸后我已经对人类女性失去了兴趣,我旁边的叶锴可就不同了,整个人抖了一下。
没错,就是抖了一下,好在这家伙受过严格的训练,在方寸大乱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理智,还能有条有理地问着问题。
像李玟这样的女性一眼就看穿了叶锴的局促,回答问题之间还不忘见缝插针地调戏调戏我们两个,不施粉黛的脸上挂着一抹你完全看不出她职业的清纯笑意,配合上那短短的真丝睡衣遮挡不住的旖旎风光,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我是正大光明地欣赏着,时不时地还给李玟一个大方的微笑,叶锴则全程低着头,假模假样地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
接下来几个同事如出一辙,有的可爱,有的狂野,有的娇媚,我算是一日阅尽长安花,大饱了眼福,叶锴可是顶着个小帐篷遭足了罪。
有用的信息没收集到多少,这些人虽说算是同事,但也是竞争对手,平日里都是谁也不服谁,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自然没有多深的交情。不过她们所说的话里都包含着这样的意思——
“仇家?我们这样的女孩子能跟谁结仇啊,为了赚钱撒出去的都是笑脸,谁会跟钱过不去呀?”
“男朋友?阿sir你别开玩笑了,我们有自知之明,金陵城虽然大,人和人之间的圈子就那么小,我们呀,就想攒一笔钱,回家之后开个小店,找个老实人,舒舒服服地过完一辈子就行了;不过,要是两个小帅哥肯当我的男朋友,我就提前退役,怎么样?”
一上午的寻访对案件并没有任何的帮助,不过这算是我第一次好好地接触了这个群体,没想到这些年入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年轻女孩们基本上都是租住在相对便宜的老旧小区,另外一点让我感到新奇的是,她们住的套房都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治的井井有条。
大概这样会让她们觉得自己干净一点?
狼狈地坐上车,叶锴对我侧目了,夸我定力真好,我一边不敢当不敢当,一边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要是换做一个多礼拜之前,我怕是在李玟那就要献身了。
忙活了半天,到了我的噩梦时间了,这次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叶锴提出的共进午餐的邀请了,有苦说不出地跟着他来到了白胡子老爷爷开创的开封菜。
千挑万选,我点了一个原味鸡,没想到叶锴自作主张地给我又加了两个,还有一杯可乐;他自己则是三个新奥尔良烤鸡腿堡外加一大杯可乐。
“有报销,别担心。”看着他一脸的坏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在没变成丧尸之前,我在开封菜最喜欢吃的就是原味鸡了,一口皮一块肉,那滋味,简直美上了天!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啊,我双手颤抖着把原味鸡送到嘴边,闭起眼睛猛咬了一口——
嗯?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吗?
变成丧尸之后,大部分正常的食物进我的嘴里都有一股子酸臭味,最让我反胃的就是白水,其次是淀粉类食物和蔬菜,全熟的肉食咬着牙也能吃下去。
没想到这个油炸垃圾食品竟然算不得难吃,我高兴地三下五除二吃光了三块原味鸡,仔细品一品,还能分辨出胡椒的味道。
“再来点?”叶锴包着一嘴的肉,含糊不清地问道。
我赶忙摇手,虽说不难吃,但并不代表美味啊,趁着勇气尚在,我一口气嘬完了可乐。
可乐糖分很高,所以比白水要好多了,佐着碳酸的活泼,也算是能喝。
吃完这些,我不由得开始怀念大脑,生肉以及“血腥老刘”和“绿光”了。
等叶锴吃完,他征询了一下我的意见,问我是否愿意去案发现场和鉴定中心去看一下,因为这些东西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
我当然不是一般人了,于是我们驱车离开。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陈梦雨租住的嘉园小区,这里倒是和自力巷很像,放眼望去小区里走的基本上都是大爷大妈。陈梦雨住在五号楼的四楼,在昏暗的楼道里一路向上,我们就来到了陈梦雨的屋子。
门口已经拉了警戒线贴了封条,叶锴给我发了手套和鞋套,带着我走了进去。
一进去,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周身的空气黏稠稠的,在我左思右想也弄不明白的时候,叶锴喊住了我,开始给我上起了课。
陈梦雨的尸体当然已经送到鉴定中心去了,在距离门口不到一米的鞋柜旁,用白线标着陈梦雨尸体的形状,呈一个“大”字。整个屋子里十分整洁,门窗、家具以及小摆设都没有遭到任何的破坏,并且除了白线内有几滴极小的发黑血迹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的血迹。
叶锴让我说说怎么回事,我这个没有经验的菜鸟当然想不出个一二三来,想到陈梦雨的同事们曾说过的“有时候也会私下里接一点私活。”的话,我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凶手有可能就在陈梦雨的客人之间。
叶锴没说什么,又掏出了手机,给我看了看昨天他们在现场拍摄的陈梦雨的尸照。
这一看,我的天灵盖像被人用榔头狠狠地敲了一下,嗡嗡作响。
照片里,陈梦雨整个被吸干了血,开膛破肚不说,内脏还全部被挖空了。
然而,最让我不安的是,她的大脑也被挖走了。
就在我心如乱麻的时候,叶锴说这绝不可能是她的客人所为。像陈梦雨这样的价格很高,有这样财力的绝对没有这样的体力和经验,可以在一个姑娘没有做出反应的情况下一击致命且只流出了如此少量的鲜血。
说着,叶锴把照片在陈梦雨脖子动脉处放大,一个三棱形的伤口清晰可见。
这是只能用三棱军刺造成的伤口,而会使这种武器的人,有极大的可能已经年龄不小了,并且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的程度,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参加过战争的老军人了。
叶锴的初步断定是这是一起由地下器官贩卖组织实施的犯罪,也只有这样牵扯到巨大经济利益的团伙才能拥有这样的顶级战力,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陈梦雨浑身的血都被放干净了,又是为什么对于器官贩卖来说无用的大脑也被摘走了。
我有一个不敢确定的答案。
陈梦雨的房东住在八号楼,看完犯罪现场后我们又顺便去走访了一下,房东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说起陈梦雨的死忍不住地唏嘘,他的老婆却是在不断地冷笑,嘟囔了一句“迪奥早就该死特咯”被房东瞪了一眼,蔫蔫地走回房间里去了。
联想到房东拥有陈梦雨的钥匙,并且习惯性地打开陈梦雨的房门,我和叶锴互看一眼,心中了然。
“会不会是房东的老婆?”走出八号楼,我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叶锴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眯着眼在沉思。
接下来我们准备去鉴定中心,就在桑塔纳驶出嘉园小区的时候,我炸毛了!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碰到同类的感觉!
通过后视镜,一个年迈的老鞋匠带着家伙事坐在嘉园小区的门口,我们之前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
看到鞋匠的头抬了起来,我赶紧把视线转移开,心中翻江倒海。
很快,我们就到了鉴定中心。还是刘佳睿当班,老郑又不知道哪里去了。当着叶锴,刘佳睿脸上带着一种医生特有的冷漠,他拉出陈梦雨的尸体,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我当然没听进去,盯着这具年轻的尸体发起了呆。
虽然已经被残害的不成样子,但依稀可辨那曼妙的身材,看着那空空如野的腹腔,我不禁想起了那个老鞋匠。
刘佳睿和叶锴说了好一通,又交给叶锴一份材料,就在叶锴准备叫我走的时候,刘佳睿说我们俩晚上要一起吃饭。
看来叶锴也知道我是通过什么关系进警署的,没有多问,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等电梯门关上以后,刘佳睿脸上的冷漠立刻变成了不安,他刚想开口发问,我就说道:“我看到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
很明显,老鞋匠也是一只丧尸,并且是这起案件的罪魁祸首。
现在的问题是,老鞋匠既然已经开始猎食普通人,那么,他已经抛弃了曾经作为所拥有的道德和底线,我们现在是否有必要再和他进行接触。
或者说,为了我们的自身安全,是否需要把这个定时炸弹给排除掉。
刘佳睿没有给我做饮料,也没有给我拿吃的,思考了半天,刘佳睿决定,找机会和老鞋匠私下里会面,并保证会提供食物给他,看看是否能把老鞋匠给稳定下来。
如果实在无法沟通,只能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老鞋匠给做掉了。
我们一直聊到刘佳睿下班的时间,约定好由我找出老鞋匠的身份住址,一旦信息得手就去进行接触。
唯一的好消息是陈梦雨的内脏和大脑应该够他吃个三四天的,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要注意的地方是再不能让叶锴一个人出去探案了,要是一个打草惊蛇激怒了老鞋匠,杀了个阿sir,那可就是把老天捅了个篓子出来了。
刘佳睿送我回了自力巷,不光给了我一个装着食物的便携式保冷箱,还把草雉武士刀的肋差扔给了我,说是给我防身用,末了还告诉我,抑制我们丧尸味蕾的药剂已经快做好了,我在警署吃饭的问题也快要解决了。
互相开了几个不咸不淡的玩笑,但两个人谁也没笑。
明天,会是个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