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本次的祭品吗？”
  云层浮现水波，朵朵纯白色的云莲冲破“水面”，在云海上盛开着。毫无预兆的，一个样貌俊美的白发男子出现在天空，他的脚尖若即若离的踏在花尖之上，视线看向身前动弹不得的宁文，转身向着老者询问道。
  “是的，老祖，这就是最后一份祭品。”
  宁文祖父躬身一拜，低下的头颅上看不到表情，只能听到他带着尊敬的声音。
  “哼，希望这次你别再让我失望，否则。。。”
  男子眼帘微撇，在远处站着不敢动弹的人群中的一人突然尖叫一声，七窍中鲜血迸射出来，吓得众人赶紧伏跪而下。
  “老祖饶命。”再次拜下，宁文祖父恳求道。
  “哼。”
  男子视线转开，看向面前动弹不得的宁文，开口道：“看在你身为我宁家后人的份上，还有什么想问的和想说的都说出来吧，本座帮你回答。”
  身上的压制稍微松缓，宁文的半截身子恢复了知觉。自己跑不掉，他很清楚，这个局从眼前的“老祖”出来时就代表着他无处可逃了。
  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他有种直觉，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件事已经突破了他的理解范畴。
  或许在凡人眼中，只要是那些会点术法，能短暂飞天腾空的修士就已经是他们眼中的“仙”了。那么现在，宁文面前的化神期白发男子，就是他意识中的仙。
  身份不一样，理解不一样，对方随手一下，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自己现在受制于人，根本无法挣扎，只能任人宰割。
  按理来说化神期的修士都得飞升上界才对，不过眼前的人很明显是特殊情况。只是无论如何，自己这次怕是逃不掉了。
  沉默了片刻，宁文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祖父”，开口问道：“我父亲呢？”
  “老祖，这。。。”
  “无妨。”
  “你父亲无碍，身为大长老备选，他现在正在祖祠接受传承，希望他能成功破关而出，担任宁家族长一职。”
  得到了白发男子的许可，宁文祖父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开口道。
  “我母亲，她走之前怎么样。”
  宁文转过视线，看向面前的白发男子，顿了顿开口道：“她有没有怪父亲。”
  “你母亲，，，是说上一个祭品吧。”
  白发男子略微思索，抬头答道：“放心吧，她牺牲时本座并未让她承受什么痛苦，至于是否责怪你的父亲，依本座看，应该是没有的，毕竟本座从未见过笑着牺牲的祭品。”
  “这样啊，呵，那就这样吧。”
  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宁文没再开口。
  “怎么，你就不问一下为什么本座要这么多牺牲，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之类的？”
  白发男子眉头微挑，似乎对宁文的反应有些惊讶。
  “本座很宽容，既然你有用与我，那本座自然不会让你带着疑惑牺牲。”
  “那些与我何干？”宁文断然拒绝男子的建议，他侧头看向随风飘摇的云莲，它就像水池中真正的莲花般，在风中摇摆不止。
  “弱肉强食，我已经看过太多，既然逃不掉，何必多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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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本虎就喜欢你小子这种性格。”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他体内响起——不，不是陌生的声音。这声音他记得，是当年遇到的吊额金虎。
  “前辈？”
  “呵，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记得我。”
  金虎啸声洪亮，一副完全不担心在这里的交谈被外界的宁家老祖听见的样子。
  “前辈是打算救我？”
  “救？也算吧。不过小子，你真的不想知道宁家的，或者说这个人族的辛秘？你如果开口问的话‘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前辈说笑了，虽然晚辈的确有些兴趣，但比起小命来说还是算了。”
  摇头拒绝金虎的建议，宁文反问道：“莫非前辈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对，你小子才一眨眼功夫不见怎么就变得和那家伙一样狡诈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先感应一下万里遁，再感觉一下你家老祖的气息，然后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万里遁，，，气息？”
  脸上露出疑惑，宁文放开感应仔细探查，然后首次的，他的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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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的确想起了一件事情没问。”
  宁文抬头，之前和金虎的交流看似长久，只是神念交流速度和说话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实际上的时间只过去了片刻而已。
  “说吧，不过这将是你最后一个提问。”
  白发男子抬手一挥，那里的空间便整齐的裂开一道口子，悄无声息间，裂缝变成了一扇大门缓缓打开。又如同一面诡异出现的镜子，映照出对面的景象。
  做完这些，白发男子转过头，示意他可以开口询问了。
  深吸一口气，宁文直视男子墨黑色的眼瞳，问道：“老祖可还记得七年前询问我的问题？”
  “七年前？本座不记得有遇到。。。”
  “何为仙？”
  打断男子沉吟着说出的话语，宁文开口问道。
  “仙自然是。。。仙？何为仙。。。？”
  白发男子眼中首次露出茫然，他喃喃着，云莲大幅度摇晃着，连带周围的空间也开始随之波动起来。
  “仙，何为仙？何谓仙？仙为何物？为何成仙？如何称仙？仙。。。”
  他的表情变得痛苦而扭曲，周围的空间也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
  “很简单啊。”四周空间沸腾时，唯有宁文周身依然如深潭般沉寂着。不，或许不应再叫他宁文。此刻一层幻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和眼前的宁家老祖一模一样。
  “是什么！”面前的男子整张脸不自然的扭曲着，他一爪抓住“宁文”的肩膀，瞪大变成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入手处，空间呈不自然塌陷。
  “是我啊。”
  抬步一跨，“宁文”和宁家老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随后出现在更高处的罡风中。
  “你？”
  男子脸上露出茫然，喃喃开口道：“你是仙。。。那我是。。。”
  “不，我是仙。”
  就像强调般，宁文盯住他涣散的眼瞳，一字一句的重复道。
  “我，，，是仙？”
  “嗯。”
  “我是仙，哈哈哈哈，我是仙！”
  眼中露出清明之色，男子放开抓住宁文的双手，放声大笑着。
  “咔嚓。”
  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不是从身体上，却又的确是从体内传出。无论身在何处，宁家的族人都莫名感觉到一股解脱感，就像原本扣在自己身上的无形枷锁断裂开来，摇着脑袋清醒过来的宁文自然也不例外。
  白发男子的身体开始化为白雾消散，他却还是纵声大笑着，完全不在意自己即将消失的事实。
  “轰隆隆！”
  天空翻滚着，沉闷的雷声中，一张苍老的面孔出现在天空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瞳中，蕴含着无数雷霆。宁文赶紧低下头，他深信，对方只要看自己，哪怕只是扫过一眼，自己怕是就得神形俱灭。
  “帝师大人。”低头的众人里，只有男子眯起眼睛，看向苍穹中出现的苍老脸颊，开口道：“您赋予我宁家的咒缚我已解开，是您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