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您就是不肯死了这条心
作者:
姗姗而来 更新:2021-06-25 21:36 字数:4296
赵宝梅与杜天翼回到了庄子上,临走之前,吩咐其他人备好的锅碗瓢盆以及瓜果蔬菜都已备好。
只是两个人看到这些物件,却是格外的刺眼。
赵宝梅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杜天翼只顿了下脚步,便抱着她进了屋。
碧兰今儿也被吓坏了!
她之前可是连只蚂蚁都不忍踩的,今儿却飞出刀去砍了一只狗!
可这件事她不得不做,否则那只狗会去咬胡妈妈,而胡妈妈正在保护着四奶奶。
胡妈妈清楚碧兰心里的恐惧,她又何尝不是?
两个人被顺哥儿吩咐人用木辇抬了回来,也都各自去洗漱静心,没有再见到赵宝梅。
赵宝梅呆坐在那里,眼中除却麻木便是悲痛。
杜天翼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赵晓林也在找她,被我拦下劝了回去,不然我会提前赶到的。”
“只是我赶到的话,我或许不会留她的活口,会杀了她。”
“因为我不希望有任何麻烦再纠葛在你的身上,让你心中增忧。”
“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也在,”杜天翼的嘴角露出一分自嘲,“我承认,我说去钓鱼是骗了你,我道歉。”
“可是……”杜天翼看着她,“你早已知道她的下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何不肯让我为你分忧?如果你告诉了我,我不会欺瞒你,会尊重你的意见。”
“或许你也没有想到,她会死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手上,仅仅是为了二十两银子。”
杜天翼站起了身,“赵宝梅,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对我予以信任?难道,我还不具备这个资格吗?”
她没有反应,他微有失望,离开了屋子。
只留下呆滞的她,只留下手臂的衣服上还沾满了血迹的她。
两行热泪留下,赵宝梅闷在床上抱头痛哭!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原本只是想跟着过去,见到柳翠,劝她与自己回来,可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屋外,孙家婆娘被捆了回来,孙良才得知自家婆娘杀了柳姨娘,早已吓的瘫软在地,连连跪地磕头求饶。
他求的不是饶过自家婆娘,而是饶过自己,饶过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婆娘主子们想怎样处置都行。
孙家婆娘原本已被吓傻,耳听自己男人这般的说辞,当即便破口大骂。
孙良才被骂的心烦气躁,自己脱下了袜子,塞了那婆娘嘴里,然后继续的磕头。
只是他的头磕的再多也无用。
因为能做主的两位主子如今都无心搭理这么一个人。
四奶奶在哭,没人敢去劝,四爷在气恼的喝酒,没人敢去拦。
支起大锅中的水仍在不停的沸腾,窜起的火苗将庄子映的通亮通亮。
终究是杜天翼醉倒,随意找了个地方便睡,顺哥儿见事情没了主心骨,便让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一切都待明日再说。
赵宝梅一夜都没有睡着。
因为她明白是自己错了。
她向来自称信任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可她却没有百分之百的去信任杜天翼。
如他所说,把事情告诉给他,岂不是更好解决?
为什么自己不说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天色大亮,她看着屋外的那一片青蓝的天空,只觉得所有的事都如同做梦一样。
是真的吗?
是真的,因为她还没有褪去那件沾有血渍的衣裳。
只是无论什么事,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
屋外有了脚步声走近,赵宝梅动一动僵持的脖子,“是碧兰么?”
“四奶奶。”碧兰轻唤一声,从外走了进来,见到她呆坐在那里,身上仍是那件沾满血的衣裳,一张小脸又吓了个刷白!
立即翻箱倒柜,把物件找出来。
打了清水,为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赵宝梅已经不会再动脑子了,任由碧兰支来唤去,她只听着声音照做,终归是顺顺利利的洗漱干净,然后又坐在那里不声不语。
碧兰把屋内收拾完毕,又拿进来一碗清汤,“一晚上没沾水了,您喝一口吧。”
赵宝梅看了看,又抬头看向碧兰,“昨儿的事,你不怕吗?”
“奴婢怕。”碧兰回答的很肯定,“可奴婢更期望你好起来。”
赵宝梅深叹口气,“其实我自以为是的胆子大,勇气足,可我还不如你……”
“是您想的太多了。”
碧兰在一旁思忖下才道:“奴婢只想您好,其余的事即便难受,却也不愿多想,何况,柳翠虽然走了,可那也不能怪您,谁能想到她和孙婆娘突然发了疯?记得您当初说过,一步错,步步错,还是她心思不静,否则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情。”
“她自己虽也这般承认,可我还是觉得难受。”
赵宝梅看着她,“柳翠说,她后悔没有信任我,四爷生气,因为我不信任他……如若都能把信任放在首位,哪里会出这么多的事呢?”
提到杜天翼,碧兰沉了片刻才道:“四爷是真的伤心了。”
“他在哪儿?”赵宝梅忍不住问起。
“昨儿睡了偏房里,可睡醒之后又不停的喝酒,早间奴婢醒了,发现四爷就在院子的地上躺着。”碧兰无奈的叹口气,“奴婢过去叫醒他,他才又回了偏房睡下。”
“四奶奶,这件事,的确是您做的不对,四爷待您是真的好,他虽骗了您说是去钓鱼,其实还是为了您的事,只想让您高兴,不想让您再烦忧。”
碧兰向来很少说她的不是,如今这般说,却是让赵宝梅不免有些心虚。
“他也可以与我说的啊。”
碧兰撇撇嘴,不再理她,拿了空掉的碗便出了门。
被这般无声的回答,赵宝梅心里很凉。
她承认自己有错,可想到去认错,却是张不开口,也迈不动腿。
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还不等赵宝梅想自己和杜天翼之间的问题,胡妈妈从外进来,“孙家婆娘亲手要了柳姨娘的命,这件事还是要有个说法的,四奶奶您看怎么办?”
“去问四爷,别问我,我糊涂着呢。”
赵宝梅想把事情推走,胡妈妈一脸无奈,“老奴不是没去问,四爷说,都是您的奴才,他管不着。”
“呃……”赵宝梅呆愣,这时候还与自己拿起了乔?
他还没完没了吗?
无论心理再怎么怨怼杜天翼,赵宝梅都知道这事只能自作自受。
他与自己发脾气也是应该……
理虽是这么个理,可她不是女人吗?不是应该被宠的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心胸这么狭隘?
歪理邪说,赵宝梅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琢磨,根本不敢说出口。
见胡妈妈还呆愣的看着自己,赵宝梅不由道:“我现在脑子还浑着,依着您说,这事儿怎么办妥当?”
胡妈妈似也想到了四奶奶或许会问自己,“若是让老奴来提议,这件事不妨请舅少爷来办。”
“请大哥?”赵宝梅思忖下,倒觉得这不妨也是个好主意。
毕竟柳姨娘是父亲的姨娘,而且是在赵府失踪的,自己找到了她,因为她来找孙家婆娘要银子,两个人反而吵了起来动了手,孙家婆娘失手杀了人,该怎么处置,都由大哥说了算。
这件事,自己的确是不应该沾的……
只是昨儿杜天翼也提过大哥的事,这时该怎么个对策,还是应该问问杜天翼的意见,因为她也不知杜天翼是如何与大哥交涉的。
“还是得问问四爷的。”赵宝梅的话,让胡妈妈犯了难,“老奴如何说?四爷他只醉不开口啊。”
赵宝梅看着胡妈妈期待的眼神,撅嘴道:“我也不去。”
“按说这可是您的家事,即便说到杜夫人那里去,也怪不着四爷,还得您自己处置才对。”胡妈妈摆出了规矩道理,赵宝梅还是耍赖,“那我也不去。”
“您就是不肯死了这条心。”胡妈妈无可奈何,“那老奴就再去问问四爷,若四爷再不开口,老奴可还得回来找您。”
赵宝梅只呆呆的大眼睛望着胡妈妈,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胡妈妈只能硬着头皮出去。
之前伺候杨氏,那便是个难缠的主子,如今来伺候四奶奶,却是个更难伺候的主子。
她这辈子到底什么命呢!
胡妈妈出去半晌便回来了,赵宝梅期待的看着她,“有结果了吗?”
“让顺哥儿去找舅少爷来,其他的事,您一概不许插手。”胡妈妈说了事情的处置,赵宝梅松了口气,却又不服,“还不许我插手,好大的口气。”
“那您自己去抱怨?”
“我不去,我累。”赵宝梅翻了个身,“我要睡觉。”
“您睡啊。”胡妈妈在旁边看着她,“只要您能睡得着。”
赵宝梅心中不忿,“我为什么睡不着?”
“那还不得问您自己?”胡妈妈略带调侃,也是想调节下气氛,“老奴只知道心事不了,睡不着也睡不香,别的就不知道了。”
赵宝梅提了口气很不忿,胡妈妈则转身出去了。
“您回来。”赵宝梅又喊着她,胡妈妈转身道:“四奶奶有何吩咐?”
赵宝梅斟酌下,“记得给柳翠打一副好棺材,银子咱们出,期望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胡妈妈没想到她是说这件事,点了点头,“老奴一定不会忘。”
胡妈妈离去,赵宝梅便侧过身想要睡觉。
只可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种感觉实在抓心挠肝的烦躁。
但是要去见他?赵宝梅还觉得有些拉不下来面子。
犹犹豫豫之间,她听到门口有几声响动,立即坐起了身,她看到他的身影从门口走过,去了院中。
“顺哥儿,拿鱼竿。”
“啊?四爷,咱们去钓鱼吗?”
“费什么话。”
“好咧,奴才这就去。”
几声交谈,让赵宝梅知道他要走,而且还是要去钓鱼。
她立即翻身下了床,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立即冲到院子里,直接道:“我也要去。”
杜天翼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而赵宝梅这会儿才发现,院中的孙家人已经一个都不在,反而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宝梅纳闷之余,问着他,“这些是什么人?”
杜天翼不理她,顺哥儿正跑回来,立即把话接了过来,“四奶奶,这些是陈家的人,昨儿是护着您和四爷回来的。”
“那孙家人呢?”赵宝梅继续问。
“孙家婆娘都已经被送走了,他们怎还能在这里呆着?”
顺哥儿笑眯眯的回着,“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香兰嫂子,让她把庄子上的帐清理一遍,也送了衙门去,该定罪的定罪,若是没有罪的就放了,终归孙家人是不能再留了,万一有歹心歹意的呢!”
赵宝梅缓了半天,只“哦”了一声。
她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转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了?
只是这个男人为何不搭理自己?
赵宝梅看着杜天翼,杜天翼只看着顺哥儿拿来的鱼竿。
收拾好钓鱼的物件,杜天翼大步流星的便朝前走,顺哥儿看着赵宝梅,示意四奶奶走在前。
心里一股气,赵宝梅气汹汹的便跟在了他的后面,顺哥儿只觉得脸色发红,两位主子去钓鱼,自己岂不是很碍眼?
他趁机跑回去喊了碧兰,自己伺候四爷,好歹得有个伺候四奶奶的,即便在一边儿望风,也得有个伴儿啊!
杜天翼身姿魁梧,步伐很大,走路又快,赵宝梅跟了半晌,便掉了队伍,停下靠着树在粗喘。
他站在那里望着她,也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好似在等待,又好似很不耐。
他的冷漠激起了她心底的不忿,凭什么就要被他瞧不起?就算自己不是男人,也绝对不能被他看低!
赵宝梅支撑起双腿在不停的倒腾着,杜天翼看她走近了些,便又转过身往林间走去。
走走停停,停停等等,两个人一路上都无话,却各自激起了对方的战意!
碧兰和顺哥儿俩也算着实无奈和挠头。
这时要再看不出主子们是故意斗气,那他们俩人便是彻彻底底的瞎子了!
只是主子们停,他们也要停,主子们快步走,他们也不能落下。
跟了许久,碧兰和顺哥儿两个人也不由得粗喘开来。
顺哥儿看了看碧兰,抹抹额头的汗,抱怨着:“这到底是堵什么气呢?老人儿不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四爷也是的,干嘛非要出来钓鱼呢!”
碧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就是缘分。”
“缘分?”顺哥儿不停的摇着头,“依着我看,是冤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