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冬至
作者:花酒丛中      更新:2021-06-26 18:44      字数:2874
  一直到落叶满庭,冬初枯枝,府中也不曾有什么大事。作为此次扬刀大会举办者的风骨镇王家,还有其背后的雪山剑宗,自然忙的不亦乐乎。不过这种忙碌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明日便是那扬刀大会了。
  风骨镇虽是君子堂的势力范围,但实际来讲,这里倒更像是个缓冲地带。这里毕竟离着北原太近了,况且整个北原都是那雪山剑宗的势力,而江北北方却是没有什么大的世家,江北南方的白鹭洲势力就算再大,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强弩之末了。
  鱼龙混杂的风骨镇这时节更是混乱,就算扬刀大会期间不许武斗是江湖规矩,但还是出了几桩命案,以至于久居在风雪府的沐晴都有所耳闻。
  数月来沐晴几乎从未踏出风雪府半步,公子忙于事务,也见不到几次。这样沐晴也算自在,暮秋冬初的时节天地本就凋零,花花草草也都消沉了,她便整日借着那越来越温暖的阳光读着书,也在府外的山林中偷偷地修炼着武学。
  沐晴期间又收到几封爷爷送来的书信,一次比一次短,字迹也一次比一次潦草。她本早就打算去雪山寻爷爷,但是信中却也不止一次的告诫沐晴好好呆在家中,甚至让她再找一片清净的地方定居。爷爷定然是出事了,可他却一直说自己无事,这恐怕是身不由己却也无可奈何的困局了。而且最近的一封信中又提起了那个湖泊,还是“泊涵湖”,沐晴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意燥。
  爷爷说那泊涵湖是他一生最爱的地方,意思里倒像是希望沐晴以后生活在那里,可是泊涵湖在哪?她也向人打听过,却无一人知道。就算出去,天下之大,又要到哪里去找这个泊涵湖呢。
  凌香到还是老样子,跟在公子左右侍奉着,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儿护着自己心爱的溜溜球。更何况那风雪君对沐晴也是越来越冷漠了,沐晴自然是无意靠近,也不会去亲近的。沐晴有时候也常常想风雪君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什么样的原因会把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给带到自己府里一直闷着。
  不过,明日扬刀大会就会如期而至,风雪君来此也是为了这件事,那此事了结以后,定会回雪山,沐晴真好可以去雪山寻找爷爷。这也是沐晴的打算了,若是自己这般去雪山寻人,如无头苍蝇一般,定然是不妥的。
  许久未见的风雪君突然进了沐晴的房间,沐晴正坐在梳妆台边发着呆,一时间竟也没注意到。
  “明日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莫要出去。”风雪君的声音一如既往。
  沐晴作为名义上的侍女,还是要站起身行礼的,只是这礼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了。”
  风雪君眉毛一挑,说道:“这扬刀大会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多年才举办一次,你当真不想去看看。”
  沐晴低着眉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声音软软却也冷冷的,“我本就不喜欢热闹,公子不用担心,我会在家老实待着的。”
  “你若是想去,可以开口跟我说。”风雪君的脸色有些古怪,也许他自己也未察觉。
  不过沐晴倒还是那般模样,“不必了,公子请回吧。”
  风雪君有些怒了,屋子里也渐渐的有些冷,“扬刀大会上,说不定会有你爷爷的消息,你若不想去,就在这好好的看你的书吧!”
  屋门一下子关上了,沐晴抬起头的时候,屋子里也没了风雪君的身影。
  风雪君的院子里,烛光明亮,凌香在一旁研着墨,偷偷看着风雪君的侧脸,脸上不知不觉的有些发热。“公子,扬刀大会结束后,晴儿就可以回了吧。”
  风雪君翻看着各路江湖人士的拜帖,说道:“不急,白山客还未有定论。”
  “唉,雪山上下为这事也是争吵不断,不过晴儿虽是白前...白山客的后人,但是晴儿并未承蒙武学,雪山也不会为难她的吧。”凌香说道。
  “之前凤麟君说要来,却也没来,想必雪山又出了什么变故,但是扬刀大会,他就算是御气而行,也定会来的,到了明日,定论就知晓了。”
  “可若是白山客依旧被囚禁的话,沐晴却要如何?”凌香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风雪君转过头,对上凌香的双目,说道:“那我便把她放在身边。”
  凌香轻叹一声,说道:“如果是那样,雪山叛徒的后人跟在您的身边,就算她没有修为,可也惹人非议。”
  “那我便娶了她。”
  凌香研磨的手突然停下了,听到公子的话仿佛如晴天霹雳一般。
  “一会我还要给师父写信,你先下去吧。”风雪君淡淡地说道。
  窗外的月光都是那么的冷清,沐晴随手摆弄着那有些枯萎的茶花,又看了看挂在床边的白衣和兜帽、面纱。明日的扬刀大会,她势必要去一探究竟了。
  今夜的风骨镇,酒家旌旗密布,随风摇曳,各个客栈里都住满了人。除去那君子堂和自在门的人,许多江湖散人游侠也都纷至沓来,就算拿不到那宝刀,总能长长见识,见识一下这天下豪杰和那神兵利器。
  天外陨铁自然也要有一流的铸造世家来锻造,王家虽说是举办者,但是锻造此铁的却不是王家。毕竟这等风骨镇中的世家还是没有那个能力去锻造这般神兵陨铁的。锻造方是北方慕容家,那等一等一的大世家才有资格去把玩这等陨铁。
  一家河畔的酒家里,一个说书先生正在滔滔不觉,台下坐着的也多是外地而来的江湖侠士,有老江湖,自然也有那初出茅庐的新人,就算普通的百姓,也乐得在这盛会之时,把酒言欢,听书说唱。
  “扬刀大会,聚集天下英雄,也只是个吸引人的幌子罢了。要老夫来说,那真正的英雄恐怕也未必瞧得上这身外之物,有道是:
  雪山气动凛冬至,天山剑气雾中迷。
  北原慕容开山岳,中土霸刀锻神石。”
  那老先生说到这里,台下有人吆喝:“老先生,这诗什么意思?”
  “对呀对呀,老子从来只练武,听不懂这花里胡哨的,到底啥意思?”
  不知道的人纷纷扰扰,而知道的人都是暗自点头,不过那老先生也不卖关子,说道:“诸位莫慌,老夫慢慢给各位豪侠讲来。这‘雪山气动凛冬至,天山剑气雾中迷。’就是说的这天下两大剑宗!”
  底下的人也在附和,“莫不是这雪山和天山?”
  那老先生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这雪山剑术素寒魄著称,剑气一动犹如凛冬将至,实在是威力无穷。而那天山剑术,虽也与水系功法有关,却非雪山那般寒冷,而是如一片茫茫迷雾,让人迷失其中,更莫说与之相斗!”
  “这么邪乎!看来天山比雪山还是要厉害的。”
  “狗屁,明明雪山更厉害,剑气化雾,障眼法罢了。”
  “你说什么?既然如此,阁下可否与我一战?看看我天山厉害,还是你雪山厉害!”
  “打就打,老子还怕你不成,西域孙子,看你雪山爷爷教训你!”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台上老先生一拍响木,说道:“两位莫要相争,这扬刀大会之时,江湖规矩,严禁私斗,再说都是自在门的人,一世逍遥,何必争执。”
  那二人听到这话,也都压下火气,当下也不再对骂了。
  “老夫接着说,这下一句‘北原慕容开山岳,中土霸刀锻神石。’,这北原慕容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就是此次扬刀大会神兵的铸造者,但是一些新人可能就不懂这中土霸刀了。原本霸刀山庄比起北原慕容实力还要更胜一筹,只是这十五年前两界山大战,霸刀山庄死伤惨重,现如今实力大不如前,而且那次大战以后,霸刀迁去了江南,威名不在,实在是可悲可叹。以至于一些江湖新秀,只知慕容,不知霸刀了。”
  忽听得台下酒壶摔碎,只见那一角的桌旁坐着一蓝衣少年,面色凝重,右拳紧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左手端着的酒碗往嘴里一送,抿了抿唇,似是察觉了众人的目光,脸色一变,站起身笑着说道:“哎呀,小子,小子喝多了,把酒壶都打碎了,各位切勿见怪,小子就不打扰各位大侠听书了。”说罢放下酒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