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这应该是很多人思考过，至少曾出现过在脑海里的问题，据说和这个问题同等的，还有两个。三个问题合并，共称为“人生三大疑问”，还真的难倒了不少人。
  不过我并不知道另外两个是什么，就连这个，作为首要思考的问题，我都答不上来。嗯，也不是不能回答，但是每当我想要开口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漆黑的东西涌上心头，让我忘却将要脱口的话语。
  算了，反正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华美的词句，想来也只会让人感到厌倦吧，我擅自宣告着，压下某处存在的反驳声，然后将注意力转向外界。
  眼眶的样子是椭圆形的，映出的画面是单纯的灰色，上面长着像刷子一样的睫毛，每次它降下来就会迎来黑暗，的同时，也有那么些许让我心中躁动平息的宁静。
  嘴巴里带着一股子苦味，明明我应该一点缝隙都没有张开过，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种味道，不过还好，嘴里的唾液逐渐将味道稀释了，不，也可能是我的味觉适应了吧，也说不定是我胆汁的味道？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的同时，我继续感知着外界。
  呼吸是通畅的，由鼻子的位置带来一丝咸味，真是难得，居然会同时感觉到两种味道——无用的这种感叹就抛到角落去吧。从我还活蹦乱跳。。。至少还没窒息而亡的情况来看，嗯，好像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不行的吧，就这么呆着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颜色单调的天空，计算眼前飘过的云，嘴巴里残留的苦涩和鼻腔中引导来的咸味混合成某种怪味，然后顺着气管呼进肺叶，再排出来。
  不，说不定这样也，还勉强不错？能这么认为的我简直就是个天才。
  在我持续胡思乱想的期间，云朵毫不迟疑的从天空飘过，“呼呼”的风声也不曾停息，看来世界不会因为个人停止是说的实话啊。
  “哗——啦啦——。”
  似乎很近，是能感受到就在耳边那样的距离，声音敲击在耳膜上，形成一种自己熟悉的震动。不，并不是海水的声音，我默数着：“五，四，三，二，，，啊，错了。”
  出现的并非是我期待的人影，而是一只带着慵懒的橙黄色猫咪，它在和我对视几秒后，扭动着身体，摆出了某个让人感觉不妙的姿势。喂，它，，，不会那么做对吧。
  “它会的。”
  在我皱起鼻子，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加浓郁的时候，带着肯定的声音传来。声音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威严，让人忍不住想要低下头，不过我现在这样子，也就没有啥特殊感觉。也许正因为这样，在那泰山压顶般的压力扑面而来的时候，我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要不要试试？”
  “。。。别了，快救我一把。”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样貌硬朗的男子，头发花白的他看起来应该有五六十岁，穿着一件浅色中山装的他蹲下身，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
  沉默一度降临在二人之间，在我脊背发麻之前，他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会突然开始笑，但所谓“输人不输阵”，所以我也摆出一副很有趣的样子笑了起来。
  “很好，我看上你小子了。”
  “啊？”
  应该是习惯动作，他抬起手就想要拍什么，在打量我两眼后，又悻悻的缩回手去，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半分没减。联想到他之前的言行，以及应该是他宠物的橘猫差点做的事情，我感觉有一阵恶寒从脊背升起，直冲脑门而去，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涌现出来，可惜。。。
  “能自己出来吗？”
  “不能。”
  虽然很羞愧，但比起在这里被人为所欲为，我还是选择求助。
  。。。。。。。。。。。。。。。。。。。。。。。。。。。。。。。。。。。。。。。。。。。。。。。。。。。。。
  “啊~~~。”
  好爽，虽然开始有点疼，但是在习惯之后就会让人升起享受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第一次”了吧。从肌肉开始，紧绷的身体松弛下去，最后全身心的沉溺其中，。
  我紧紧的抓住澡盆边缘，免得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不过这其实是多余的想法，毕竟这种澡盆是让人直接坐下的，根本不可能出现自己预想中的情况。感受着身上沾染的泥沙被温水洗涤，我恋恋不舍的坐直了身子，拿起澡盆旁边的浴巾开始行动起来。
  “赛雍老爷子莫非其实是个有钱人？”
  脑内冒出这个显得多余的想法，在救自己出来之前那段时间，我得知了对方的名字，虽然从他的举止中就能看出身份不一般，但真正见识到时还是不免感叹。
  这里是一条建造在水池上的过道，黑色的屋檐，红色的亭柱，水池里是观赏型的睡莲，也许还有金鱼，只是天色已完看不到罢了。
  我正走在上面，前面是一个梳着鬓发的丫鬟，穿着一身封建时期的服饰，配合之前见到的中山装，越来越搞不清楚这老爷子在想什么了。
  “请跟我来。”
  啊，不好，自己又落后了。停在不远处的她提着灯笼等待我，至于为什么说又，那自然是因为我不止一次害得她等待咯，当然，让女性等待这种事情并不值得夸耀。
  身上的白色浴衣比起我的身材显得有些宽松，虽然腰间勉强用带子束起了，可这种服饰果然还是不怎么习惯。不过这只是我这么做的原因之一。其实原本计划是想出来后马上开溜，得了便宜别卖乖，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可当看到门外守着的丫鬟和这个地方的布置之后，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和赛雍老爷子见一面。
  正所谓再长的面，也有吃完的时候，再多的钱，也有花光的时候，同理。就在我思考着见面时应该怎么发言时，目的地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丫鬟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之后，她默默推开门扉，随后退到一旁站立。我上前一步踏进房间，就看见了其中的景象，大门在身后发出一声轻响合上，然后，我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开溜。
  赛雍老爷子高坐主位，在他下方，分两排站立着一群穿着黑衣的人，人数不多不少，一共十人。他们无一不是头发花白，其中甚至有两个还驼着背，看起来就像是老弱病残组合，可如果真的有人敢因此小看他们的话，绝逃不过血溅五步的下场。
  最开始我都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刚进来的一刹那，我就像是被十杆锋利的标枪洞穿了身体，抬头才发现，大厅中，一群流着啖水的大虫直盯着自己，自己则在注视下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随着自己身体僵在原地，那种感觉又像是一场幻梦般消失了，对面哪里还有虎豹之影，只是些闲来无事，聚集起来唠嗑的老骨头罢了。
  “赛雍老哥，这就是你给我们说的那个人？”十人中看起来最高的那个开口了，他笑着指向自己，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嘿嘿嘿，这小子面皮长得倒是不错，我家孙女说不定能看上。”说话的是两个驼背里的一个老太，她的门牙已经掉了，发出的笑声就像是破掉的鼓风机。
  “老伴你瞎说个什么，咱家孙女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个样板货！”这次是另一个驼背，他头上光光的，整张脸已经淹没在皱纹里，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声响。
  “哈哈哈。”围着的几个老者闻言都笑出声来，还有两个起哄道：“你们家孙女那脾气，白给人家怕都看不上。”“就是，也就你们俩把她当宝贝，当心嫁不出去。”
  驼背夫妻自然不依，闻言就和二人扯皮起来。
  看着不远处众人的样子，一种名为“温馨”的感觉让我紧绷起来的精神松懈下去，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哪里有什么危险，这只不过是人家老年人聚会罢了，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呆在角落，等过去了再。。。
  有人在看自己，下结论之前，我感觉到一股目光，顺着视线看过去，赛雍老爷子那双独特的栗色眼睛让自己一愣，随后，脸色狂变。
  “哟，居然反应过来了，看样子这次还真不一样。”
  “也说不定，我看这小子就是个花架子。”
  原本还在远处争吵的驼背老夫妻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其他人倒是没有动作，只是他们那带着笑意的脸上，一双双泛着冷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退路。
  “没办法了，小子，也算你倒霉。”
  “嘿，别这么说，老爷子，咱们孙女好像真的看上他了。”
  驼背老婆子裂开嘴，门牙处黑黝黝的洞口看起来渗人无比，驼背老头闻言愣了愣，伸手拍拍头皮道：“那可还真是，这走运的小子，不用变毒人了。”
  没有空闲听完二人的唠叨，强烈的危机感从自己身后传来，根本不用看，自己向下一蹲，就地一个驴打滚，就看见原本自己站立的地方站着一只红头蜈蚣，蜈蚣嘴边，一丝鲜血残留。屋外吹来一阵微风，我的后颈处传来一阵凉意。
  “呵呵呵，小子，劝你别乱动，我孙女的嘴巴，可不饶人。”
  伸手摸向脖颈处，入手一片黏糊，血液打湿了整个手掌，原本的鲜红色沾染了丝丝浊黑，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靠着双手撑地，勉强没有躺下。
  “看嘛老婆子，我就说这小子是个花架子，这一下就不行了。”
  “嘿嘿嘿，老头子，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们了，等这小子死了，就去找赛雍老爷领赏吧。”
  驼背夫妻看着自己这个样子，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和走过来的几个“老伙计”唠起嗑来。
  “哈哈哈，没想到赛雍老爷这次说得这么玄乎，居然会这样，真浪费老夫的布置了。”最开始说话的高个老者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的“不争气”非常不满。
  “老哥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是赛雍老爷在给我们发福利啊。”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声音远去，在流血和毒素的作用下，身体开始失去知觉，双手没了后续指令自动松开了力道，我直直躺倒在地上，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视线缓缓蒙上一层薄雾。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我艰难的转过头，只见那只巨大的红头蜈蚣开始爬上自己身体，想来是要“享用”自己了吧。
  要死了，吗？
  脑海里冒出这么个疑问，身中剧毒，流血过多，没有一个不是致命的，更何况自己两个都占。
  触感开始消失，脑中的思维倒是变得愈加迅速，是回光返照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能会自嘲一下，不过应该没有这种机会了吧。
  真逊，居然会以这种方式退场。
  “。。。。。。”
  干嘛，想笑话我啊。
  “你甘心吗？”
  甘心？不甘心？你管得着吗？
  “。。。。。。”
  嘁，软蛋一个，还在我这里装。
  “你不是还没找到吗？”
  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你的名字，你出现的意义，你是谁？”
  怎么，之前我想知道时你拦着，现在看到机会就来施恩了？
  “。。。错了。”
  ？
  “你的方向，方法，都错了。”
  我错了？你说我错了？我错了你就是对的？自己突然感觉到一股怒火升腾，原本被压制在内心深处的它们在这种关头嘶吼着，想要冲出牢笼，获得“自由”。
  “我不会骗你。”
  我凭什么信你？死死握住心中的缰绳，我盯着虚无的某处，相信他就在那里。
  “凭。。。我是。。。”
  声音到这里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就像是一张损坏的cd，满是杂音，根本听不清原本的话语。白蒙蒙的光芒在我的眼前闪耀，然后向我扑来，愤怒，不甘等等肆虐的情绪统统化为了平静，身上的压力一轻，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隐约间，一个揣着酒葫芦，疯子一样肆无忌惮歌唱着的青年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带起一阵清风，以及皎洁的光芒。
  “醒了？”
  眼前合上书本的人正是赛雍，发现躺在床上的自己睁开眼睛后，他将书放在桌面上，转身开口道。
  “我没死？”
  我愣了半晌，这才喃喃道。赶紧伸手摸向后颈伤口处，却发现那里平滑光整，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我看向赛雍，这老家伙总是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应该知道些线索。在我审视的目光下，他却只是递过来一块青石制作的牌子，牌子正面用数字写着07，背面用汉字写着“零柒”。
  “自己去看吧。”
  没有再多说什么，赛雍拿起书本，背着双手离开了房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狼狈。
  穿好准备的衣物，我走出房门，就发现昨天带我去那里的丫鬟又一次出现在门口。
  “请跟我来。”
  还是那句平淡到毫无波动的话语，只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嘴角的笑意似乎都在告诉自己，不一样了。
  之前试着联系了一下梦里出现的他，结果发现完全没了反应，自己再想那些事情的时候，也没有了阻隔，但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什么啊，结果不是什么都没变吗？”
  小声抱怨了句，当时的我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正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