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眸看着他这般模样，“为何分明难过却要告诉自己开心？为何要言不由衷？你是这般，她亦是。”
  暮夜抬眸望向头顶的一轮孤月，言不由衷么？这千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一颗心再也不会有所波动，可只是看了她一眼，一切便无法自已。
  小虎附身将趴在桌上的幻灵抱起，幻灵微微睁眼，瞧见眼前的人，眼神有些迷糊，“小虎，就知道天黑了，你便会来找我的。”语气之中有她未发现的对小虎的依赖，长长的睫毛微微卷起，脸蛋红红的，是小虎她便安心地合上了眸子。在他怀里寻个舒服的位置便睡了去。
  墨眸一片清澈，嘴角不觉轻弯。
  望乡楼快要打烊了，石头很是无奈地对芙蓉花主和洛水上仙道：“不好意思两位客官，我们快要打烊了，而小幻姑娘还未回来，小虎他们去找了她。只是今日怕是你们不能见到她了，要不你们改日再来？”
  “花主，您看？”洛水对芙蓉花主轻声道。
  芙蓉瞧了眼窗外的夜色，一声轻叹，“我们明日再来罢。”
  风使来到人界，瞧到的便是他家尊贵的妖主竟抱着一个女人，不由地惊掉了下巴，不用说定是那只粗鲁的幻灵。
  这等小事怎地能让他家妖主屈尊呢，若是需要人来将她送回去，他虽然不愿，但为了妖主他是愿意的。风使风风火火地赶到妖主面前，正欲开口，却被眼前的妖主制止。风使瞪大了双眼，妖主他这分明是怕他惊扰了他怀里正在熟睡的女人。
  不得了，不得了了，他，他家妖主莫非是动了凡心？
  “妖主，怎能劳您大驾，我帮您把她送回去吧。”风使轻声道。
  “你来？”小虎眉头轻皱，一双深不可测的墨眸看着风使。
  风使偷偷瞧了眼他处有些尴尬地避开了妖主的眼神，刚才妖主的眼神分明是若他碰了幻灵，妖主便定是要他自断双臂的。
  风使挤出一抹笑对妖主讪讪道：“这，这，还是妖主您来罢。”
  回到望乡楼，小虎将幻灵放至榻上，“风使可否烦你去打来一盆水？”
  “啊？哦，好好。妖主尽可命令属下即可，用不着劳烦一词。”风使笨拙地从井中打来了一盆水，饶是他活了几千年，却从未做过如此之事。然而妖主的命令，他竟觉得端来一盆水甚是有意思。
  “放架子上罢。”
  “哦，好。”
  然后小虎起身将方巾放入水盆之中，然后将润湿的方巾拧干，为在昏醉之中的幻灵擦手净面。一切像是做了千百遍，早已熟记于心。
  风使惊呆在原地，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他们的妖主竟然会为一只幻灵，做这等仆从之事！他偷偷合上双眼复又睁开，眼前的人是妖主，没错啊。怎么他觉得妖主像是变了一个人，准确的来说，在凡间的妖主好像真的就是幻灵口中的小虎，而不是他们的妖界之主笪羽。
  幻灵迷糊之中睁了眼，“小虎。”
  风使闻言吓了一跳，妖主曾言他绝不能在幻灵面前现身，所以他连忙隐身在屋外。
  “我在。”一声我在，像是一把锁，将她一颗漂泊不定的心牢牢锁住。朦胧的双眼看不清他的轮廓，却知是他。纤细的指死死攥紧他的衣袖，她只觉得安心，可好似又有着巨大的不安，用力攥紧，生怕这抹墨色会消失般。
  “小虎，老槐说酒入口却解不了愁，酒醉之时却是最为清醒的时刻，所有的喜怒哀乐皆会一涌而来。喜会更喜，悲会更悲，痛会是最痛。”
  “我自化形来，便不敢沾酒，只是今日我瞧见小短腿好像好难过好难过，像丢了什么最为重要的东西。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自己，总觉得一颗心虽是完整，却好像缺了什么。”
  “今日喝了那半坛青酒，真的如老槐所说酒入口却解不了愁。”
  幻灵起身，轻轻抱住身旁的那抹素色，那抹素色僵直了身体。
  “小虎，我本是习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可是却不知为何我们在人界有了家，我不想再离开了。”
  清丽的声音好似染了一丝愁：“小虎，往后你莫要将紫芋糕做的那么好吃了，好不好？日后吃不到时，我会想念的。”
  他回抱着她，冰冷的棱角好似瞬间融化成了一缕阳：“不会的，在你没厌烦之前，我会每日做与你吃。”清稚的声音好像并未发现千年来清冷的心却吐出如此温和的语。
  幻灵不满地哼了一声，瞪着他道：“你根本不晓得，我为什么要来人界，你过来我要偷偷告诉你。”
  小虎微微俯身听她要说什么，“你离我这么远，隔墙有耳，万一被别人听去了怎么办。”
  说罢瞅了下四周无人便在小虎耳边小声道：“其实我渡于你的一半修为，就是妖主的。”
  热气入耳，红唇不小心擦过他的耳畔，小虎如雪的脸庞瞬间染了丝红晕，在夜色之下美得诱人，像是令人垂涎欲滴的苹果，令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而幻灵果真这般做了，吻在他的侧脸，微凉的唇落在他的侧脸，小虎顿时僵在原地，在他寂静的心湖之上掀起万丈狂澜。
  “小虎，你说你怎地这么好看啊，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我都不舍得将你卖了呢。”
  幻灵还一边挑笑着，可眸子却是极其无辜，不知自己做了何事。
  “你，你......”小虎迟迟未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双耳赤红。
  隐在屋外的风使惊吓在原地，大胆幻灵竟敢轻薄他家妖主，其罪当诛，其罪当诛啊。还想再将他家妖主给卖了，简直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啊。
  可是不得妖主允许他是不许出现在幻灵眼前的，否则妖主定是不会再许他留在他的身边。屋外的风使快要被屋内的幻灵给逼疯了去，只能在屋外转来转去，双手攥紧，骨骼声声作响。
  “唉，其实本妖是逃来人界的，根本不是为了感受人界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怪我不小心夺舍了妖主的修为，我本想回去将妖主的修为还与他的，可是直到现在我不知道那个妖主在哪儿。”
  幻灵还在喋喋不休，她想她要对小虎坦白的，这些话藏在她心里，想对他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可是小虎，我不想将你牵涉其中，哪怕我已将妖主的一半修为给了你，却还是不想再从你身上取回来。”
  “哼，这一切还要怪那两位居心叵测的长老，若是有一天被本妖撞见了，本妖定是要他们好看！”
  幻灵说着更是生气，突然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不稳。
  小虎无奈，将她拦腰抱起又放至了榻上，“你要去哪儿？”
  幻灵打着嗝道：“自是要去找两位长老算账啊，哦，我还要去找那个愚笨不堪的妖主。”
  墨眸不禁发笑，“你还真是喝醉了后胆子竟变得大了些，怕是你酒醒了后，莫说要你主动去找两位长老，怕只是听到他们的名字就被吓得躲得远远的。”
  “你，你竟然如此看我，看来本妖真的是要把你卖了的好。你莫要拦我，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去。实话告诉你，其实我的修为可是很高的，只不过是被我自己封印了而已。”幻灵很是得意道。
  墨眸微动，随即他一声轻叹，“你可知你刚才的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去，会给自己引来多大的祸端。看来日后绝不能让你再沾一滴酒。罢了，现在的你也是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然而无论他如何劝道，此时的幻灵是铁了心要去与两位长老拼命，还打算把自己身上的封印解开。
  无奈之下小虎只能给她施了个昏睡决，放让她安静下来。
  “睡吧。”小虎给她盖好了被子，瞧着她安静地睡颜，醉酒之态竟让他慌了神。
  他蓦地站起身来，推开门走到屋外。月色之下的望乡楼甚是幽静，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复又吐出，以平复刚才乱跳的心。
  他这是怎么了？
  风使从后面悄悄现身，看着妖主盯着天上的月晃了神，他便只能站在其身后，不敢打扰。
  许久站在他前面的妖主问他道，“风使回了妖界可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