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藏城界的道种基地。
  吴缺感受得到，建木道种被他取走之后，这个秘境内的变化。
  首先灵气中的不死物质浓度，在衰减，虽然并不明显，但以吴缺敏锐的感知来说，还是可以看到那种变化。
  不久之后，可能这里也无法培育出，世界树级别的道种了。
  仙种倒不至于，这种环境下，哪怕就算没有了建木道种，也不会影响多大。
  这毕竟是仙界百草州的仙土。
  “真回去吃饭了？”吴缺上来后，左右四顾，没看见赤羽瞳。
  他的气息，也远不可见，显然不在这附近了。
  “嗨……”吴缺不高兴地瘪嘴，还想在人面前装一下呢，毕竟刚突破的喜悦，需要有人分享一下。
  不过走了也就走了，吴缺也没兴趣，非得去找个人，在人家面前显摆。
  倒也大可不必。
  “去找人王的那枚道种。”吴缺兴趣缺缺地自语。
  摊开卷轴，“藏宝图”中，已经有两个红勾，只剩下一个叉了。
  不过人王的道种，藏在何处，吴缺是没有头绪的，看图上的描绘……好像已经超出了成仙路。
  “按照这个比例推算，人王的道种应该在……诸天万界内，接近源界的地方。”
  “源气古星，还是……废土？”
  不过若是废土，吴缺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藏那样的神物。
  可是源气古星界的话，倒是有那么一个地方。
  “走吧。”卷起藏宝图，吴缺已有腹稿，他想到了几个点，可以尝试。
  ……
  以吴缺目前的脚程，离开成仙路前往诸天万界，只需要片刻。
  他还是走了正道，从镇魔台方向一路往回，直接回到天下第一关附近，再取径奔赴天坑。
  原天界的部分仙土，就在天坑之中，被帝尊阁藏起来做了一个秘密机构的驻地。
  此前吴缺曾来过，这里有一个秘密的地方，未曾进去探索过，因为他当时权限还不够。
  虽然那次来查访，吴缺已经转正阁主，但他解不开这里的秘密阵法，也就没有贸然行动。
  此行，吴缺降临这个小天界，这次不是秘密查访，他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里。
  “东皇阁主？”
  “东皇大人驾临，小天界内真实蓬荜生辉。”
  “恭迎东皇……”
  吴缺笑呵呵，他没故意泄露自己的修为，在这些人面前装没有快感。
  “不知东皇大人来此是？”此地的首座，是个九重天大神，亲自出迎，并试探。
  吴缺道：“带我去小天界中的乾坤界。”
  “这……”九重天首座犹豫，道，“东皇大人，请恕属下不敢承接，乾坤界乃总阁大人设立，向来只有阁主才能进去。”
  “那我可以去？”吴缺问。
  “可以，只是需要密钥，与别的未知凭借，属下也只是领帝尊大人法旨，在此……看个门儿……”九重天首座苦笑。
  他告诉吴缺，作为九重天，在这里做个首座，其实很屈才。
  只是乾坤界很重要，才特别设立了一个九重天的首座，来这里坐镇。
  而他已经在此，镇守了超过二十万年。
  小天界设立之后，乾坤界被构筑起来时，这个九重天首座便已经在这里了。
  顺便说一句，那时候他就是九重天了。
  “给我指路吧。”吴缺点点头，说道。
  九重天首座暗暗哂笑，您都知道乾坤界了，还需要我指路？
  这地方绝密，若不是来过，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乾坤界？
  九重天首座同时也明白了，东皇早就来暗中巡防过了，还好自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不然恐怕也得难逃斩仙台上走一遭。
  “这边请。”九重天首座，笑呵呵地作请手势，他自然不会说透，该带路就带路呗。
  两人移步，虚空万物在四周迅速后退，速度快到九重天首座，吃力都难追上。
  “好快，东皇比传说中更强。”九重天首座苦笑，你看你跑的方向都那么精确，还说你不知道路？
  他也无奈地跟着，老板喊你做什么，那就做呗，又不少块肉。
  “嗡——”
  须臾之后，在吴缺故意等待之下，两人勉强算是同时落地。
  “乾坤界，就在这里。”九重天首座拜退。
  吴缺挥了挥手，示意该干啥干啥去，可以不用作陪了。
  九重天首座识趣地退了。
  此地一片丘陵，在一飞涧神泉旁，供着一香炉，香炉前摆着一个巨大的古鼎。
  鼎三足两耳，口圆足方，其身纹路混沌初开、刀耕火种、文明繁华，有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
  在鼎身两耳之侧，一处烙着一个本源神纹的“天”，相对的另一边烙印着“地”。
  这两个字，与“乾坤”，在本源神纹道中，符号都一样。
  “混沌乾坤鼎。”吴缺眯起眼来，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口鼎。
  简称乾坤鼎，也称混沌鼎。
  乃是混沌太始天帝的道器，这一座，吴缺感觉到其中的无极气息，认为应该是乾坤鼎本鼎。
  上次来时，吴缺体会不全，还以为这是个仿制品。
  吴缺目光在鼎上游移，突然发现面向自己的鼎足上，烙着“众生”。
  他围着鼎转一圈，发现上次来都没看到的细节。
  另外两条鼎足内侧，烙印着“大道”与“我”。
  “大道、众生，与我？”若是上次来，吴缺估计没法懂这种感觉，但他现在多少可以体会，这三个不同的词的意思。
  “太始前辈，将大道与众生，放在同一高度，自身超越了大道也依然身在二者之间。”
  “他与帝尊，多少有点儿不一样。”
  吴缺想着，若是帝尊来纹烙，多半会将众生烙在大道之上。
  当然，这不代表谁的道更高或是更低，这是个人风格与理念上的微妙偏差。
  能将众生与大道，放在一个高度，已经是非常伟大的思想了。
  多少大人物，为了自己的道，可以一念间押上众生的命。
  乾坤鼎旁的香炉，还有三炷香在燃烧，未曾烧完还剩半寸。
  三炷香高度不一，中间那一柱香最高，其次在左右。
  吴缺对应三炷香的位置，再去看乾坤鼎的三足，突然发现最高的中间那一柱香，与“众生”足对应。
  “哈哈。”吴缺笑了笑。
  看来，太始心中，也是觉得众生要略高一头的。
  没有众生，要道何用。
  吴缺仿佛听到了，这样一句道音，来自心神之底。
  三炷香最低的那一柱香，吴缺以为会对应“我”，但多瞧一眼发现，对应的居然是“大道”。
  “哈哈……不愧是帝尊阁的真正大人物……”
  吴缺大笑，他很少看到，这样有气魄的修行者。
  众生在我头顶，我将道踩在脚下，不屑一顾，我重于万道！
  令吴缺心中，莫名升起万丈豪情，由衷地对先贤展现出敬仰之情。
  “还有……”
  本以为，乾坤鼎的内涵，到此为止，吴缺靠近去想上香的时候，发生了异象。
  乾坤鼎一震，无数先天神纹浮现虚空，其上描绘的古老景象，好像是都活了过来。
  “上次没有这景象。”吴缺诧异，难道是因为更进了一步的缘故，令乾坤鼎感受到自己的气息，从而被触发了什么。
  只有无极道境，才会触发的东西？
  “难道，密钥就在其中？”
  吴缺皱起眉头，一手捏着下巴，望着虚空中盘旋的那些神纹符号，有些拿不准。
  他尝试伸了伸手，那些神纹好像都触手可及，随意便被他握住了一个“乾”字。
  连忙将这个字放下，吴缺重新思忖起来，他眼前一亮：“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密钥的阵法……长见识了。”
  这就相当于选择题。
  提供的神纹符号不多，也就百许个，若是有耐心不断尝试，很快就可以破译。
  “肯定设置了别的手段，若是几次都拿捏不到正确的密码，会触发什么杀阵吧……”
  吴缺心中忐忑起来，他看不到乾坤鼎内的景象，幽深不可忖度，藏着什么大杀器也有可能。
  “人王道种，可能会藏在这里么？”
  吴缺有些怀疑起来，人王的道种，乾坤鼎压制不住吧。
  还是得回源界一趟。
  他来此只是想看看，这里又是帝尊阁留下的什么手段。
  原本想先上三炷香，没想到直接触发了乾坤鼎的某个阵法，让他进入了选择模式。
  “以太始前辈的脾气……”
  吴缺尝试带入太始，从这位大人的角度，他会怎么设置密码。
  “众生？”
  吴缺想去抓那两个字，但却戛然而止，僵了一下手。
  “不行，将众生握在手中，此非帝尊阁之道。”
  想到此处，连忙将要触碰到“众生”二字的手，往旁边猛地一甩。
  这可不兴掌握。
  掌握众生，那完全成了，无极道界内那些靠威压统治世界的强者的行为。
  这与帝尊阁的理念，一贯不同。
  “我会不会想太多。”吴缺觉得，自己像是在做阅读理解，这波若是理解错误，特么地容易出人命啊。
  尝试努力了片刻，吴缺欲哭无泪地苦笑：“完全不行，想不到太始的思维方式。”
  帝尊的想法，都比太始更好揣摩。
  帝尊永远将众生，放在第一位。
  太始就不晓得了，他肯定不止这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