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扶额。
  丢脸啊。
  吃干不抹净，这哪儿行？
  是不是多年不干大盗，这业务都生疏了？
  竟然叫一个孩子给上了一课。
  还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孩子。
  吴缺望着这娃，随意地坐在姬天罪面前，道：“姬老前辈叫我来，是想说什么吗？”
  “这个孩子，我希望他得到最好的培养，整个帝尊阁的重视……最好是送他去源星。”姬天罪正色道。
  吴缺一脸怪异：“前辈此言何意，这个孩子的资质，还不足以送去源星么？”
  这么个天才，源星那边居然不收？
  这些年……成仙路是天才太多了吗，怎么会呢。
  “不是……这孩子的成分有问题，所以源星那边不敢决断，也无人敢担保。”姬天罪感叹道。
  两人说话，这孩子一句也听不到，完全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成分？”吴缺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在这个世界居然久违地听到了这个词儿。
  成分不好。
  也就是说出身有问题，不是根正苗红的身世背景。
  “应该不止是一般地有问题吧？”吴缺笑问道，帝尊阁算是很开明了，这样的一个天才谁都不愿意错过才是。
  结果到现在，居然源星都不敢收。
  “他的父母，不是我们的人。”姬天罪遗憾地道。
  “不是我们的人，是暗子，还是原住民，亦或者是先民与原住民的混血？”吴缺觉得，也就是这几种可能了。
  姬天罪看了那孩子一眼，道：“他父亲是投诚的天尽头人族修行者，母亲是混沌星海本土走出的人族修行者……”
  “他父母都陨落了，在与成仙路的战争中……”
  吴缺抓住重点：“等等……我们与成仙路的战争，都已经结束多少年了，他才不到十岁吧？”
  姬天罪点了点头，道：“我们将这孩子用仙源封到现在，其实他是二十万年前的人。”
  吴缺恍然，这才对了。
  难怪这样一个天才出世，最近几年吴缺却没看到什么天象异象，果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杰。
  望向这孩子，吴缺看得出，他眼中的倔强。
  “难怪他毫无修为，这样一个资质逆天的孩子，一旦学起来会很快，应该是没有人敢教他，怕将来教出一个祸害承担不起责任？”吴缺笑了笑，也有些不好决断。
  姬天罪感慨：“不止是出身，这孩子性情冷淡些，与世俗格格不入，更令人担忧他心中藏着血海深仇。”
  孩子的父亲，是天尽头的投降派，母亲也不是帝尊阁诸天万界的成员。
  谁都担心这个孩子，将来会不跟帝尊阁一条心。
  “每个我请来的绝巅大神，都赞叹其资质，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为他担保，送他去源星。”
  听着姬天罪的感慨，吴缺也道：“不能怪他们，就连我也看得出，这孩子心性目前是有些凉薄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相信其他人也看得出来，故此无人敢教他。”
  吴缺基本了解情况了。
  这是个天才，且是绝顶天才，是除了道体混沌体之外的第一序列级别。
  整个诸天万界，如今的幼童一代，属他最强。
  不过此子心无热血，实在不是一个敢轻易培养的对象。
  “正如阁主所言呐……我甚至请过天机大帝，但他却直接告诉我，此子危险……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若是放弃了他，又实在是觉得可惜这样一块璞玉。”姬天罪苦笑。
  他自嘲：“大概为人师表惯了，看到一块良材，忍不住想要将其雕琢得尽善尽美。”
  作为帝尊书院的院长，姬天罪无疑没有辜负帝尊大人的信任，在任几十万年期间，发掘了无数天才人杰。
  他的功绩不需言表，虽无战功，但绝巅境界的强者，也没有几个可以与他比贡献。
  吴缺也懂姬天罪，就如他今日看到这孩子一样，此子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令人忍不住想要重点培养。
  可是其他人的担忧，也不能不考虑。
  若他真成了大才，却生出反骨来，到时候就很难收场。
  毕竟其父母的陨落，多少有点儿炮灰的意思，迟早他会知道这一点，到时候是否会生出怨恨来。
  虽然已经过去二十万年，但时间早已经被玩儿坏，想要知道过往也不难。
  “前辈找我来，是想让我给他担保？”吴缺皱起眉头，这事儿可不小，若将来真培养出一个发动黑暗大乱的祸源，那就是一个极大的过失。
  姬天罪道：“源星大概不敢收他，帝尊书院也没有人敢教他……将他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希望阁主推荐他进入源星，不然的话就收他入门下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吴缺哂笑：“前辈是想让我教他，同时又看住他？”
  “正是！”姬天罪正色道，“整个成仙路，如今没有比阁主更强大的修行者了……至于其他方面，帝尊相信东皇阁主，那我也信。”
  “前辈真是……给我不小的压力呢。”吴缺笑了笑，他是没想到，这个孩子足以令姬天罪这样的存在，给自己找个晚生拍马屁。
  真是一个优秀的众生伯乐。
  看到千里马，就忍不住要入手。
  自己不入手，也劝身边的人入手，至少还可以看着成长。
  “带娃……”吴缺啧了啧。
  他很不愿意。
  但又很不舍得。
  这孩子现在的处境，是有点艰难的。
  吴缺自有城府，帝尊阁也不是什么圣母组织，这样一个不能为我所用却有巨大威胁的存在……若是安排不好，肯定就只有一个下场。
  天机大帝直接拒绝，若是吴缺也拒绝，那么这孩子就完了。
  要么神秘失踪，要么进入刑堂天牢最深处。
  “我试试吧。”
  在姬天罪期待的注视下，吴缺哂笑一声，说完后就有点后悔了。
  连易天机那个老算盘，都不敢接下这孩子，我特么哪儿来的自信？
  但话已出口，姬天罪已经兴奋地拍桌子了，吴缺只能认了。
  于是，在小家伙很懵的状态下，他被这个抢走自己冰糖葫芦的坏大人，领回家去了。
  ……
  一回东皇府，刚进门。
  “好你个吴缺，刚当上阁主，便敢不声不响地，将外面的私生子带回家了？！”卓悦大骂。
  她自然是没底气的，被典清梦等人撺掇，不得不来发表一下不爽。
  “不是，他不是我儿子！”吴缺连忙争辩，指了指这娃，示意他解释一下。
  “爹。”小娃娃鼓着大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特么……”
  吴缺突然明白，为啥这破孩子这么不受待见了，他娘地一肚子坏水儿啊！
  “这下还狡辩？”卓悦也生气，跺脚道，“你要找女人就找，凭什么要悄悄地，连孩子都这么大了才带回来？”
  “是我们不够满足你了？”
  “还是对我们腻了？”
  吴缺百口莫辩，只好盯着小破孩儿，道：“我跟他去造神部验亲缘，行了吧？”
  听到这话，小屁孩儿顿时嘿嘿一笑：“姐姐，我不是他儿子，嘿嘿……”
  “啊？”
  突然，卓悦像是懂了什么，指着吴缺：“你可真行，自己的孩子都不认了？不是你的？这一看就是人中之龙的资质，整个成仙路除了你还有谁生得出来这么逆天的娃？”
  “啊？”
  吴缺懵了。
  玛德，为什么会这样，这也能强行挨上我？
  明明她在夸我，为什么我感觉那么委屈？
  “见笑了，没有你们，我也生不出那么优秀的娃。”吴缺突然谦虚了一下。
  卓悦懵了。
  “卧槽！”
  她气得直接歪嘴，给她整不会了，这个男人是不是想死？
  “娃他娘是谁？”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孩子真不是我的……介绍一下，新收的徒弟——小屁孩儿，喊人！”
  吴缺轻拍了拍小屁孩的后脑勺，就像是拍亲儿子一样。
  这动作，更令卓悦眯起了眼。
  他娘地，还说不是你儿子，这么熟练！
  “咳……神仙姐姐好，我是谷南……边儿上这个抢我冰糖葫芦吃的男的，是今天才领养我的师父……”小孩儿说话倒是很流利，不憋坏的时候还是蛮可爱。
  吴缺松了口气。
  卓悦也皱眉，试探道：“真不是你私生子？”
  吴缺给了她一个白眼。
  “咳，那啥，不是我要质问你的，是姐姐他们……你可别怪我哈？”卓悦悄声道，有些卑微。
  吴缺领着孩子，呸，领着徒弟，走进东皇府。
  沿途，为小谷南指点左右的建筑格局，以及注意事项。
  “那座假山，有杀阵，不要靠近。”
  “那株桃树，其实是幻阵的触发阵基。”
  “还有，那是藏书阁，不准轻易靠近，有杀阵。”
  “那个那个……也危险。”
  说了半天，谷南突然道：“拜托师父，我还是个孩子，记不住这么多东西……再说，你就不能别整那么多危险的东西么，院长说你很强大，那你在怕谁防着谁？”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懂太多就不可爱。”吴缺冷一个白眼。
  谷南瘪嘴：“可爱又不是我想要的，我要修行，我要独步天下！”
  “那就先好好吃饭，你都九岁了，看起来像是七岁，明显营养不良。”吴缺道。
  “可是我听说，吃饭会沾染浊气，对修行会不利？”小家伙居然质疑。
  吴缺：“我是你师父，你要听我的，那些废物再养先天气，也是废物……你是天才中的天才，可以在这方面为所欲为。”
  “啊，是吗？”小谷南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