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亏大了啊。
  被人拖着前进的叶鳞抱怨，早知道应该让杰克那小子断后，这波真的是血亏，怕不是要去和叶青汇合了。不过她和自己种族不一样，也不能确定是去一个地方。
  这就更头疼了啊，，，叶鳞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算哀嚎两声也不为过。
  “哗啦啦。。。”
  海面吹来的风中带着水汽，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他唤醒过来。东边的天空开始泛起白色，想来是太阳快要出来了，不远处的地面变成了海滩，而自己正被人从左右架着“站”在海面，话说之前因为雾气太浓没注意，现在看来，这里风景意外不错呐。
  啊，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雾气消散的缘故，不过正因此，他才能借机看到，远处那个正在不断缩小的船影。
  看来赛兰那妮子平安无事，呵呵呵，自己失败了一次，这一次，总算是成功了吗？
  “身体各处内出血的感觉怎么样？”
  开始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人，可自己接着就被远处的船只吸去了注意力，直到对方主动搭话才反应过来。
  被人架起的叶鳞动弹不得，自己身上的血迹并不多，伤口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步入死亡。说实话，在身中好几枪的情况下，还能和敌人大战三百回合，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厉害。
  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赛闻——赛娜的父亲了，从殷甲那里问出的消息应该是一个文雅读书人的形象，可是他现在这样子，，，叶鳞不得不思考一下要不要对混混眼里的“读书人”进行重新定义。要不是样貌没变，他还真没信心肯定面前就是对方所说的赛家家主。
  他穿着一件品味怪异的紫衫，服饰上无意义的缝接着众多装饰，特别是领口一带，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只盛开的海葵。还有些像咒文一样的扭曲图案散布其间，袖子奇宽，却不是古代人那种大袖的形式，而就像是小孩子剪纸一样，整个袖子几乎一般大小。
  嘴角抽了抽，叶鳞从他脸上那些涂鸦般的纹路上收回视线，本来他是准备在这种情况下说些什么的，可在看到对方后，叶鳞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想要帮助赛兰，不仅只是保住她的性命那么简单，这段时间的相处，叶鳞能看出赛闻对她的重要性。他很高兴，这个世界至少还有留给少女的那份温存，还有人在被称作“家”的地方等待着她，为了帮她达成“回家”的愿望，牺牲自己这条性命又有何妨。
  “到底，，，是哪里错了？”
  叶鳞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如此残酷，是自己错了吗？还是说有哪里不对？不管怎样，现在也只剩叹息。
  “叶鳞哥！”
  海上传来一声模糊的呼唤，想来是赛兰那妮子在发现了自己。其实叶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但他还是欣慰的笑了笑。就算只是幻觉，也证明还是有人在乎自己的啊。
  这个表情不知怎么刺激到了赛闻，他原本是带着浅浅的笑容，双眼不停的打量着自己，想来是要借自己做些什么文章吧。可在发现自己那欣慰的表情后，他整张脸霎时间扭曲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叶鳞眼瞳微闪，整个人笑得更厉害了，即使牵动了自己的伤势也毫不顾忌。
  “呵呵，你现在，真想个被激怒的，小丑啊，，，大boss，先生。”
  由于肺部的伤势，叶鳞第一次感觉说话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情，但这阻止不了他嘲讽对方的行动。性命这东西真的很重，叶鳞也不敢肯定说自己放下了，就算是在这种九成九没救的情况下，包括自己在内，想来也没几个人愿意放弃。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
  “该死的！”
  对方就像是个火药包，一点就炸，他听见了自己嘲讽的话语，扭曲的脸庞顿时染上了愤怒的颜色。将被收走的“琉球”从手下那里抓起，赛闻毫无迟疑，一把将其刺进叶鳞心脏。
  “怎么样，你不是很能说吗？再说啊！”
  “嘎啊啊啊啊——！”
  搅动着叶鳞心口的刀刃，赛闻听着他撕裂灵魂般的惨叫声，表情变得十分愉悦，为了仔细欣赏对方变幻的表情，他刻意放缓穿刺的速度，让叶鳞能完完整整的感受到自己心脏被搅碎的过程。
  “叶鳞哥！！！”
  杰克死死按住想要冲出船舱的赛兰，他的额头青筋高高隆起。不是因为激愤，做为互相欣赏的半个友人，他的确为对方感到惋惜，可这和现在的情况半毛钱没有。看到叶鳞出现在码头后，他就有已经猜出了对面的目地，可杰克没想到的是，这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少女，爆发出来的力量居然大到连自己都有些压制不住。
  “靠，怎么力气还越来越大了！对了，用那个。”
  眼看就要压制不住，要是给她挣脱了的话自己就真愧对叶鳞了，危机关头，杰克突然想起他交付给自己的某个东西。
  低头从怀里叼出短笛，杰克无声的道了个歉，将赛兰翻过来的同时嘴里用力一咬。被突然翻过身来的赛兰楞了一下，在她又要开始挣扎之前，一团绿色的粉末扑面而来。
  挣扎的力道为之一顿，然后就开始迅速减弱。杰克大大的松了口气，等他抬头时，叶鳞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的身影已经被彻底贯穿，不再抽搐的他被赛闻一脚踢进海中，掀起半人多高的水花。
  “加快航速！”
  深吸一口气，杰克对着划船的两人大吼一声。舱外传来两声响亮的回应，船速随即显著的加快了。
  并不是他无情无义，对方专门吧叶鳞抓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打算，说不定哪里就埋伏着狙击手等他们冒头，刚才那一幕虽然有点突兀，但考虑到对方目标是赛娜的话，就是很正常的情况。而在发现这张手牌已经无用的情况下，赛闻能采取的选项就很明了了。
  对方很聪明，这艘船看上去像是一艘普通的渔船，但作为火枪为主武器的自己，这方面的防护自然不会疏忽，即使对方用的是自己没见过的新玩意儿，也别想轻易突破船舱。
  最后再猛刺一下，赛闻松开刀柄，赏了处在弥留之际的叶鳞一脚。而当发现对面船速不减反增的时候，他那原本涨红了的脸色显得有些铁青。
  杰克猜得很对，事实上，他本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周围隐藏着好几个狙击手，就等对方冒头。叶鳞也是用来牵绊住他们，这样的话之后无论是火力压制还是强行突袭，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
  他当然听见了赛兰的呼叫声，所以在叶鳞惹怒自己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将其虐杀了，可和预测不同的，杰克等人目睹这一切非但没有半点动静，反而继续加速离去。
  “可恶！”
  本不应该这样的，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能随着自己的意向，从来不顾及自己的想法，总是那么任性，总是要和自己对着干！自以为是自说自话的来妨碍自己，无论是人，还是这残破的世界！
  明明只要听自己的就能成功了，明明只要顺从自己就能获得拯救，为什么还要挣扎，为什么还要反抗！在这只有一片黑暗的世界里，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已失去的现在，你要让我从哪里找到那所谓的希望？
  不顺，不喜，不爽，不安，不忿，一切都化作了杀意，化作了对眼前之事的愤怒。
  “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再没有半点淡然的气质，赛闻双眼通红地嘶吼道，他早已完全疯狂，而这一下更是将凶性彻底激发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嘶吼声传开，却不全是赛闻的，更多的是来自他周围的那些“完人”。他们就像被赛闻的情绪传染了一样，原本冷静如机械般的众人尽皆变得双眼通红，在他挥手间纷纷跃进海中，向着远处的船只狂追而去。
  口咬小刀，被命令激发自己全部的潜能的他们宛如扑火的飞蛾，但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用燃烧生命般的方式，他们爆发出的速度丝毫不弱于杰克等人，甚至还在不停地拉近距离。
  “疯子。”
  杰克掀开幕布一角，安置好赛兰的他刚好看见刚才那一幕，眉头皱起的同时咒骂道。若是就这样下去的话，虽说杰克等人有掌控着船的优势，但肯定会被追上。在人数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难免会有一番苦战。
  是本以为对方会有理智的自己失误了，他没想到传闻中那个以诡谋见长的赛家主居然会这样，这哪里还有半点理性？根本就是疯子行径。
  不过所幸，自己并不是毫无防备。
  “呜——！”
  号角声响起，巨大的船身破开海浪，打磨至闪亮的冲角，被海风吹得高高鼓起的船帆，桅杆竖立，铁塔般的高大身影矗立在船头，指挥船只向自己等人所在的小船靠近。
  “凿船。”
  没有丝毫犹豫，对进入船舱的水手下令后，杰克抱着沉睡的赛兰，从容不迫地走上了船头。赛闻已经疯狂了，他不认为这样的对方还有余力布置狙击什么的，不过就算真有，海面的波动再加上距离风向等因素，杰克不认为对方会有那种人才和设备。
  更何况，若真有这么好的后手底牌，他又怎么还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大船的航行速度和小船不是一个档次，只这一会儿时间就已经远离海岸。海中追逐的人大多已经耗尽了体力，体质弱小的直接躺在水上动弹不得，还有几个就这么沉没下去，只有少数幸运儿靠着命令激发的潜能，驱使身体继续追赶着，但和对方的距离却在不断拉大。看起来杰克等人马上就能逃脱身后的追击，只要他想，或许还能抓住其他势力前来的空挡展开反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能离开眼前这个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