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流风
作者:少常山子里      更新:2021-06-25 05:57      字数:2342
  风很急,雪绞缠着风,风缠绵着雪。
  缠绵。
  就像情人的手。
  情人的手有时候会蒙住一双眼眸,温柔的蒙住。
  蒙住一双温柔的,骄傲的,或冰冷的,不甘的...各种各色的眼眸。
  这座江湖上充满着孤独的气息。
  缠绵的风雪却把这孤独的天地覆盖上一层淡淡的温柔。
  温柔的冷入髓骨。
  ————
  碧无忧百无聊赖的站在街头。
  他张开了手,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一切都已经被彻底安排。
  就像一局还未下,却已经铺满棋子的棋局,只差那最后的几颗变数。
  雪很温柔,也很冷。
  他冷的发慌。
  无聊总是一件让人发冷的事情。
  好在老天爷也看不过这样无聊的人,这一天,有人自南方来,恰好来到了他的面前。
  碧无忧看到了两道人影。
  木制的骨架在李长空的胸前荡来荡去,狄长青的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们终究没有在南方呆下去。
  “好小子,杀性挺大,只不过你这时候却不该来这里。”
  碧无忧先吐出了第一句,他对李长空的行踪知根知底。
  李长空答道:“我们来看一眼你。”
  狄长青叹了口气,调笑道:“到底是年轻人受重视,我老喽,朋友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
  看到这二人碧无忧心里还是有一点欣喜的。
  碧无忧却朝着李长空的手望了过去:“你的手臂...”
  李长空道:“大概可以恢复,只是日后决计是用不了什么力气了。”
  碧无忧道:“也好,没力气也能用来挡一刀。”
  李长空道:“我也这么觉得。”
  狄长青心中纳罕:这两家伙说的到底还是不是人话,也太略微凶残了些。
  狄长青又把眼睛朝碧无忧转了转,双手去接他的手腕,惊疑道:“你这身子怎么回事,怎么气血像是虚弱了一大半?”
  碧无忧道:“不碍事,初春也就恢复圆满了。”
  狄长青道:“真希望你这个春天后还能活着。”
  碧无忧道:“这是你第四次对我说这句话了。”
  狄长青道:“是么?我怎么不记得。”
  碧无忧道:“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李长空道:“你有什么安排?”
  碧无忧道:“在这等到初春,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狄长青道:“挺好。”
  三个人边说边走,已经走到了一家酒楼里。
  酒楼不大。
  酒楼里人很少,寒冷冬末很少有人外出,去酒楼喝酒也很少会到小酒楼里。
  炭火还没有熄灭,光芒很是柔和。
  老板坐在炭火边烤着手。
  是个叫杨老三的老汉。
  那杨老三叹道:“客官,来的真是时候,小店眼看着没人就要打烊,现在,多多少少总归有了点人气。”
  碧无忧道:“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杨老三道:“二十两的春阳,一壶有半斗。”
  半斗这个量着实让碧无忧吃了一惊。
  碧无忧还是说道:“来两壶,不要掺水。”
  杨老三道:“不掺水这酒就有些烈了。”
  碧无忧道:“不妨事,二十两的酒能有多烈。”
  杨老三笑了起来:“好。”
  狄长青道:“再来两盘熟羊肉,不要放料,我自己有料。”
  李长空沉吟了一下:“再来三碗阳春面。”
  杨老三道:“总共四十二两,承惠四十两。”
  碧无忧从怀里掏出两颗银锭,搭在柜台上。
  杨老三看都没看一眼,两只手依然搭在火堆上烤着,却张大嘴吼了出来。
  “听到了吗?听到就给老子做,客官还等着吃!”
  一道细语从内室传来:“好嘞。”
  只是一个头发有些苍白的妇人捧着两壶酒走了出来。
  这两壶酒绝对不轻,这妇人抬起来显得十分吃力,但还是稳稳地端了上来。
  三人在火炉边的木桌上排开坐下。
  两只酒碗。
  碧无忧的手挡住了放在他眼前的酒碗。
  狄长青的眼眸里有些凝重。
  狄长青道:“你戒酒了?”
  碧无忧道:“戒了。”
  狄长青道:“这次你要戒多久?”
  碧无忧道:“不超过三个月。”
  街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已是正午,正午正是吃饭的好时候,但很多人都没有吃饭,还有人在赌博。
  哪里都有赌馆,这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但人要赌,总是没办法拦住的。
  柳云青在赌博,豪赌。
  他很清醒,这是一件好事,赌博最重要的就是清醒,赢家总是很清醒。
  他正在洗牌。
  他并没有玩花样,做手脚,一个人赌运来的时候,根本就不必做假。
  但他的赌运却平平无奇。
  他的手就像穿花蝴蝶一样飞舞,骰子和牌九在他手中飞也似地旋转着。
  就像是一种艺术,如同绚丽的演出。
  不知多少赌徒疯狂的眼神死死盯着这激动人心的演出。
  柳云青并没有用耳力去听,也并没有用眼力去观察纹路,他在纯粹的享受赌博这一件事,享受那种刺激与满足。
  雪在赌坊外不停的下着,呼呼的风把雪花从大开的窗外吹了进来,把赌局打的湿润。
  但赌馆里的人一点也不冷,非但不冷,还很热。
  他们的心里被眼前的银票亮的火热。
  柳云青已经输了一百两。
  这并不能说明他的赌运差,他来来回回经手了快一百万两白银。
  下注的人已经少了,因为大家的口袋已经快空了。
  但柳云青的口袋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这点来说,他的赌术也达到了一种可怕的高度。
  坐庄的壮汉似乎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不一次分胜负,柳云青的口袋永远不会瘪下来。
  钱就是赌场里的血,柳云青似乎不会吸别人的血,也不让自己的血流走,却依然让血来回运转着。
  庄家直起了身子,全身的骨节立刻“格格”发响,一块块肌肉在衣下流窜不停。
  最少有二十年的苦工。
  他身高八尺三寸,阔肩细腰,据说用一只手就可以扼断牛头,看着他的人,每一个眼睛里都不禁露出敬畏之色。
  “在下李庆,请问阁下何人?”
  柳云青淡然道:“我可曾出千?”
  李庆道:“没有。”
  柳云青道:“既然如此,阁下可还记得赌徒不问客来处。”
  李庆道:“阁下赌术如此之高,见猎心喜,请勿见怪。”
  柳云青道:“我只是想赌的畅快点!”
  李庆道:“一把分胜负?”
  柳云青道:“好!”
  李庆道:“阁下有多少钱?”
  柳云青道:“这一局赌三百万两白银!”
  李庆的脸色豁然变色,然后脸色又静了下来:“只可惜我没有这么多银子。”
  柳云青道:“我出这三百万两银子,你赢了,银子给你,你输了,你就要帮我做事!”
  李庆道:“做什么事?”
  柳云青道:“值我这一条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