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飞在铁匠铺工作，今天是他发工钱的日子。铁匠铺的工钱半年一结，一共八银币，这些工钱，便是霍云飞下半年的生活费依仗了。
  领了工钱，霍云飞还去买了点肉。
  “发工钱啦小飞？来给你娘买肉吃。可真孝顺，不像我那儿子，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棍的，到处惹祸。”老屠夫说着说着就心里颇为不满，对着案板上的肉狠狠就是一刀。
  “哎呦，砍偏了，少砍了些。”这样说着，老屠夫又往里面添了一点肉，“这样就合适了。”
  买菜的时候。
  “哎呦，今天的菜不怎么新鲜，这样，我多放一点，免得说我老婆子做生意欺负人。”
  “拿着，一路走好。”
  “哎。”
  年纪虽小但以撑起一个家的霍姓少年露出笑容。
  一手提着菜，一手提着肉的霍云飞开开心心的回到家中。堪称真正一意义上的家徒四壁，只有一方灶台，和一张床。还有墙角摆着的一块木板，上面垫了些棉被，也勉强算是一张床。真是老鼠走进去，也要含着一包眼泪走出来。
  “咳咳，小飞回来啦。”床上，霍云飞的娘亲费力的撑起身子，同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说道。
  霍云飞看见了，立马跑过去扶着。“娘，你小心些。我今天发工钱了，买了肉还有菜，今天可以好好吃一顿了。”有肉有菜，即使是对于平民来说也算不得多珍贵的东西，但是对于霍云飞来说，却是佳肴，一年只可以吃两次。
  她的娘亲笑了笑，脸上浮现愧疚，“是娘亲拖累你了。”本来，以霍云飞在铁匠铺工作赚的钱，不说天天有酒有肉，至少高兴的时候搓一顿还是没问题的。可他赚的所有钱，几乎都要用来医治自己，只留下一点点，用以生活度日。
  扶着娘亲，霍云飞让她缓缓躺回床上。宽慰着说道：“有病就要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是娘亲生病了，儿子赚钱治。相信我，我们会好起来的。”
  “到时候我就多赚一些钱，给你找个孝顺的儿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给你养，到时候一起孝敬你。”霍云飞描绘着未来的美好。
  他的娘亲眼中露出憧憬，“那样的场景，娘很期待。”
  “那我去弄饭了。”
  看着霍云飞的背影，她神情凄凉。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孝顺的儿子，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给她看病，还一直安慰她，不让她对生活失去希望。很多时候，生与死都折磨着她，想死，不再做一个拖累，没有自己，小飞可以生活的很好；想生，因为小飞描绘的未来她很期待。
  可惜她一直这样半死不活。
  渐渐的，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天见到自己的儿子便是快乐。，生活在这母子两眼中以不觉得多苦。只是这样的生活，上天也要打破。
  对于苦难的人，上天从不吝惜更大的苦难。
  正在做饭的霍云飞久久听不到娘亲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的往后瞧了一眼。只一眼，便是大惊失色。只见他的娘亲晕倒过去，一只手垂在床边。
  “娘！娘！”霍云飞惊恐的推动着他的娘亲，希望她只是一时瞌睡睡着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然而无论怎么推，他的娘亲都没有任何反应。
  “李医生，对对对，李医生。”脑海中灵光一闪，霍云飞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跑出门去找李医生。
  随后生拉硬拽的将他带回家。然而李医生只是瞧了一眼，便摇摇头就要出去。
  “李医生，救救我娘，我求你救救她。”但是霍云飞却拉住了李医生，此时的他那还有先前安慰娘亲时候的淡定。宛如溺水的人死死拽着最后一根稻草，不管能不能救，但那是唯一的希望。
  李医生挣脱不得，只得放弃，叹口气说道：“不是我不救，我李山林不是那种为了几个钱，或者怕摊上什么事就见死不救的人，你说说，这几年，你拖欠我多少诊金，我向你要过吗？委实是令堂药石无医啊。”
  “一.....一点办法都没有？”霍云飞松开了死拽着李医生的手，眼神进入一种死寂的状态。
  看着他的眼神，李医生一阵心疼。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少年啊，勤劳善良，踏实孝顺，诸如此类的一切赞美词语加诸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几年如一日的照顾自己病重的母亲，从未有过怨言。可这样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上天何其不公！
  “也，不是没有办法。”鬼使神差的，李医生冒出这么一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什么办法。”霍云飞抬起头，眼中重新焕发光彩。
  看着霍云飞眼中的光亮，李医生越加后悔，但又稍稍好过了些，刚刚少年眼中的死寂，真的让他很揪心。叹了口气，他说道：“老实说，我不建议你用这样的方法。你娘是真的没救了，几年前我就说过这话，你所做的不过是花费巨大的代价给你母亲续命罢了。但这之后你若还要如此，便要花费更大的代价......你可能连剩菜剩饭都没得吃了。”
  刚开始的时候，李医生便叮嘱过他，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可他执意，最初的时候没钱吃饭，便跑到酒楼里吃那些快馊了的剩菜剩饭，因为只要花一点点钱。生活何其艰难？
  “不管多难，我都会撑下去，请李医生告诉我办法。”霍云飞紧盯着李医生说道。
  “通络草，城中药店里就有得买，但价格不菲。可替你娘亲续命。”
  “可续多久？”
  “不到一个月。”看着霍云飞，李医生语重心长，“孩子，你要考虑清楚。”
  霍云飞点点头，“考虑好了，母病子治，天经地义。”说完，翻出今天领的工钱，加上以前存的，一共九银币，随后就跑出了门。
  “老板，通络草多少年一株。”药店里，霍云飞问道。
  “十个银币。”躺在椅子上的药店老板漫不经心的说道，说完，嗤笑一声，“怎么，想买？”
  霍云飞点点头，说道：“我，我只有九个银币，可不可以......”
  “不可以。”药店老板想也不想的说道，“明码标价，十银币，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老板，我要它救命，只是一个银币而已，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说了，没钱就滚，不买。”
  “老板。”砰的一声响，霍云飞跪到了地上。
  药店老板没想到会这样，微微一愣，随后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呦，跪着啦。我知道你要通络草干嘛，猜也知道你是用来救你娘的，可是霍大孝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当我的药店是什么？善堂吗？没有钱，你就是在这里跪一年，一辈子，也别想从我这得到一株药材。”
  这个时候人还是挺多的，见药店老板如此行径，纷纷指责。
  “干嘛，怎么的，你们有善心上来帮他付这一银币啊！”药店老板一声吼，围观者顿时做鸟兽散。
  “你看，谁都知道，帮你没得好处。你以后还？你以后拿什么还？那几个钱就是你半年辛苦的家产了，你以后连生活都困难，还还钱？”不屑的笑了笑，药店老板接着躺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霍云飞咬牙，“当牛做马还！”说完，立马跑着离开了。
  药店老板躺在椅子上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揉了揉眉心，“李山林你个家伙还真敢说，通络草，你特么这是把这小子往火坑里推啊。”
  铁匠铺，霍云飞找到铺子里教他打铁的师傅。
  “怎么了，小飞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师傅奇怪的问道。
  霍云飞咬咬牙，有些说不出口，以前即使生活的再困难，他也从未开口借过钱，这叫傲骨，也叫生存底线，但今天，底线守不住了。可下跪又何尝不是一种底线失守？他以走头无路。
  “师傅，可不可以，借我一个银币。”咬着牙，霍云飞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师傅沉吟着，没有立刻答复。霍云飞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次跪下去，一双手却拖住了他。
  “你等着。”沉声说了这么一句，师傅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给了霍云飞五个银币。“我给你五个银币，算是你工作辛苦的额外酬劳，还就不用了。但是以后不要再找谁借了，你借不到的，谁的钱都不是风刮来的。还有，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一个银币下跪，不值得。”说完，师傅转身离开。
  霍云飞低着头，死死握着手上的四个银币，随后转身跑远。
  “是个命苦的人啊。”铁匠铺里，师傅喃喃自语。
  “老板，我要买药，通络草。”药店里，霍云飞沉声说道。
  “又是你小子，钱带够了？”药店老板皱者眉说道。
  霍云飞伸出手，手上有十个银币。
  药店老板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行吧，有钱就行。”他伸出手，正要去接霍云飞手上的银币。一声娇喝从店外传来。
  “慢着，这点里所有的通络草，我全都要了。”声音里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骄横之意。
  霍云飞回过头，看到来人，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来人穿着蓝白色制式长衣......冰玄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