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大帅寄居一株仙人掌。小芙蓉一写完作业，有事没事就舀水往盆栽里倒。它总埋怨她浇水太多，喝的快吐了。她小嘴一瘪说，给你用沙质土，每天晒太阳，居然还嫌这嫌那，没良心的家伙。
  木静敲了敲书房门，“姐，出来吃饭了。”
  “好。”芙蓉放下书到厨房帮忙端菜。木母厨艺了得，她远远闻到炸虾的香味，“妈，这是你买的虾吗，好香啊。”
  木母关掉煤气灶，把虾盛到盘里，“我一下班就回家拿一大堆东西过来，哪有时间买呀。这虾是从冰箱里掏来的。”她装好盘，端给芙蓉，“哎呀，你说你家务不会，连家里有什么吃的都不知道。哪个男的还敢娶你呀。”
  芙蓉讪讪，她跟着倩倩混吃混喝散漫惯了，哪有心力记这些有的没的。
  饭桌上的氛围很温馨和谐，木母偶尔会问一些关于她捏造的已逝父母的事。木静暗搓搓看她几眼，她微笑，他会心。。
  芙蓉觉得此时此刻的木静和当年高考时端正坐在考场严肃正经的的考生们一样。他小心翼翼地编写一篇“我已逝父母”作文，首段开门见山，高潮有喜有泪，结尾点明题意，引经论典。
  嗯，述者悲伤闻者忧伤，的确是一篇好文章呢。
  饭余，只上得厅堂下不得厨房的芙蓉认命地到厨房做收尾工作-洗碗。听着外面传来笑声，她放下心来。
  当初在医院，她有想过弃木静而去，可终究狠不下心来，又给带了回来。毕竟这一世他是边境城里的人，她担心身边的人排斥他，担心他融不进这个社会。
  把最后一个碗立放在漏盆里，芙蓉脱下手套解围裙时兜里响动起来。
  “有空吗？来一趟警局。”她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是一个久经沧桑的男人声。
  “……吴阳？”她认识的人中只有吴阳说话时尾音会不自觉往上翘。只是这人声音太过沙哑消沉，像个老人，“你熬夜感冒了？”
  “对呀，找不到嫌疑人，熬夜熬的。”吴阳没道。找人找到凌晨四点好不容易可以躺会了。某个缺心眼女人道德绑架，抢了毛毯呼呼大睡。害他生生被冻醒。
  芙蓉道：“去干嘛。”
  “还能干嘛，就你上次留的文件夹要署上你的大名封存档案，刚刚来催呢。”吴阳划动鼠标，看今早外省警厅发来的火车事故身亡的人员表。
  听到对面答应下，他挂了电话又看已经看了好几遍的档案记录，无果，烦闷地打开抽屉拿烟盒，掏出打火机。
  对面王娜：“咳咳，吴队，这是办公室。”
  他幽怨地瞄了王娜一眼，站起身踢开靠椅，拿着烟去门外花坛台阶上一坐，抖了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又吐缭缭烟雾……地上烟蒂一根又一根。
  “啧啧，躲这‘吸毒’，你肺挺坚挺的呀。”王娜出来就见他呆坐在这儿攥着烟抽吐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修仙呢。
  吴阳：“要你管。”
  “你以为我愿意管啊。”王娜道，“刚刚死者的秘书来警局了，说陈敏和死者存在***，所以说吴队是要继续‘吸毒’呢，还是进去看看？”
  掐灭火星，吴阳随手把烟头往垃圾桶扔，拽拽窜起身便朝警局门口去。
  王娜：“垃圾桶就在旁边，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把烟头扔进呢？”
  吴阳顿脚：“因为懒。”
  王娜撇嘴：“还队长呢，人民的公仆呢，不做表率反而带头破坏，一点都不讲究。”
  “就你讲究。”吴阳神色不自然，退回几步弯腰捡起煞风景的烟头，扔掉，站直，咬牙切齿，“现在可以进去了吗，王大祖宗。”
  “可以了。”王娜笑。
  芙蓉出了门，在小区外的马路边打出租车的时候又看到了姚佳汐锲而不舍地等着禾障。
  自古来，她遇见的陷入情感漩涡的糊涂女人大多一根筋，不搞点动静弄得一身伤是不罢休的。
  不知姚佳汐又是怎样的女人，糊涂呢，聪明呢，都取决于自己。
  芙蓉从不理会无关紧要的人自找没趣，坐车到警局找吴阳，签字入库，巴尔虎灭族案才圆满结案封存。
  警方在草原深处找到了杀死吴薇、杨逸的凶手吕庆。吕庆疯了，吴阳说给他拷手铐的时候，浑身是泥没一处干净地方，起码有几个月没洗澡。
  会和牛羊抢草吃，变得神经兮兮，嘴边总挂着“别过来。”“不是我，我没杀你们。”“都是你害的。”“好烫。”之类的话语。
  吕庆的母亲王芷诺重新做了精神鉴定，病是伪装的。最后警方以涉嫌杀人的罪名逮捕了她。
  假疯的没疯，没疯的真疯了。
  纵火凶手巴根承认伪装成医者杀害巴尔虎一族等罪行，被判无期徒刑。佝偻小孩乌恩在某天朝阳初升的美好清晨死了，听邻居说他走得很安详，嘴角还带着浅浅笑意。
  芙蓉想起那个小孩，乌恩的怨念没了，他走了，的确很安详。
  无妄之灾，无辜的人，邪意驱使，恶心作怪，辗转反侧，成了命运的罪人。
  “你们教授说既然是你破的案子，那功劳就该归你，以你个人名义录入档案库。”抽了烟的吴阳嗓子更哑了，“早就想叫你来了，但是最近案子一件接一件，就给忙忘了。”
  “大忙人就是不一样。”哪像她闲的只能看书打发日子，唉，还是趁还没发霉之前找点事做吧。
  王娜从芙蓉进来起就扒拉着电脑不露声色地偷看对面俩人。这不就是吴队调职前负责的案子嘛，听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心理学爱好者捷足先登抢了风头。她又偷看了几眼，惊讶地想，该不会就是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女生吧。
  “叮。”
  王娜抽回视线看电脑屏幕，几秒后猛地站起身，“吴队，鉴定结果出来了，物证科牟科长让我们过去。”
  昨天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勘察警员找到一些焚烧物残骸。物证科的人把衣服、刀具，还有两部焦黑的手机带了回来。
  芙蓉两手插兜，“既然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不能走，在这儿等我。”吴阳叫住她，偏头看王娜，“王娜，把你抽屉里的书全部交出来。”
  “凭啥？”王娜瞪眼，休想窥觊我的绝版宝贝。
  “要不想上缴充公就给我拿出来。”吴阳恶狠狠道。
  “你！”她竟然被这个记仇的无耻之徒威胁了。王娜瞪大眼珠子，一脸不可置信，僵持片刻，焉焉地交了书。
  一、二……七，探案悬疑，霸道总裁……芙蓉僵笑，这孩子上班时间看，看小说，好像的确不大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