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成亲
作者:枫荻瑟瑟      更新:2021-06-25 19:44      字数:2961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经到了成亲当日,因为喜宴和婚礼在君家举行,沈落英会在君家接了新娘之后,绕扬州各大主街一圈后,再回到君家举行婚礼,因此一早起来整个君家都显得十分忙碌,但沈家接亲大约在未时末,所以凝芳阁倒意外的没有显得很忙碌,君荷华一夜好梦,早上像往常一样醒来时还没有感觉到自己今天要成亲这件事,直到用过早饭后,李氏陆陆续续派了许多人来帮他上妆、更衣,她才终于有一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感觉,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片忙乱,不过这些都是下人要做的事情,她倒是清闲,仅是在烟侬几个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梳头、上妆。
  上妆的侍女小心翼翼的给她开脸、准备,她感觉到脸上些许的刺痛,正这时,听到君家请来的好命婆,也是扬州有名的全福之人,六亲俱在,儿孙满堂,一生幸福美满的田氏拿着一把崭新的梳子走到她身后轻柔的给她梳发,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虽然她知道这些都是套话,为新娘祝福,求个吉祥,求个美满,可是这样耀眼的红色里,这样热闹欢庆的气氛里,她这样轻易的被打动了,眼中泛起湿意,轻声道谢,“田婆婆,谢谢你。”
  田氏轻笑,她参加过这么多次婚礼,见过这么多新娘,但从没有见过君家小姐这般漂亮的新娘,君家先夫人倾城绝色的名声可见一斑,“小姐如此貌美绝色,定能与郎君修百年之好,恩爱白头。”
  “嗯,谢谢田婆婆。”虽然她并不相信这张脸就能让她幸福一生,但今日的这样的气氛里,田氏这带着真心的祝福却让她的心十分感动,没有说出任何败兴的话。
  一番忙碌之后,君荷华终于上好妆,梳好发,换上王嬷嬷亲手给她做的嫁衣,戴上凤冠,平日里清冷的容颜映着这精致的妆容和耀眼的红色,平添出些许妩媚,又带着些清纯的诱惑,一时间整个屋里的人都感觉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新娘,烟侬在旁也是忍不住泪眼滂沱,这样美的小姐今天要成亲了,以后,她的身边不止有自己,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会陪她幸福、终老。
  不觉间已是午饭时分,不过今日作为新娘子,君华的午饭是无法吃了,待所有侍女离开之后,烟侬只能小心的让她吃下两块点心垫垫肚子,不多时,院中又热闹起来,是本家的君玉燕,和她的三个妹妹,君玉莲、君玉梅、君玉溪来到了凝芳阁,三人见到君荷华,都是十分惊艳,却反应各不相同,君玉燕压下眼中的妒恨,君荷华终不是她的对手,笑语盈盈的上前,“今日华妹妹大喜,我这做姐姐的也来沾沾妹妹的喜气,云雀,把我给华妹妹的礼物拿来。”
  “是,小姐”,只见一个灵秀的侍女捧着一个十分名贵的檀木盒送到君荷华身前,烟侬上前接过,打开,递到君荷华眼前,因木盒不浅,其他人又离得稍远,故而只有她看清了盒中静静躺着的那本装订的十分精美的《女戒》,她记得这是本教导女子言行举止的书,君玉燕这是要充当长辈训诫她不遵女戒吗,且特意选在今日……
  “多谢燕姐姐赠礼,姐姐所赠,荷华没齿难忘,定会时刻记在心头,不忘回报。”看着君荷华清冷绝艳的目光,君玉燕感觉心头一凛,明白了她话外之意,知道她是在说慈云寺门前的事,不过转念想到,她明日就要离开扬州了,便也放下心来。
  “华妹妹有心了。”君玉燕镇定的微笑回敬。
  除了君玉梅,其他二人也都听出君玉燕和君荷华话中的机锋,但并不明白是何意思,也未深究,各自拿出自己的礼物,送到君荷华身前,君玉莲是一支碧玉莲花钗,君玉梅送的是一串上乘的珊瑚珠串,而君玉溪的礼物则最是让君荷华惊讶,是一对红翡鸳鸯佩,玉色通透,颜色耀目,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君荷华接过,看了君玉溪一眼,见她神色腼腆,有些慌乱,却勉力镇定,“这是娘亲送我的,今日长姐出嫁,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正好拿来送给长姐做添妆,讨个好彩头。”
  君荷华收好,对着她微微一笑,“多谢玉溪的心意,我很喜欢。”
  君玉溪闻言笑得灿烂,“嗯,长姐喜欢就好。”
  君玉燕和君玉梅添妆过后就先后离开了,而君玉莲和君玉溪却留在房中陪着君荷华等待着沈家的花轿上门,君玉莲虽留了下来,却只字未说,房中只有君荷华和君玉溪轻柔的交谈声绵绵不绝。
  不多时,烟侬进来,“小姐,接亲的人来了。”
  “长姐,盖头呢?”,君玉溪闻言急忙站起身,四下寻找,正这时,李氏也已来到凝芳阁,声音急切,“荷华,你站好别动,来来来,快快快,烟侬,快给小姐盖上盖头,还有手上的要拿的红苹果,快拿过来。”
  “母亲,沈家花轿已到门前,长姐可准备好了,我来背长姐出去吧。”君玉清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李氏回声应到,“准备好了,你进来吧。”
  “好”,君玉清应声进来,走到站立在一旁盛装打扮的君荷华,矮身蹲于她身前,“长姐,我来背你出去。”
  君荷华从盖头下看到君玉清蹲下的身子,轻轻趴上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多谢。”
  君玉清身体一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背着君荷华径直向君家门前走去,其余众人都跟在他们身后,也慢慢向着正门走去。
  这一路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但终是走到了尽头,君玉清已经能看到站在君家门前的沈落英了,一件大红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金色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玉佩,正是君家给的定亲信物。头戴银冠,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显得颇为轻盈。旁边还站了一位与他面貌相似但年龄略小的一位公子,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神态恣意飞扬。
  走到近前,君玉清将背上的君荷华放入花轿中,待她坐好,他清朗的声音低低响起,“对不起”,然后不待她有所反应便退出了花轿之外。
  一路上吹吹打打,喧闹四起,穿过热闹的街市、人群,君荷华的眼前却只有满目的红色,因此更能听得到各种各样的声音,甚至还有街头稚子的惊叹羡慕之声,她的脑中闪过许多事情,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诸多思绪纷纷涌来。
  这一条从君家离开,走向沈家的路就这样在她纷乱的思绪中走到了终点,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君家门前,君荷华听到一个年轻明快的声音在旁叫道,“大哥,快踢轿门,接嫂子出来啊。”
  “落君”,沈落英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些无奈的低声呵斥。
  “好嘛好嘛,我不说了,大哥快去。”那声音有些调皮的说着。
  沈落英无奈的蹬了他一眼,上前轻踢轿门,撩开轿帘,将手伸到君荷华眼前。
  君荷华看着自己眼前这只大手,干燥、粗糙,骨节分明,看着宽厚有力,她不由得伸出手去,却在即将握上的那一刻微有迟疑,而那大手的主人却并不给她犹豫的时间,主动握住她伸出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出轿外,牵着她一步一步踏在早已铺好的红绸之上,那手握的并不紧,却十分有力,十分安稳,仿佛也握住了她以后的人生,君荷华心中突然有了这样的错觉。
  走了不多久,就到了君家的正厅处,今日行拜堂之礼的地方,沈落英放开了君荷华的手,将红绸的一端放在她的手中,牵引着她跨过脚下的火盆,走入正厅中,入目仍是满目的红色,听见旁边主持的先生在不断的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随着他的声音,她和沈落英不断低身行礼,直到听到他喊出,“送入洞房,礼成”,他们才靠着一根红绸的牵引,一步一步走回凝芳阁,进入提前布置好的喜房之中,扶她坐下,她感到这时沈落英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不待她回答,他已走出房门去应酬宾客了,房中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喜床之上,静静的感受着所有祝福的喧嚣消失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