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赴死。
  三个字，说得云淡风轻，正如种树人仿若云烟消散的身形。
  炼天碗愣住了。
  瞬间产生羞愧：“我连吴缺都比不上……”
  因为犹豫，怂那么一下，导致种树人得知了一切，多了许多变数。
  它有些自责，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飞起来望着吴缺，不知是否要唤醒他。
  “嗡……”
  炼天碗还是觉得，弥补一下，神念侵入吴缺识海。
  应激反应之下，吴缺立刻醒来，炼天碗很温和，倒也没有令吴缺受到什么伤损。
  “出什么事了？！”吴缺连忙问道。
  “我们被发现了……”炼天碗道。
  “快走！”吴缺急切道。
  炼天碗：“不必了，种树人已经来过了……”
  “他来过……他知道什么了？”吴缺有些诧异，他丝毫没有察觉，种树人的降临，差距已经太过于明显。
  炼天碗道：“他窥视了我的记忆，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吴缺大惊失色，僵硬地看着大宇宙，他感觉要出大事。
  “种树人说，他还会赴死……”炼天碗补充道。
  “嗯？为何会如此，你与他说了什么？不是，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你说服……”吴缺摇了摇头，就算是他也没这么好的口才。
  炼天碗：“……”
  啥意思？
  你这意思是，我就不会说话了？
  看不起谁？！
  “你觉得，种树人真的还会按照历史进程，自导自演接下来的历史剧情么？”炼天碗有些拿不准。
  吴缺也沉默了一下。
  种树人的反应，已经令吴缺很震惊，没想到他会那么说。
  哪怕只是说说，对于世间第一强者来说，他的话很有份量，也很可信。
  “种树人正是仲暑。”炼天碗又道。
  吴缺眉头舒展开来：“那我大概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选了……”
  “我神国世界中，有许多帝尊编著的红书，仲暑也算根正苗红，从启道开始有些思想便潜移默化……且根深蒂固。”
  吴缺叹息，他也不知道，现在的仲暑是自己悟的，还是从历史中看到了什么。
  “他说，帝尊阁很值得。”
  吴缺默然。
  是了。
  仲暑他，看见了未来，看见了帝尊阁，看见了诸天万界成仙路……那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时代了，且这样的时代会一直持续下去。
  帝尊阁有这样的能力，也足够坚定。
  “他何时走的？”吴缺问。
  “刚走，我立刻唤醒了你……对不起，吴缺，我犹豫了一下，不然仲暑不会知道这么多未来的事情……他对你绝不会下手的……”炼天碗惭愧地道。
  仲暑好歹也是吴缺的弟子，虽然在天尽头遭遇裂天蝶的时候，已经分别，但也是为了吸引火力给仲暑等人争取生机。
  因此，也算是恩上有恩。
  以仲暑的品性来说，哪怕他对未来再感兴趣，也是不会对自己的恩师出手的。
  不过，炼天碗就不同了。
  哪怕是一个，罕见的拥有独立智慧的器灵，那也只是一个器灵罢了。
  在仲暑的角度来看，反正看一下又看不坏，那就看看咯，师父也不能怪自己吧……
  谁想得到，却看到了那样一个，关于自己的无比悲惨的未来。
  那一瞬间，吴缺相信任何人都会动摇，都会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炼天碗告诉吴缺，仲暑选择了原本的命运。
  这不对头。
  但随后那句，帝尊阁很值得，令吴缺大为感动。
  他也算是教出来一个，拿得出手的弟子了。
  不过这波，辈分怎么算……
  帝师教出来帝尊；帝尊教出来帝阙；吴缺乃是帝阙的徒弟，又回到上一个***，拯救并教导了种树人……而帝尊见了种树人，也得恭敬地喊一声“前辈”！
  帝尊阁日常乱辈分系列……吴缺已经无力吐槽，甚至习以为常。
  “唉……”
  面对炼天碗的惭愧，吴缺摇了摇头：“若是我，也会迟疑一下，让他得手的……再生死无畏之人，面对生死也会有些波动，这才是一个正常的生命。”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除非是提前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临时是很难非常果断，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的。
  吴缺有心里建设，但炼天碗没有，它没想到会有如此意外发生。
  “不过……为什么他发现了我们，再到你被控制，也没来得及通知我一下？”吴缺有些怀疑起来。
  炼天碗顿时大惊，心想这不能说实话。
  “我……他太快了，我，那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你很不擅长说话，你是个器灵，虽然我不是你真正的主人，但你撒谎是要违背器灵的天性的……你觉得，我察觉不到？”吴缺正色起来，语气微冷。
  吴缺凛然道：“你是不是也睡着了？”
  “呃……那什么，我就是打个盹儿……”
  “你大爷的，坑爹呢！”温文儒雅的吴缺，立刻狂暴成吴某人，猛地摘下帽子就是一摔。
  ……
  修行者联盟，废墟。
  种树人坐在废墟之中，他举目四野，早已无亲，只剩下冷冷的宇宙罡风，吹散不少沙尘。
  他默然地坐着，叉开双腿，身前摆着许多美味，很是豪迈地大吃起来。
  “前辈。”
  突然，虚空中一道身影跨出，语气温和。
  “轰！”种树人毫不犹豫，一拳轰去，大宇宙立刻破壁，恐怖的源气海量汇入此界。
  但这一拳，却如隔山海，无法打到来者的身上。
  那一道时空结界，好似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
  “时空天帝，古辰？”种树人瞧见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笑如春风的男子，立刻认他出来。
  “前辈果然已经知道了我。”古辰笑道。
  种树人眯起眼，点了点头：“后生可畏……时空双领域内，你亘古第一，连【人】都不如你。”
  “哦？”古辰意外道，“人，是谁？”
  “你还不知道人？”种树人笑了笑，乐道，“看来，你还无法突破，人陨落前设置的时间结界，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巨擘的存在。”
  “看来，我来早了，应该先了解一下这位【人】前辈，再来与前辈论道。”古辰笑眯眯的样子，令种树人多少有些皱眉。
  种树人道：“你别这样笑，看起来就像……像个老硬币。”
  古辰眉毛一挑，戏谑：“前辈真会现学现卖。”
  “你是真会见缝插针……我刚知道未来的走向，你便出现了……怎么，想将历史的偏移扶正？”
  种树人眯起眼来，含有杀气。
  他可以自己选择去赴死，但倘若有人逼迫，那他也许就不乐意了。
  “古辰，你好像令前辈有些误会了。”
  突然，时空漩涡出现，又一位高大的男子，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来者一袭黑衣如墨，但那眉宇间的刚正，与一身浩然正气，令种树人也有些欣赏。
  “帝尊？”种树人非常诧异，没想到这两个人，会越过时间长河，来到无尽遥远的过去，一起来到自己面前。
  “前辈抬举了，在下典风，在前辈面前当不得一个尊。”帝尊笑了笑，很是随和。
  古辰微微退半步，与帝尊站在一起，并肩。
  种树人也向后一步，脖子却向前伸，冷冷地打量二人：
  “帝尊、时空，同时出现，为我而来？”
  “哈哈，真是与有荣焉，二位要一起出手么，也许我不是你们的对手。”种树人微有些愠怒，眉眼间尽是冷色。
  刚得知未来真相，对历史产生了变数，这两个无极道境便出现了。
  他们从未来而来，一起出现，所来为何，种树人岂能毫无自觉。
  “不过，只怕在这个时代，你们联手也战不过我！”
  种树人自信且狂傲：“这个纪元，我无敌！”
  “那是自然……”帝尊与古辰相视一笑，“前辈不必有如此敌意，我们若是来扶正历史，早就偷袭你了。”
  “呵……”种树人冷笑，不置可否。
  帝尊、时空，这两个人，缔造了帝尊时代。
  种树人知道，自己的修行法，也是源于下个***，大部分来自于这两位的手笔。
  所以真动起手来，也不清楚到底谁强谁弱，只是种树人还有自信，他是道体！
  这个纪元的道体，因此在这个纪元，他是绝对无敌的，除非境界差距过大。
  “我们并不来此，与前辈争斗，只是来见一见，向您提出一个小小的建议。”时空天帝古辰，讪笑不已。
  “你们来此……便是客，坐吧。”种树人态度转变，好像突然转性。
  二人却也不在意什么礼节，随意坐下，或是盘腿或是靠着废墟的木石。
  姿势狂放。
  “呵呵……”种树人减轻一些敌意，他们这样的姿态，不利于突然应对战斗。
  “吃点？”种树人指着眼前的美食，建议道。
  帝尊与古辰点头应邀，拿了一点，放入口中……
  “咳！”
  好家伙，差点没把喉咙一起咳出来。
  “有这么难吃？”种树人一脸不悦，觉得多少被两个后生嘲讽了。
  于是，他也拿起一块，想试试。
  才做好的，刚学的手艺，种树人也不知道是否美味，先摆个排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