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你想清楚如何诬陷老夫了吗？”
  见东皇沉默，卜天道人质问道。
  吴缺顿时感觉到，有点儿尴尬。
  这老东西虽然很有嫌疑，但也不排除有人故意坑他。
  只是吴缺还是觉得，眼前这个老不死有点儿危险气息。
  “就算不是你派的人，那也是你传承下的后人或是徒子徒孙干的，这件事情你不承担责任？”
  吴缺开始强硬，证据方面是缺少的，穿越时空也不能见证一切历史细节。
  他在七百万年前，追着卜天道人一万年的时间，在他最后消失的地点没发现他散落的真灵。
  故此，才基本确定他没死，是假死遁世了。
  “有些牵强。”卜天道人不屑地看着东皇，觉得他这说辞，简直就是耍赖皮。
  按着道理来说，旁人用神符杀了人，是不是帝尊阁也得承担责任？
  武器从你这儿流出的啊？
  这就有些说不清了。
  “东皇道友，卜天绝不是这样的人，我为他证明。”甲旸正色说道，虽然很气这个老匹夫，但义气还是要将的。
  吴缺道：“卜天的箓，与帝尊阁的神符不一样，神符流散在外，但箓都击中在一个组织里，从不外流……这样一个组织，若说卜天不曾参与其中，只怕很难说服人。”
  “也对……”众人也以为然也。
  不过他们就像是墙头草，谁说得有点道理，就偏向谁，他们根本不知道真相，也不关心真相。
  只要有人倒霉，他们就觉得见证了历史。
  “那个组织，卜天道友你如何解释呢？”吴缺眯眼质问道。
  “我怎么知晓，竟然会有人将我的箓拿去做那样的事情？”卜天摇头，“我这七百万年，都在研究如何跨入本源神纹道第三境，没功夫害人。”
  “若说起来，老夫也是受害者，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于我！”卜天道人十分果断地甩锅。
  吴缺不置可否地笑了，为自己辩解是正常的，但明明涉入其中却将自己也装成一个受害人的模样，还是有点老匹夫的气质的。
  不管是不是他干的，在没有实锤前，卜天都不会承认的。
  甚至也不会故意赌气承认，因为后果太严重，如今的帝尊阁可不是个简单的一流组织而已。
  “是吗？”
  吴缺笑了笑，他道：“那你如何解释，刺客体内的箓，在向你借法的事情？就算你不知道吧，他们借法的时候，你也不知？”
  “嗯？”人们意识到，有破绽了。
  箓流出害人，可以说是被偷，或是赐给谁又流散了出去，基本不必承担责任。
  可是如果凶手还在向卜天借法，那他居然没拒绝，这就很显然至少是个帮凶了啊。
  然而，吴缺还是小觑了老匹夫的淡定：
  “东皇小友，你凭什么说，他们借法借的是我的法呢？”卜天道人老神在在，以戏谑地目光，瞥了东皇一眼。
  便又收回这，略有些挑衅意味的眼神。
  “对啊！”
  “是啊，凭什么这么说，东皇有证据？”
  围观的诸神，又一次“倒戈”，他们完全没有立场，也没有对自己判断的坚定。
  谁能在口舌上占领上风，便容易得到他们的偏向。
  “要证明是不是你借给他们的境界，其实很简单，让我看一眼你在刺杀发生时，是否与外间的神箓发生了沟通便可。”吴缺淡淡道，他已经想到了证明的方法，就看这老东西如何表态了。
  他若是怂了，那就有问题。
  若是还敢撑，那多半就真的没问题了。
  可是，他敢么？
  “东皇，我遗留在外的神箓数不胜数，每时每刻都可能有神箓被催动，我都会看一眼……发生一些交互很正常吧？”卜天道人淡淡地笑道。
  吴缺瞬间眯起眼。
  这老东西有问题！
  来这么一句话甩锅，实则已经怂了，先说这句话预防一下。
  这句话一说，就算东皇真的找到什么，他与神箓联系的波动道痕，也不能直接推定他有罪了。
  “老匹夫有问题啊……”不只是吴缺，也有人听出意味来。
  “那又怎么，有些嫌疑而已，帝尊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行不由分说地对卜天出手？”
  “东皇若是个散修士，或不是帝尊阁的人，他都可以强行抓住卜天搜魂找证据……可他不敢这么做的，帝尊阁如今正开办无极大会，再这样做无疑将更多人推向敌对。”
  吴缺闷声蹙眉，他看出了老东西的心思。
  卜天道人故意先发制人，占领一定的舆论高度，先让东皇给说法，完全将自己当成受害者。
  没见过这么猖狂的凶徒，谁也不会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个老匹夫在演戏。
  哪怕现在初露端倪，也能赢得一大部分事外人的信任，这就是先发通稿骂人的优势。
  如果他没底气，怎么敢先先发制人？
  许多人就会这样想，导致了在人际关系之中，争抢第一波道德高地，发第一篇通稿，成为了出奇制胜的法宝。
  望着眼前这个，假死了七百万年的老匹夫，吴缺深吸了口气，已经确定他就是那个杀手组织的幕后掌控者。
  至少是之一。
  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他刚假死那个组织就建立？
  谁又能刚好在那个时期，便埋坑害他呢？
  没有他一直为那个组织更新神箓，哪儿来的那么多拥有神箓的杀手？
  任何一个问题，都是轻易不能解答的，有疑点就有问题。
  可是，吴缺攥了攥手，又松开，他知道此时不宜出手。
  没有证据，又没有当场抓住始作俑者，如果强行抓人，就算卜天道人承认了也会被传为是屈打成招的。
  程序正义，很重要，不然整个秩序就乱了，谁都不会再遵守游戏规则。
  也会让帝尊阁，在无极们面前，失去公信力，那以前宣传的那些东西，都白费力气了。
  吴缺知道，卜天道人正是看出这一点，故此才在自己戳破他之后，故意先发制人！
  “草率了……”
  吴缺微微扶额，苦笑了一声，自己这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故意公开卜天道人还活着的信息，引他出来，是个昏招。
  如果他不是凶手，他不会出来的，因为他自信藏得很好。只有凶手，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藏着没意义了，反而会任由东皇在舆论上指责他。于是，他便先出来指责东皇，赢得第一印象上的清白感。
  “高手啊……”
  吴缺啧了啧，又一次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啊。
  前辈们不只是会修行，脑子够用的也不止一个，阴险起来也都不遑多让。
  “东皇……说来说去，都是你在刻意推定老夫为嫌疑人，在这样的前提下你提出的一切疑点都不足为证据。”
  卜天道人微微摇头，转身对围观的那些神念说道：
  “各位道友觉得，老夫有必要刺杀东皇？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杀他？得罪了帝尊阁，得罪了帝尊与时空天帝，对我有什么好处？”
  吴缺眸光微凝，卧槽高手，原来他的底气在这儿！
  “这……”
  “是啊，好像是这样。”
  “卜天道友占理，他没动机的吧？”
  “就算是看东皇不顺眼，卜天都遁世七百万年了，为什么就看东皇不顺眼？”
  “确实啊， 东皇小友你要谨慎，不要被有心人带偏了，有人故意栽赃卜天道友。”
  人们开始纷纷进言，仿佛都看清楚了真相，转过来对东皇进行劝说，希望他不要被人迷惑了。
  “呵呵。”吴缺无奈一叹，微笑得有些郁闷。
  这一波，他知道是卜天道人赢了。
  卜天道人太有底气了，他知道自己的动机，不管是自己还是东皇，都不会说出来的。
  源母神树的存在，是个绝密中的绝密。
  吴缺更疑惑了，卜天道人是怎么知道，源母神树的存在的？
  他算到了，还是说看到了未来？
  众所周知，时间修行者、天算师与本源神纹道第二境界以上的修行者，都有窥视未来的力量。
  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但也不无可能，被这厮运气好得，刚好看到了东皇有源母神树的一幕。
  可能性很低，但已经是目前最可能的解释了。
  卜天是见过源母神树的！
  那时候虽然他还是个小修士，但也在源母神树下看过那棵树，再看到肯定可以认出。
  “东皇小友，你以为然否？”卜天道友笑眯眯地道。
  吴缺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只能咬着牙冷道：“有理……看来，应该是有人要陷害你！”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的。
  两人都知道真相，但吴缺怎么也不能说出来，因为这个动机实在是不能示人。
  那可是源母神树，诸神进入中央神域，就是为了这东西；如果在这里被公开，那么帝尊阁在神域外的局势会瞬间很不妙。
  当然，这是在不知道帝尊阁如今底蕴的，卜天道人的视角下。
  而吴缺也故意装作忌惮，不敢说出，因为他知道，这东西足够诱惑力，卜天道人一定会再次出手！
  下一次，就要抓住他的把柄了，让谁也无话可说，不能够质疑帝尊阁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