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明日太后便会召你进宫。”原本夏云起就打算近日找个时机带叶辰月进宫，可一是因为被柳氏的事情耽误，二是因为外臣无故入后宫太打眼，夏云起便一直没有动作。
  今日他去请安时，太后的精神却是越发不好了，他不得不加快动作。正好柳氏原是四品诰命妇，宣威侯府因着柳氏与叶辰月的不和闹到了休妻的地步，太后召叶辰月进宫询问也是一个借口。
  “我就这么去没问题吗？”叶辰月早几日便听夏云起提过此事，可外男无故进后宫到底是不合规矩的。
  夏云起笑道：“我原本还在想要找什么理由才好，可眼下就有个借口不是。坊间传言，柳氏是因为你才会冒犯与我，她的诰命还是太后封的，太后召你问话也是合情合理。”
  叶辰月愣了一下：“坊间都在传什么？”
  “哦，没什么。”夏云起替两人满上酒，随口道，“就是说柳氏苛待庶子，太子冲冠一怒为蓝颜。”
  “……”叶辰月不死心地问，“被苛待的是哪个庶子？”
  “自然是你啦。”
  坊间最近有留言，那柳氏怎么平白冒犯太子，却原来是因为庶子——工部郎中叶辰月。柳氏向来不待见庶子，如今见庶子风头盖过了世子，更是百般刁难。太子与工部郎中交好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两人更是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一道去了甘南，各中情谊不言自明。柳氏偏偏不开眼地刁难与他，太子自然是要震怒。
  夏云起见叶辰月脸色越来越黑，又安抚道：“不用担心，这些消息都是阿旭放出去的，流传范围都在掌控之中。你看，你入后宫的借口不马上就有了吗？”
  “……”叶辰月的脸更黑了，所以殿下你是打算自己送个破绽给皇后和杜太师么！
  夏云起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神秘一笑，也不解释，现在时候未到。
  第二天，果然来了传旨的清宁宫太监。叶辰月随着那太监进宫，一路到了太后的殿前，得了传召进去时，太后与夏云起早已等候多时了。
  “下官叩见太后。”叶辰月无视朝他挤眉弄眼的夏云起，老老实实地行了礼。
  太后看上去挺和蔼，笑眯眯地说了声免礼，又让叶辰月走到她跟前。
  “叶卿生的好容貌啊，端的是清风霁月之姿。”
  “太后谬赞了。”叶辰月谦虚了几句，便问起了太后今日的身体状况。
  太后笑着看了看夏云起道：“只是近来容易疲累，偶尔会抽筋，觉得四肢无力。想来是年纪大了，倒是云起，非要从宫外找人来看。”
  “殿下一片孝心，也是担心太后。”叶辰月边把脉边道，“太后近日的饮食可有异常？”
  清宁宫的饮食向来是由陶姑姑负责的，她最清楚不过，便答道：“宫中的膳食都有一套严格的规定，即便是清宁宫，饮食也都有限制，太后又不喜下面铺张浪费，因此这么多年来饮食从未出现偏差。”
  夏云起见叶辰月这么问，心里一动，道：“怎么，你是觉得太后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还不敢肯定，只是……”叶辰月迟疑了半刻道，“太后脉象迟抠，舌苔发黄，似是中毒之状。”
  “什么，中毒？”众人皆惊讶不已。要知道，皇宫内人员复杂，为防止有人下毒，各宫主子的食水都要经过严格检查。御膳房的御厨们做菜时都要相互监督，一旦食物出现问题，所有厨子都要论罪。传膳时哪个宫人传哪道菜都有记录，甚至主子进食前还有人试毒。
  “也不一定就是膳食的问题，太后还吃过或者喝过别的什么东西吗？”叶辰月也知道宫中的规矩，想在膳食里动手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后与陶姑姑面面相觑，道：“别的也就是太医院给开的药，也是照水亲自熬的，是吧？”
  陶姑姑一礼身道：“太医院开了方子，从取药、煎药直到送到太后手中，也是我亲自看着的。”
  “能给我看看药方子吗？另外有药渣最好。”叶辰月向陶姑姑要了太医院开的方子，又让陶姑姑拿了煎完的药渣。
  方子没问题，就是平常的温补方子宫中的太医都是有真本事的，照着方子喝，确实能舒缓经络。再检查了药渣，也无异常之处。
  “这就奇怪了。”叶辰月皱了皱眉，膳食没问题，药也没问题，也不可能是茶水的问题，不然中毒的不会只有太后，那到底是什么引起的中毒。
  叶辰月正在沉思间，小宫女又端了刚煮开的水进来。陶姑姑接过盘子，遣退了宫女，从琉璃盏里挖了一勺粉末加到开水里，搅拌后放凉才端给太后。
  太后正要喝，却被叶辰月拦住：“陶姑姑，你刚刚加的是什么？”
  陶姑姑将那琉璃盏捧到叶辰月跟前道：“月前，南边进贡了蒟蒻，磨成粉加在水里，放凉后便能凝结，吃了能洁胃清肠，陛下给各宫都分了一些。近来太后有些食欲不振，太医便说可以多吃些蒟蒻，这东西倒也爽滑顺口，太后吃了不少。”
  “是啊。”太后也道，“这蒟蒻凝成胶后放凉还真挺不错，吃了也不觉得饿，倒是挺得我心。”
  夏云起听到太后把蒟蒻当饭吃，不禁劝道：“皇祖母，再喜欢也要吃饭呐，光吃蒟蒻哪有营养！”
  “我省得的。”太后拍拍孙子的手笑道，“后宫人多，各宫分到的也不过那么一盏，吃几次也就没了。这一盏还是皇后听说我胃口不佳，将立政殿的份额送了来。”
  “皇后送来的？”夏云起的眉皱得更深了。
  太后笑着解释：“你道她为何突然献起殷勤来，此前皇后插手你的婚事，便被陛下训了一顿，后来因着云舒在甘南失利，陛下对皇后和太师都起了龃龉。皇后跑我这儿来诉苦也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见我爱吃蒟蒻，又巴巴地把自己的份例送来清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