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与黑气交替闪烁的帝师呆站在金虎面前，它看向老者身后，原本在坐地顿悟的宁文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他身上如烈阳般遍布的金光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冷如月的气质，偏黑的肌肤变成米白色，身形变得也挺拔了些许，和之前的他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化神初期？啧啧啧，你小子这进阶速度也是没谁了。”
  “前辈就不要调笑小子了，侥幸而已，要在成仙同时变化，其中的危险与艰辛可不是一般的大。”
  对着金虎弓身一拜，宁文笑道，接着他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本来我并不想知道的啊。”
  “无知的确不是坏事，但是过于无知的话你就会变得不幸。”
  叹了口气，宁文默认了金虎的话语，伸手点向帝师天灵处。细长的手指上包裹着黑色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露出一股让人胆寒的锋利感。这虽然只是帝师的一个分身，但如果不把他击杀的话，自己和面前的金虎怕是都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唉。。。”
  苍老的叹息声响起，宁文手下微顿，隐约之中有什么东西止住了自己出手的想法。
  身边的金虎是自己的盟友，肯定不会阻止自己，面前的帝师还处于僵硬状态，声音也自然不会是他发出的。宁文寻声看向身前，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那里。
  “虽然知道很可能会失败，但是如果连老夫的一道分身也赔上的话，就是意外损失了。”
  人影模糊，但从大致轮廓上还是能看出来是个老者的样子。此刻他捋了捋胡须，伸手一捏。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突然出现，一把捏碎了帝师的身形，将他“回收”。宁文心神波动间，赶紧操纵着溢出的黑雾扑向手掌，跟着帝师的碎片钻进模糊人影的身体。
  人影逐渐凝实，化作了与刚才破碎的帝师一模一样的老者。
  “。。。。。。”
  宁文眉头皱起，黑雾进入老者的身形，就像泥牛入海般，完全没有反应。从之前的人影说的话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按理来说分身与本体乃出自同源，没道理分身的心理缺陷对本体无用啊。
  “小子，别试了，之前的小分身和现在的投影不是一个档次，虽说你这条路的‘仙’最擅长找到人心缺陷，可是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找出他的心理不圆满之处。”
  “呵呵，宁家真的是英豪辈出啊，先是一人忤逆老夫，更背叛了人族跑去给古神提鞋。现在又是一个新晋后辈堕成魔头，想要抹杀老夫分身。”
  帝师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但从他说出来的内容中却只能感觉到一股寒气，如同幽深的潭水，看起来波澜不惊，其下的温度却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只是可惜了，老夫不能现身下界太久，不然就能将你二人带回好好询问一番。”
  “躲开！臭小子！”
  金虎一尾巴将宁文甩开，同时伸出虎爪向身前虚空全力一击。虚空扭曲间，一支带着电光的长矛悄无声息的出现，不像之前那么雷霆万钧，它现在看起来就跟一支普通的长矛差不多，只有一丝电光隐约间跳动着。
  “噗——呲。”
  一阵血花飞溅，长矛洞穿了金虎的爪子，矛尖带起一点血色，浅浅的没入金虎皮毛。
  “前辈！”被金虎一甩尾送开好几丈，宁文站稳身形呼唤道。
  “我无妨，你快走，我帮你拖住这老家伙！”
  一个扭动间，金虎挣脱了长矛，原本被洞穿的虎爪金光流转，将其中的电弧祛除后就恢复了原状。
  张了张嘴，宁文颔首一拜，说道：“前辈小心。”
  即使已经化神铸就仙躯，但宁文清楚的知道：如果刚刚那一击打在自己身上的话，怕就不只是洞穿那么简单了。只那丝雷霆怕是就会直接抹去自己近一半的身躯！虽说对现在的自己即使是失去一半身躯也不会死去，但也是致命的重伤了。
  而看帝师那随意的模样，很明显还未尽全力。既然金虎说了它能抵挡，那么自己再停留下去也只能成为累赘而已。
  “呵呵，你们真当老夫不存在吗？”
  “我倒是希望你这老小子不在。”
  帝师抬矛一刺，却被金虎泛着金光的虎掌一把拍开。只见它身上燃起一股虚幻的火焰，原本只有化神的气息强行拔高，虽然还是远远不如，但却和帝师有几分分庭抗礼之势。
  “唉，，，老夫本想给你个机会，只是现在看来，小辈你入魔已深了啊。”
  眼瞳中闪过一道光芒，对着远远飞遁的宁文，帝师叹息一声，伸出手指。
  “不好！”
  金虎咆哮一声，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就要扑上前去缠斗。此刻帝师体内却分出了一道虚幻的分身，他拿起长矛就迎上了扑来的金虎，与之战成一团，虽然落尽下风，却也拖住了金虎的步伐。
  白色的光芒从帝师身上浮现，更有一座座虚幻楼阁，看不见却听得见的钟鼓之声响起，老者站在其间，声音如同梵唱。
  “天地初开之时，我便冠发盘山，天地分离之后，我自成仙一脉。。。”
  帝师的声音无视距离传入他的脑海中，宁文闻言，只感觉到一股沁入灵魂的冰寒之感笼罩了自己，逃不掉，躲不开。他有种被锁定的感觉，无论他用什么手段，隐藏，逃遁，反击。天空上似乎都有一对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就像看着一只在瓶子中蹦跶的蚂蚱。
  “吾为仙，代天而行道，今判汝，离家之刑，魂魄不受此界护，身消形灭，驱逐出界。。。”
  帝师睁大了双眼，怒斥一声道：“宁文小儿，还不速来领罚！”
  空间一阵模糊，原本逃到不知何处的宁文出现在帝师身前，脸上带着茫然之色。
  没给宁文缓过来的机会，帝师伸出手指点在他的额头。
  “b——bu————！”
  一种强烈的丧失感从他灵魂中传来，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宁文脸色泛白，他抬手一抓，一把漆黑的刀刃出现在手中，挥手间就向着眼前的帝师一刀斩去。
  没有丝毫触感，就像你伸手触摸水中的倒影，它就存在那里，可是你永远抓不住它。
  “a——aaa——！”
  声音也变成了自己不熟悉的模糊音调，一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抛弃感笼罩了他，他的灵魂在哭嚎，在祈求母亲的怜悯。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他几乎能看到自己的灵魂在嚎哭，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自己被分成了两部分。
  随着脱离，宁文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麻木，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出现在他身上。
  就好像一个穿着衣服的人突然变得一丝不挂，甚至皮肤都被拨开一层，暴露在外界。是刺痛？是酥痒？是畅快？还是寒冷？似乎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几个呼吸的感觉，随后，他就因为灵魂过度的悲伤感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