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给你赔罪
作者:姗姗而来      更新:2021-06-25 21:36      字数:4324
  赵宝梅匆匆忙忙的赶去陈家,杨妈妈也得了碧兰的请求,应下了下晌需定夺的两项事。
  杜夫人看到碧兰传了话,又匆匆的往外跑,不由问道:“又出了什么乱子?刚消停两天,便又这么慌慌张张的,等过些日子礼部派来了人,还不笑掉了大牙!”
  “是陈三夫人来了帖子,请四奶奶过去一趟。”
  杨妈妈笑道:“礼部派来的人,也不过是个主事,哪敢挑剔您的儿媳妇儿?”
  “陈三夫人?”杜夫人为此一愣,“也是该去一趟的,上次因大嫂闹出的乱子,也算把她给得罪了,早该去赔个礼的。”
  “四奶奶也是一直没得了闲工夫,今儿正好去一趟把事谈妥了,下晌只是伢行和绣坊来人,老奴出面做个主也不碍的。”
  杨妈妈自动应下差事,杜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一门心思只顾及德美的亲事,“宫嬷来到之前,您还是要先为德美多说一说,那里的事您比我还清楚,只怕德美会受委屈。”
  “老奴会先为三小姐说说宫规,只是如何应对宫嬷,老奴倒觉得四奶奶更合适。”
  杜夫人微挑眉头,“唉,终归也不是入宫,只是这么个流程,就由着她胡闹吧,只要能让德美风风光光的嫁了,我什么都不在意,都忍了。”
  “您也看开了。”杨妈妈指的是近期她对赵宝梅的态度转好。
  杜夫人没有直言是可怜赵宝梅的身世,只无奈感慨,“女人,都是苦的。”
  赵宝梅赶去陈家的路上,先去“灵阁”抬上了几坛子最好的酒。
  礼堵人口,酒消人怨,杜天翼那个挡箭牌没能扯上,她总要找点儿东西讨陈三夫人的喜。
  而陈三夫人最喜欢烈酒,她自当不会当吝啬的抠门人。
  陈家的门房瞧见是杜府马车到了,似早已知道赵宝梅会到,直接抬了门槛儿,让马车驶进了正门。
  二门处,马车停下,赵宝梅吩咐丫鬟们把酒坛子都搬下来。
  陈必舞笑呵呵的在这里迎着,赵宝梅指着其中一坛子酒,“是给老爷子的,老爷子这会儿醒着吗?我去请个安可好?”
  “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等酒的。”陈必舞伸伸胳膊,看着酒便满心欢喜。
  “不去请安,能行么?别再挑剔我的不是?”赵宝梅对此不放心,毕竟她是个晚辈。
  陈必舞笑道:“你家那位正在书房跟老爷子下棋呢,哪还用得着你去请安?老爷子亲自说的,酒到人到,酒不到,你请安他也不搭理。”
  “他在?”赵宝梅很吃惊,她本骂了一路,这个家伙没了影子,却没想到他就在陈府!
  “一早就过来了。”陈必舞也不想多耽搁时间,抱起酒坛子便往偏院去,“你走的时候先让人去前院喊一声,老爷子和杜天翼可赌的是酒,一盘棋一碗酒,别把他扔在这里不搭理,还是得带他回家的……”
  陈必舞说着话,撒腿就跑,赵宝梅一脸错愕,心里已经骂开了花!
  臭男人,一点儿好事都不能办,全是添麻烦!
  赵宝梅见到陈三夫人,脸上挤出的笑甚是难看。
  陈三夫人冷哼一声,自当没什么好脸色,“别以为带了两坛子酒来就能让我消气,你这个丫头实在是没心肝,侯夫人挑刺的事也算罢了,毕竟那是我与她的恩怨,你不过是个被拿捏的,可如今你开了酒铺子,却把我的生意毁了,人抢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手中的长棍敲打着酒坛子,“铛铛”作响,陈三夫人白眼翻天,“这几坛子酒,哪比得了我的生意和银子?”
  “我也不知道醉茗楼是您的产业啊,何况,我也没想到马师傅回去便会向您请辞,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赵宝梅一脸苦艾,“不过这事儿也是我的疏忽,解释也是白解释,给您赔罪是其一,怎么罚,也依着您吧。”
  “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似的,你和那杜天翼还真是一家人,半点儿亏不吃,还总装委屈。”
  陈三夫人把长棍一扔,转身坐了椅子上吃茶,赵宝梅也不客气,她也知道陈三夫人的脾气,没有那么多的寒暄相请,直接便找了椅子坐下,与她叙话:
  “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他最坏,醉茗楼是您的产业,还是他告诉我的,我当时便说早知如此,便不能再与马师傅有纠葛,可他明明常跑来这里,却不肯主动向您解释一番,偏要等您发了脾气。”
  赵宝梅嘟起了嘴,“我当然是委屈的。”
  “哼哼,你们俩的说辞是一样的。”
  陈三夫人看着她,“杜天翼说是你准备让出一部分灵阁的干股来交换我的醉茗楼,不知可有此事啊?”
  赵宝梅一愣,丝毫没有隐藏,“这也是他的主意啊,我仔细思忖,只等抽出空闲时间来与您商议,他好歹也是半个主子,却不肯直接定夺,还是他最坏!”
  陈三夫人阴阳怪气,“他再坏,你不也是他的媳妇儿?”
  “三成干股,换您的醉茗楼,行不行?”
  赵宝梅直奔正题,“醉茗楼的盈亏也算在‘灵阁’之内,无论将来灵阁是否在其他地方再开张,只要是‘灵阁’的产业,您都占三成!”
  陈三夫人微惊,上下打量着她,“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很不靠谱呢?一个醉茗楼,可抵不了灵阁的三成干股……”
  “的确抵不上,但两家人的情分却能抵得上。”
  赵宝梅笑眯眯的凑近些,“何况,您都把醉茗楼经营的红红火火了,一定是有一套法子的,灵阁也跟着沾光不是?况且,那位马师傅手中的技艺,也是值银子的。”
  “你倒是说的够直白。”
  “与您谈事,哪还敢藏着掖着?那太伤人。”
  “我只要两成。”
  “不行,三成。”
  “两成。”
  “四成。”
  “一成!”
  “五成!”
  “成交。”陈三夫人脸上的狡黠,让赵宝梅不免有些肉疼,知道自己是跳进了陈三夫人挖的坑。
  可五成这个数目,她也不是不肯割肉,赵宝梅咬牙道:“我这就去吩咐下人们立字据,到县衙请户办的人叩印!”
  陈三夫人哈哈大笑,“瞧你那张小脸,都快成了蔫黄瓜,我仍旧是要三成的干股,另外两成,我是要送礼的。”
  “送礼?何人?”赵宝梅很是惊奇。
  陈三夫人摇了摇头,“秘密……”
  既然事情已经做定,赵宝梅也没有再拖延下去的打算,派人去把香兰喊来,当即立下了字据,五成的干股给了陈三夫人。
  陈三夫人拿了字据看半晌,笑看她:“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赵宝梅是泼出去的水便不会再纠结的人,“一口唾沫一个钉,刚刚说的也不是假话,这都是情分。”
  “哈哈哈,这个便宜我是占了,不过,也不会亏了你。”
  陈三夫人拍了三下手,从厢房的隔间里,走出一个人。
  赵宝梅看去,不正是那位马师傅?
  “给三夫人请安,杜四奶奶安。”马师傅抱拳行礼,赵宝梅看看他,又看看陈三夫人,“合着您早就准备好了?”
  陈三夫人笑道:“不说我气急了,你哪会如此慌张的来见我?不过这你也怪不得我,都是杜天翼为我出的法子。”
  “这个人,怎么还胳膊肘朝外拐啊!”
  赵宝梅撅起小嘴很不高兴,“我可是豁出去被婆婆骂的。”
  “就说你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的,这就开始抱怨开来,让我掏心窝子安抚你了?”
  陈三夫人一指马师傅,“快拿出来吧,不然啊,那一张嘴都快能挂油瓶子了!”
  马师傅笑着拿出一叠身契递上,“这是醉茗楼从管事到伙计以及我手下的小徒弟们的卖身契,都交托给杜四奶奶了。”
  “这、这是……”赵宝梅愣住了,直直的看向陈三夫人。
  陈三夫人收敛起调侃的笑容,认真道:“我拿的可是干股,只管到日子分账数钱,没心思去替你管什么铺子,可得了好处又不能不做点儿什么,就把这些能做事、懂做事、会做事的人都给了你。”
  拍拍那一叠身契,陈三夫人道:“怎么样?还觉得亏吗?”
  “提什么亏,多伤和气!”
  赵宝梅当即笑的合不拢嘴,把身契全都收好,“这是您交托的人,我一定善用,绝不亏待。”
  “不,不必善待。”陈三夫人摆了摆手,“身契交给你,生死由你定,这已不再是我的人,而是你的了。”
  赵宝梅不禁心中沉重了些,可看着马师傅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似乎对此并不介怀,已经习以为常。
  她豁然脑中蹦出一个念头,陈三夫人的醉茗楼之所以能红火这么多年,马师傅的酒也红火这么多年,恐怕都与心境有关。
  她根本没把醉茗楼当成一个商铺,而是当成了博弈的棋子。
  非生即死,怎能做不好?
  只是这种感觉太过惊悚,赵宝梅还需一阵时日才能接受。
  事情已经谈妥,赵宝梅拿了马师傅的身契,便予以相当的信任。
  把酒曲的法子,简单说了几句,马师傅的眼睛便豁然发亮,全都明白,甚至能把后续的工序说的比赵宝梅还要完整透彻!
  赵宝梅惊愕于他的钻研和细节,马师傅震惊于她的大胆尝试。
  两个人谈了一刻钟的功夫,马师傅便带着铺盖便跑去了“灵阁”,准备亲自动手试一试。
  赵宝梅看到这爱酒如命的马师傅,也是无奈苦笑,“这种奇才甚是难得,不知您是从何处寻到的?”
  陈三夫人的目光微有茫然,敷衍道:“是陪嫁我到这里来的,之前便是酿酒,又何必拘泥于宅院之中?”
  有些话不容多问多说,赵宝梅很懂适时的停止这个话题。
  谈完了“灵阁”的干股,赵宝梅便说起闲杂话来。
  陈三夫人即便自幼舞刀弄棍,但终归是个女人,说着说着,便提起了侯夫人。
  提到侯夫人,赵宝梅是毫无隐藏,把自己的疑问和见闻全都吐露出去,也是自我发泄。
  陈三夫人听的兴致勃勃,偶尔骂上几句,再说一说印象中的趣闻,派人去置办了几个小菜留赵宝梅用晚饭,两个人倒是一边吃一边喝,谈的甚是欢畅。
  日头再盛也总有落山之时,话题再热,也总有归家的一刻。
  杜天翼喝多了,陈老太爷早已睡梦中去,赵宝梅随他上了马车,便开始直直的瞪着他。
  “这么看着我作甚?”杜天翼醉眼微眯,其中透出的光芒中,全是她的影子。
  赵宝梅伸出小拳头狠捶两下,“坏蛋!你来了陈府,不在陈三夫人面前替我圆场说好话,反而乱出主意,让陈三夫人故意发生气的帖子,你知道我今儿还有多少事?坏蛋,太坏了!”
  “噼里啪啦”又是几下,可她的拳头好似在为他舒筋活血,按摩功效。
  “不替她出个主意,哪能消了她心底的怨气?”杜天翼展开怀抱,搂着她,“何况,你想拉她入股的事不也办成了?”
  赵宝梅瞪他一眼,也明白他这是欲擒故纵,说是为陈三夫人出主意,其实还是为了当初两个人的商议。
  “分了五成股,只是陈三夫人说,其中两成是要送礼的,她会送给谁呢?”赵宝梅对此很好奇,“我随口一问,她说是秘密。”
  “你信她吗?”杜天翼问。
  赵宝梅点点头,“信,所以后续也没刨根问底儿的偏要知道不可。”
  “杜家如今有动作,即便朝中重臣未动声色,但不见得他们不关注过来。”杜天翼看着她,“同理,若不是皇上赐婚,陈三夫人也不会与你联手做灵阁,至于那两成股是谁要的,也没必要现在就知道。”
  “为什么?”赵宝梅追问,可不等杜天翼回答,她便自问自答起来:
  “我明白了!杜家胜了,灵阁便是金子,杜家若败了,谁还在意这两成输家酒铺子的干股?对么?”
  杜天翼微怔后笑,“没想到你越发的聪明了。”
  “再聪明也被你蒙骗了,白长了那么一张帅气的脸,怎么看都不顺心!哼!”
  赵宝梅仍心存着气,他即便想用这等法子与陈三夫人说合,好歹提前告诉自己一声啊,稀里糊涂的就被蒙,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我给你赔罪。”杜天翼貌似认怂。
  赵宝梅撅嘴,“赔什么?说说就算了吗?”
  “我赔你个孩子。”杜天翼的手臂拥的更紧,赵宝梅瞠目结舌,当即推开,“那是你赔我的?”
  “对,我赔你。”
  他的唇吻上她的,她嘤嘤呻-吟的抗议。
  马车的踢踏声音伴随着微风拂柳,驶向那一轮明月映照的方向。
  这一夜,二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