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者:林均浩      更新:2021-06-25 05:06      字数:2180
  两人还在吵闹着,不多时,严牧扛着钟棠缓缓而来。
  他俩刚一落地,便有八九个士卒蜂拥而来。
  须臾,一头白发早生的老伍长也气呼呼冲来。
  赤乌还想说些什么,那老伍长不等他开口,便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飞。
  另三人面面相觑,眼珠子一会儿看着左边,一会儿看着右边。
  边上不远,与安水相连的一条小溪流水潺潺。
  赤乌倒飞丈余,缓缓起身,拍了拍胸前的脚印子,问伍长道:“伍长,你打俺干嘛?”
  “私出军营,不该打么?”老伍长老气横秋,白眉倒竖反问道。
  “那为何只打俺?他们仨不也出了军营?”赤乌挖着鼻孔问道。
  “你以为老子不打?”
  老伍长怒道,而后一人一脚,将那三人也一并踹飞。
  “抓回去!”他大手一挥,八九个士卒两两向前,各擒一臂,将四人押回营中。
  鼓声起,军前幕府……
  安云一身蓝缎袍,于帐中高坐。
  帐内,左有鹿山,右有墨祁。两人皆是赤霄境界,腰悬寒铁剑,手绰寒铁枪,形制与阴阳无异。
  那老伍长单膝跪地,抱拳道:“禀将军,这四人私出军营,俺看管不严,有懈怠之责。请将军一并责罚!”
  身后,四个后生被反绑着双手,双膝跪地。
  “哎,牧哥,这私出军营是何罪,判得重么?”
  赤乌丝毫不慌,还恬笑着问严牧。
  “不重,不重!”严牧笑着摇摇头说道。
  “嘿嘿,”赤乌憨笑,“那便好。要是只吃几下板子,少吃几顿饭俺还看得住。”
  “不用吃板子,也不会不让你吃饭!”严牧说道。
  “那敢情好,不过该怎么罚?”
  “断一臂罢了……”严牧笑道。
  赤乌大惊,一对眼珠子几乎要蹦出眼眶。
  帐内唯一的桌案之前,安云沉声问鹿山道:“鹿山,私出军营,该如何?”
  那鹿山年过四十,二十年来都在安东,早年得安远指点,武道一途一路通畅。
  他眼珠子一转,心中不免打鼓。
  片刻后,他自欺欺人回答道:“该杖责一百!”
  “哦?”安云眉头一挑,反问道,“本将怎么记得,私自出营,该断一臂?”
  “那是将军记错了!”鹿山说道。
  边上,自幼年便与鹿山相识的墨祁也一并说道:“确是该杖责一百!”
  安云笑而不语,朗声问道:“主簿何在?”
  “小人在!”
  帐内,一人一身儒衫,长跪说道。
  “私自出营,该当何罪?”安云问道。
  那主簿也眼珠子打转,弱声说道:“该断一臂!”
  安云边上的鹿山、墨祁二人各自翻了白眼,扫了主簿一眼。
  那主簿见了这光景,正要改口……
  “斧手何在?”安云大声问道。
  帐外,左右各两人闻声而来。
  四人皆是八尺身长,一身腱子肉,将一口大斧捧在胸前。
  那四个后生不禁双腿打颤,尤其是那生性不羁的赤乌更是哭丧着脸。
  “将四人拖出帐外,断一臂。老伍长看管不严,杖责一百!”
  一语毕,那四个斧手面面相觑,迟疑不决。
  他们如何不知,跪地的四人中有一人是将军之子。
  帐内,鹿山、墨祁连同那个主簿一同跪倒在地。
  “将军,这四人初来军营,不知我安东军律,望将军饶他们一回!”
  他们说着各种缘由,只为能让将军改口。
  “军令如山,军律亦如山!”安云轻声说道。
  身后,跪地的赤乌连忙低声对安宁说道:“小安宁,快,快哭!”
  “对,快哭,你这一哭,你爹兴许就不砍我们的胳膊了!”严牧也说道。
  那安宁早已六神无主,听了他们这话,急忙大哭起来。
  只是只听得哭声,却看不见他脸上有些许泪水。
  片刻后,哭声戛然而止。
  “你咋不哭了,小安宁?”
  “没劲,哭不下去了!”安宁说道,还自嘲似得轻笑起来。
  帐内,除去安云之外的人尽皆一脸黑线。
  倒是那个老伍长一语重千斤。
  “禀将军,”他重重一跪,“这四个娃娃不过二十上下,往后的日子还长,不可断了一臂。俺年岁大了,也是俺看管不严,这才让他们私自跑出了军营。若是要罚,便砍俺一跳胳膊。打他们几板子便好。若是一条胳膊不够,便砍两条!”
  那安云何尝不想借坡下驴?
  听了他这话,急忙摆了摆手,佯装惋惜道:“罢了罢了,将这五人拖下去,杖责一百!”
  斧手庆幸而退,几个甲士入帐,将五人拖出帐外。
  五条长凳,十人各持竹杖。
  那竹杖只用四条毛竹片绑在一起,力道十足。
  五个人皆趴在长凳上,比起断一臂,这杖责一百听起来便舒爽许多。
  可当第一下竹杖拍下,四个后生便不这么想了。
  只一下,安宁便泪如泉涌,嗷嗷大哭起来。
  那赤蛮儿见了便出言讥讽:“你个小安宁,刚刚叫你哭的时候你不哭,现在哭顶个屁用。”
  话还没说完,他背上便挨了一杖。
  而后,他也嗷嗷大哭起来,比起安宁也丝毫不差。
  ……
  是年冬月,青民城内,一道异光拔地而起,只冲云霄。
  境界多年不涨的杜似江终于破境而入大行者。
  这天夜里,已入大行者的杜似江收拾一番,背起小布囊,翻墙而出。
  青民城北门外,刚刚落地的杜似江正要长舒一口气,庆幸能偷跑出家门之际……
  “侄儿何来迟也?”
  门外不远,一人一身青衫,背手而立。边上还有一个老头,一样身着青衣,不时长吁短叹。
  正是安远、杜山!
  杜似江诧异,可仍是硬着头皮上前。
  “此行可是要去大夏国?”安远问道。
  “正是!”
  “侄儿当真不怕死?”
  杜似江嘴唇一抿,悍声说道:“怕!可侄儿与琴可亲有约在先。只要我一朝修成大行者便去大夏国寻她!”
  边上的杜山冷哼一声,愤问道:“寻她寻她,若死在大夏国又该如何?”
  杜似江顾左右而言他,道:“男儿一诺千金,不可失言!”
  安远大笑,绰须道:“纵使身死又何妨?最是痴男怨女最无畏。兄长,便让他去吧!往后若真有危险,愚弟去一趟大夏国便好!”
  杜山吐气如牛,可也只能点头。
  杜似江大喜,再揖二人,而后趁着夜色一路往北……