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还真是奇怪
作者:姗姗而来      更新:2021-06-25 21:36      字数:4622
  杜夫人知晓陈三夫人把醉茗楼全交给了赵宝梅,又干拿了灵阁的五成股,只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让赵宝梅去为罗美玲添妆了。
  杜天翼特意的陪着,瞧着二人亲昵离去,倒是让杜夫人茫然些许,随即嘴角苦涩。
  “您又想起老爷了?”
  杨妈妈最懂夫人的心,“说起来,老奴每次看到四爷和四奶奶,都能想到您刚嫁入杜府时的模样,只是那时,老太太是不喜您处处端着规矩,如今,您是不喜四奶奶不懂规矩,倒也是有趣。”
  “也是一物降一物,老四与家人何时有过这么亲密的时候?多说几句话都困难,却惟独愿意陪着她。”杜夫人满心感慨,“还真是奇怪。”
  “四爷或许是喜欢四奶奶的率真吧,因为之前的杜家除却刀枪棍棒的声音,便没多少人乐意絮叨唠叨了。”
  杨妈妈扬起笑来,“听久了,倒是不喜太安静了。”
  “您就喜欢护着她。”
  杜夫人虽仍这般说,却没有过往的不喜和怨怼,思忖起陈三夫人的动作,她也甚是好奇,“你说,陈家那个留两成股要送礼,是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到上书县这么多年,她与京都看来没彻底的断。”
  “娘家在那里,又怎可能断?”杨妈妈的神色也认真些。
  “可别把宝梅那丫头给绕进去。”杜夫人担忧。
  杨妈妈安抚道:“四奶奶的脑子灵光得很,何况还有四爷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杜夫人也不过随意一提,心思又扭转回来,“如今思忖这些都过早,只期盼老大和老二能平平安安,提及老大,我这心里更是惦记着他。”
  杨妈妈立即点头,“老奴也盼着,平安才是福。”
  赵宝梅自不知杜夫人与杨妈妈的对话,她与杜天翼到了县令府,只为罗美玲明日出嫁道贺添妆。
  自上一次闹出的事件之后,罗家格外低调,更是处处都躲着杜家,连侯夫人到此之时,罗夫人也不过露面请个安便罢了,没有再去杜府与众位夫人们吃茶看戏寒暄闲聊。
  因为她实在不知能说什么,还不如不去。
  原本罗美玲出嫁便办的格外低调,她甚至连帖子都不想为杜府送一张。
  可罗县令却并不如此认为。
  他是官场中人,自当不愿与杜家结下无解的恩怨,不过是一张帖子,厚颜送去又何妨?
  若是杜家人肯接了并道贺,反倒是破了外界的谣传,让罗家的腰板也能直一直。
  已经把罗金宝送离此地,更是把罗美玲仓促的嫁了出去,舍弃如此之多,若不能圆回两分颜面,岂不是吃了大亏?
  罗夫人无可奈何,只能派管事的专程送去。
  只是杜天翼与赵宝梅一同前来道贺添妆,的确出乎了罗县令的预料。
  由着罗县令与杜天翼不停的寒暄拉近关系,赵宝梅与罗夫人行了礼,便直接提出要去为罗美玲添妆,“明日家中有事,恐怕不能亲自来吃上一杯喜酒,今儿前来添妆,还望罗夫人不要怪罪。”
  赵宝梅先拿出了杜夫人所赠的礼单,“这是母亲让我代为转交的,不能亲至,道一声歉了。”
  “府上的三小姐即将远嫁王府,杜夫人还能把小女出嫁之事挂怀,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说得什么歉意?倒是我们帮不上什么忙,才觉得愧疚。”
  罗夫人寒暄的话说的顺溜,只是脸上的尴尬,对赵宝梅的端详,让目光透着复杂酸涩,是否还夹杂了记恨,便不得而知了。
  赵宝梅也不愿仔细去猜,也没想几句话便能化干戈为玉帛,“罗姑娘呢?我个人还是要去添个物件的,即将便要分别,还是应当见一面。”
  “她……”
  罗夫人有些犹豫,可见赵宝梅那般认真的看着,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我这就陪着你去。”
  “还有很多夫人们到,您便不必陪着我了,只需请位妈妈引路就行了。”
  赵宝梅知道罗夫人是怕在大婚之前再闹出点儿什么事,更怕自己去挤兑和侮辱罗美玲,可她没必要解释,只拒绝陪同便可。
  罗夫人长叹一口气,只得吩咐身边的妈妈,“陪同杜四奶奶去吧,一定要照料好。”
  “老奴省得了。”
  婆子侧身引路,赵宝梅只与罗夫人微微颔首,便直奔罗美玲的小院行去。
  罗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焦虑,更是怨怼和担忧,女儿都已被逼的要出嫁,又何必在她临走之时前来讽刺挖苦?到底安的什么心?
  只是罗夫人早已忘记,罗美玲曾做过的错事,坑苦了多少人……
  赵宝梅还未等进了罗美玲的院子,便又听到她在屋中打砸器物的声音,“滚,你们都滚,少拿这些破烂的物件晃我的眼,这都是什么鬼东西,怎能配得上我?重新选,滚!”
  丫鬟婆子们被碎瓷片崩到,手上割出了血。
  仓促的离开,却见有人前来添妆,不由连连行礼点头,绕着小路离去。
  赵宝梅站在那里望着她,已时至今日,还这般跋扈不改?
  随行的妈妈有些尴尬,小跑着回去传话,“小姐您先消消气,杜四奶奶来为您添妆了。”
  “谁?”罗美玲气恼着惊愕。
  “杜四奶奶。”
  罗美玲双眸瞪向屋外,正看到赵宝梅站在那里瞧着她。
  手中的物件举了又举,罗美玲终究没有勇气朝她砸去,直接扔在旁边,回到屋中往椅子上一坐,“你是来看笑话的吧?我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害的,赵宝梅,你会遭报应的!”
  “时至今日,你还是不明白到底是谁遭了报应。”
  赵宝梅缓慢踱步进屋,把一个极为精致的玉簪放在她的桌案之上,“经历这么多事,你却执迷不悔,只知怨怼别人,分毫不想自己的错,真嫁了人,谁容你?谁纵你?”
  “你……”
  罗美玲提了一口气,却回不上话,上一次和大哥挨了父亲的打,又因自己的小把戏,让大哥也不得不离开,她已经是害怕得很,惊恐得很。
  得知自己被许给邻县一个县丞的儿子,她是说不出的恶心和厌恶。
  她可是县令府的嫡女,怎能嫁给官职还不如父亲的人家?
  她不忿,她不服,她明明比赵宝梅处处都好,凭什么她如今越发的荣耀,而自己过的这么惨?
  “凭什么?”
  罗美玲直视她,“你凭什么总是能逢凶化吉,总能压我一头?我凭什么过的就不如你?到底凭什么?!”
  “只凭我从不嫉恨别人,从不与别人攀比,更不会为一己私欲,视他人性命与草芥。”
  赵宝梅看着她,“这些理由够了吗?”
  “你还是在说倪世幽吗?”
  罗美玲立即便想到了她,“她被我利用,是她笨,是她蠢,也是因为你,如今邹德花都躲我远远的,这都是你造成的,你凭什么说不嫉恨我?”
  “我过的比你好,为何要嫉恨你?”
  赵宝梅只保持着脸上的淡笑,“不过话说回来,我有如今的日子,倒是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当初鼓动李世民推我入湖险些淹死,我也不会遇上后续的一堆事。”
  “说起来,李世民也是因为听了你的鼓动,最终才会惨死在异地。”
  赵宝梅看着她,“如今再看你手上坑害的人,还真不少,倪世幽险些丧命,无人肯娶,连你的表哥也因你鼓动去酒铺闹事,被王千总打断了腿,罗金宝因听信你的胡闹,被撵去了异地,罗美玲,你还有脸在这里摔东西砸碗,你又凭什么?”
  “你就是个妖精,是个害死人的妖精!”
  罗美玲有些疯癫,赵宝梅却一把摁在她的肩膀上,收敛了和煦,警告道:
  “我是来为你添妆贺喜的,容不得你再肆意的污蔑,若你还想嫁人之后日子过的舒坦,那便把你的臭脾气彻底扔掉!人在做,天在看,你有今日,都是你自己一手塑成,怪不得任何人。”
  赵宝梅说罢,收敛了欲发泄的情绪,“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而我也期待是最后一次见面,我来添妆,不是为了嘲讽和挤兑你,我期望你嫁人之后,夫妻和睦,安稳详乐,罗家已经为你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若再过的不称心如意,哪里对得起你的父母呢?”
  说完,赵宝梅带着丫鬟们转身离去。
  罗美玲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椅子上,“凭什么?她凭什么过的这般称心如意……”
  赵宝梅离开罗美玲的小院,又与罗夫人寒暄几句,便同杜天翼离开了罗府。
  罗夫人立即问了随行的妈妈,是否发生了什么冲突。
  随行妈妈斟酌后,只说杜四奶奶添妆后只叙谈两句便离开,没发生什么事。
  罗夫人半信半疑,但下人们也不会有人多嘴来讨这份嫌。
  因为她们也觉得杜四奶奶说的没错,她们也巴不得罗美玲快些嫁出去,因为再也受不住她的跋扈疯狂。
  罗县令虽在杜天翼面前矮了半截,可在旁人眼中,杜家四爷与四奶奶一同前来为罗姑娘出嫁添妆,只表明两家没有什么仇怨,即便有,也是过往云烟不再在意了。
  原本低调无味的喜事,因添了杜家人恭贺的这一幕戏热络起来。
  赵宝梅在回程的路上,却没这般开心。
  “早先已想好,不与她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添了妆便走,可谁知还是没忍住。”
  赵宝梅抿了抿嘴唇,“这倒是我狭隘了,何必呢?”
  “那又如何?你高兴为重。”杜天翼直接表明态度,赵宝梅纳罕看他,“你倒是想的轻松。”
  “你我同去为罗家喜事添妆,罗县令已经烧了高香,谁还有空理睬他女儿是否高兴?”杜天翼的声音依旧那般冷,“撒气就撒了,何必琢磨?女人,就是矫情。”
  赵宝梅咬唇瞪眼,却又反驳不出来。
  她的确是矫情了。
  原本以为心底无怨,却在见到她时,肆意的发泄出来。
  摸摸胸口,倒是轻松了些,只是被他戳中心事,怎么这般别扭?
  她瞪来瞪去的不忿眼神,被他看入眼中,“不服?”
  “当然不服!”赵宝梅即便心里这般想,嘴上也不会认输。
  “心口不一!”
  “那也不服。”
  杜天翼捏起她的小下巴,“就是不肯在我面前服软么?”
  “当然,为何我要服你?”
  赵宝梅别开头,揉着自己的小下巴,“别惹我心情不好,你要知道,你可还指望着我酿的酒,惹我不高兴,一滴都没有!”
  杜天翼被她逗弄的哭笑不得,喜欢她硬气不服的劲儿,可作为男人来讲,被她捏住这么个把柄,也着实窝心。
  “今儿的天气不错,你既然已经把醉茗楼收入囊中,是不是该去看看了?”杜天翼不等她应答,直接吩咐马车转路。
  “明明就是你想去!”
  赵宝梅仔细思忖,也的确应该去看一下,倒是顺路。
  “我是想陪你去。”杜天翼把她的小手攥住,放嘴边亲吻一下,柔情熠熠,看的她面颊绯红。
  她明白,他是知道自己心情不佳,所以特意找个理由,让自己轻松片刻散一散心。
  这份心是好的,可他就不能明说,偏要找个借口?
  这般怨怼,赵宝梅仍把脑袋靠在他的怀中,这里倒是够结实,当枕头正合适……
  相依相偎,杜天翼看着怀中的娇小人儿,会心一笑。
  一同望向窗外,看着景色,体验着心。
  “醉茗楼”的掌柜和管事们早已知道此地已被陈三夫人全权交给了赵宝梅,看到悬挂赵府挂牌的马车停至门口,便齐齐的前来相迎。
  “还想过几天再去叨扰四爷和四奶奶,请您二位来此地掌一掌眼,没想到您今儿就来了,伙计们还在忙着,没准备,待稍后找齐了,再来给二位磕头。”
  掌柜姓范,曾是陈三夫人的陪嫁小厮,来到上书县,便开始为陈三夫人掌管店铺的经营,而后做了大掌柜。
  在外虽被尊称一声掌柜,但他已知自己的身契如今握在杜四奶奶手中,心中虽有些不舒服,但该敬的礼也要敬。
  “不必认主子磕什么头,那些花哨的把戏没意义,我们不过是路过随意看看,借此休息吃两杯茶。”
  赵宝梅不喜欢条条框框的规矩,这些人已跟随陈三夫人多年,哪怕是给自己磕碎了脑袋,心中的主子仍是三夫人,而不会是自己。
  范掌柜一怔,笑容更真诚了些,“那您二位楼上请,有一个单独的雅间,环境最好。”
  杜天翼点了点头,便直接往楼上走。
  他是这里的熟客,早已熟门熟路,不用伙计做路引。
  进了雅间,杜天翼点了几道菜,一壶茶,便直接把掌柜的打发下去,告诉他不必再来打扰。
  赵宝梅一脸尴尬苦涩,只埋怨这个家伙太不客气。
  好歹是说来看看醉茗楼的,该问的事总要象征的问几句吧?
  杜天翼才不理她的埋怨,拉着她的小手一直走到窗边。
  推开雕荷的木窗,一排齐齐的芙蓉树映入眼帘。
  粉花飘飞,洒落遍地,风儿扫拂,便是一片花瓣雨。
  “好美!”
  赵宝梅瞪圆双眼,满心欢喜,杜天翼从后拥着她的身子,“对我来说,把醉茗楼收入囊中只有两个意义。”
  “什么意义?”赵宝梅目光期待。
  杜天翼很认真的道:“一是这排芙蓉树景很合心意,另一个便是吃饭可以不用再付钱。”
  赵宝梅一口咬了舌头,气恼的看着这个拆台泼凉水的他!
  杜天翼得逞的哈哈大笑,低头道:“你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