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已经气到遗忘。
  他回忆起，方才药王已经说过，在哪儿丢的噬神蚁了。
  “好了，不必再说了，我想起来了。”吴缺淡淡道。
  方才，药王说，为了防止被东皇窥视或是感应到噬神蚁的气息，他没有将噬神蚁随身携带。
  那确实，在东皇的天眼神通下，再他面前晃悠的人，没有谁藏得住东西。
  只是药王也没想到，自己额外小心，却成为了噬神蚁丢失的关键因素。
  “嗡……”
  来到药王秘境。
  是的，噬神蚁就在这里，被药王藏在药王殿内某个小秘境中，有无极神器与阵法屏蔽其气息。
  吴缺来过两三次，也没有察觉到噬神蚁的存在，当然，主要是他不知道，没有故意查看。
  “时光回溯……”
  吴缺窥视过去，但却没看到噬神蚁从药王大殿离开。
  “跟我来。”药王见没办法，也只好打开了秘境的结界，让东皇进入秘境中查探。
  在秘境里，吴缺看到了很多，噬神蚁一族的实验个体。
  它们都不是真正的纯血，被药王用造神部的手段培养，但都因为各方面的缺点导致只能待在这里。
  吴缺忽然道：“药王，你在噬神蚁面前，将它的族人当成试验品？”
  您可真干得出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药王疑惑道，还有点理直气壮。
  “咳，药王，帝尊阁的理念是众生平等，众生中包括所有智慧生灵，只要可以通过语言、文字、神念互相交流的种族，都算是众生……”
  先天教主提醒道：“上次你用噬神蚁，我就想提醒你了，这种事情不能在明面上做吧……就算你没有让这些躯体诞生灵魂，它们在噬神蚁眼中，也是族人。”
  药王忽然有点明白：“你们的意思是……噬神蚁它……它是自己走的？”
  吴缺已经收了神通，淡淡地瞥了药王一眼：
  “我看到，噬神蚁自己离开了，在此开启传送阵法，带走了一部分实验体。”
  药王顿时一惊，想起什么，连忙在石壁上按下一个按钮，一个密室在石门后显化。
  其中的瓶瓶罐罐，全部被打碎，没有剩下一个。
  “为什么噬神蚁带走这些族人，没有带走外面的？”先天教主奇怪道。
  吴缺冷笑，见药王不开口，便替他说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里头的噬神蚁，都有元神……外面那些是纯粹的肉体，没有灵魂如同死尸，带出去也无用吧？”
  “什么，元神？”
  先天教主震惊，看向药王，怒斥：“你竟违背帝尊阁的戒令，玩弄无辜的灵魂？”
  在东皇与先天教主，那双重怒目威势下，药王都已经无法再蒙混过去了。
  他道：“有些研究，很有必要，我并非是为了玩弄灵魂才……”
  “那不是理由！”先天教主正色，比吴缺更愤怒，他道，“如果这种事情传扬出去，你知道对于帝尊阁的声誉，以及对众生给予帝尊阁的信任，会是多忙重大的打击？”
  “他们会觉得，原来帝尊阁与其他组织也没有区别。”
  “既然没区别，人家凭什么还要支持帝尊阁？”
  吴缺沉默着，看着先天教主斥骂药王，他没有帮腔也没有管。
  因为吴缺彻底看明白了，自己这个阁主，是半点屁用都没有的吉祥物。
  上下的隐瞒，倒也罢了；忌惮来由，也值得戒备；可这阳奉阴违，暗地行不义之事，居然也在自己眼皮底下进行着。
  那些实验素材，吴缺不看都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
  不超过三千年。
  也就是说，基本上是等到吴缺上位前后，药王才开始这方面的研究的。
  帝尊在主事的时候，药王可没这么干，现在东皇执政了，就可以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了。
  生气，自然是会的，但吴缺已经不会在意这些了，他对药王生出了厌恶。
  功绩与为非作歹，那是两回事，功过不能相抵。
  “药王，你如此行事，可想过后果！”先天教主说了几句后，愤然道，“按照帝尊阁的戒令，你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药王闻言，微微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吴缺看出了他的戏谑，与肆无忌惮。
  那冷静的眼睛，半点没有慌张，丝毫没有后悔，仿佛就在说：我药王行事，何须向你们解释。
  处罚？
  帝尊不在，谁能处置他药王？
  就连东皇，都不见得敢动手，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那都是我造出来的实验体，并非是抓来的，有什么不好……”药王淡漠地解释道。
  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寻常的伦理道德与法令，都无法完全约束他。
  从开始研究生命禁忌领域开始，许多人便走进了禁忌之门，从此以后每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触犯禁忌的。
  “前辈，你在噬神蚁面前，研究它的族人……我觉得，你还能活下来，也是它看在帝尊阁培育之情分上了。”吴缺面无表情地说道。
  药王嘴角一抽，顿了顿，想说什么，又住口了。
  他好像还有些不服气。
  只是吴缺也懒得再与他说什么，环伺一眼这个秘境，这里秘密实验的个体并不只有噬神蚁。
  真龙、仙凰、混沌犼、闪电鸟、鲲鹏、龙鲸……
  这里才是药王殿，真正核心的区域。
  “药王，你未曾将噬神蚁，也当做平等的众生……你将它当成了一个对付东皇的工具，将它视为了一个没有完全独立意志的宠物……注定你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先天教主的思想品德，显然比药王得分更高。
  这些重话，吴缺没说，他懒得说，已经对药王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甚至没有提，药王触犯戒令该怎么处置的问题。
  “我……做得是有些不合适，但是噬神蚁太重要了，必须找回来啊！”药王只得认下错误，并回到正事话题。
  吴缺沉默，笑了笑：“一只会本源神纹道的噬神蚁……你上哪儿找去？”
  那只噬神蚁，应该已经有本源神纹道第一境大成的修为，布阵在抬手之间拿捏了。
  犹记得，传说中帝尊教过自己那只噬神蚁，学阵法之道。
  没想到血脉会传下那部分记忆，将其当做了传承，令这头噬神蚁学会了本源神纹道……又或者，是帝尊当年去天下第一关接它后，传授给它的。
  是啊，噬神蚁要对付的假想敌，是东皇，是自己。
  若是它不懂本源神纹道，如何能战胜东皇呢？
  吴缺笑了，他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多余，体内源母神树好像是一切猜疑与不信任的源头。
  叹息一声，吴缺默默自语，等吧，等到将源母神树用到之后，就将它取出来。
  没了这玩意儿，应该就没那么多猜疑了吧？
  “什么？”药王惊讶，“它懂本源神纹道？”
  先天教主脸色难看，有些无奈：“连噬神蚁，都会本源神纹道……”
  为什么我学不会？
  感受到了大宇宙的参差。
  天赋这东西，真得生来就有，生来没有的，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就是这么真实，且残忍。
  “近十九万年修为，至少在本源神纹道第一境大成，同时力体无双、法力也不弱……”
  吴缺感慨道：“这样的实力，在无极道界内，也算半步封王，我不一定能拿下它。”
  正面打，吴缺很大赢面，但是自古以来，噬神蚁就不曾被用在战争的正面战场上过！
  都是突然发威，跟目标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然后一切结束。
  而这只噬神蚁，逃离的机会选择得很好，中央神域中诸神刚消失，整个无极道界都在大震动……它此时离去，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并且，帝尊不在了，时空天帝不在了，噬神蚁的修为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它或许也向往自由，想要生命的独立自主的尊严，不是被视为宠物与工具，永远只能存在于暗处……以至于在世人心中，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制衡先天灵根。
  可噬神蚁也是智慧生灵，智商很高，不然也学不会本源神纹道。
  它有自己的诉求，但在药王这里，显然是得不到重视。
  于是，这只噬神蚁选择了逃离。
  吴缺多少可以体会他的心情，就像是少年时期的自己，被吴家人定义为，作为兄长圣魂子吴峰续命神药，而存在。
  不将生命放在同一个高度说话，必然会产生强烈的反抗，如今这个结果还是最最好的一种结局。
  噬神蚁没有选择，等药王来看它的时候，给其致命一击，然后再逃离。
  直接逃走，悄无声息，既保护了自己，也多少维护了一点帝尊阁的颜面。
  “不行，必须找到噬神蚁！”药王正色，看向东皇与先天教主，突然忧心道，“若是它站在我们对立面，将对东皇形成恐怖威胁，到时候……”
  “可恨！都怪我没有再多加一层封印……”药王咬牙道。
  吴缺摇摇头，冷笑一声，以噬神蚁的造诣，你药王布置的阵法再多层，也困不住它。
  药王又道：“实在不行，需要除掉它，免得它成为东皇的威胁，并且泄露我的研究机密，对帝尊阁的荣誉名声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